秦朗带着人马用最快的速度建立好了营地,由于这一路上这种活没少干,所以千余号将士都很有经验,甚至还有闲暇的时间在营地的四周挖下了防备用的沟渠。
“这是哪来的军队?”
一旁的大营之中,不少入驻许久的将士们都靠在营栅的边上看着这边的热火朝天,一脑袋的问号。
“听说是晋王殿下的亲随军。”
“晋王殿下不是这次南征的主帅吗?怎么他的亲随军连大营也进不了?”
“某去哪知道去,兴许是宋国公和晋王殿下不睦,他们那些达官贵人的事,某家哪能说好。”
“嘶...那位可是晋王,还是这次南征的主帅,若是开罪了他...宋国公准备捧哪位殿下?”
“当然是太子了,晋王再厉害,难不成还敢斩了宋国公?有了这档子事,等到太子上位,必然会补偿宋国公,如今受点委屈算什么。”
“宋国公好算计啊!可就是不知晋王殿下得知消息以后...”
“都散了!各自归队!”
“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
这边底层的将士们正在指点江山,可营中已经冲出了一群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家伙,瞬间就把围拢在营栅边上的将士们给驱散了。
秦风就站在营地的旁边看着将士们干活,正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便对旁边的秦朗道:“朗叔,这些应该就是贺若弼的亲兵,看起来倒还像那么回事。”
秦朗同样往大营的方向扫了一眼,沉声道:“少爷放心就是, 贺若弼那厮若是不要面皮,咱们也未必怕了他。”
说着话,秦朗还没忘伸手拍了拍他腰间的长刀,仿佛只要那玩意在手,他就没什么可怕的。
秦风沉吟片刻,对另一边的赵辟易道:“赵校尉,你先去见上官,有什么问题回来以后再说。”
赵辟易的脸色顿时就苦了下来,贺若弼明显要对他们来个下马威,自己这不是上赶着去找收拾吗?
这个时候,赵辟易恨不得秦风才是这个校尉,可人家无官无职,纵然贺若弼亲自到了也未必能拿秦风如何,自己却还要在杨广的麾下混饭,只能捏着鼻子向大营走去。
到了大营之中,赵辟易问清地点以后,决定先去拜见和秦风关系不错的忠孝王伍建章。
伍建章得到禀报之后沉默片刻,吩咐道:“我就不见他了,让去见宋国公的时候小心一些,那人却不是个好相与的。”
吃了闭门羹的赵辟易倒是没什么,他其实也清楚,名位上,忠孝王必然是比贺若弼高的,可惜这位老王爷根本不管事,见他估计也没什么可说的。
于是赵辟易直接掉头去找贺若弼,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贺若弼同样也没见他,只是让人吩咐他管好麾下的将士,莫要触犯军纪。
脸色难看的赵辟易出了中军以后,低声咒骂道:“狗娘养的,连个上官都没有,这是要让老子自生自灭吗?”
区区千余号人,没有一个指定的直属上司,这就如同是被抛弃的小孩,什么都干不了。
“这他娘是什么事?”
一肚子懊悔的赵辟易返回自家营地之后,却惊讶的发现辕门内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正在往里搬运物资,热闹非凡。
贺若弼那个狗东西良心发现了?
不过等赵辟易进入大营之后才知道,贺若弼可没什么良心,这些东西伍云召命人送来的,而秦风正在埋怨伍云召。
“他贺若弼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短缺我的粮秣,伍兄,你如此做乃是扫了他的颜面,日后怕是...”
“我伍云召怕什么?”伍云召冷笑一声,不屑道:“子玉你放心便是,小弟这个南阳侯说到底还是承了你的情,了不起哥哥不要了,想动你秦子玉,得问哥哥掌中这条蛇矛答不答应!”
“没那么严重。”
秦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伍云召在演义里是个悲剧英雄,不过就凭这份情义,这一世秦风说什么也得保住他。就是这孩子的脑袋...看起来不怎么好使啊!
秦风沉吟片刻,告诫道:“伍兄,你拿我当兄弟,那小弟也不跟你客气,不过这事无需冲动,没有一个合适的名义,他贺若弼也不敢随意动手。”
“不过今天的事...忠孝王虽然名义上和他一起统管大营,但向来不理会这些事,要是这事被贺若弼知道了,他虽然不敢对忠孝王如何,但心里却已经埋了根钉子,你可明白?”
“无妨。”伍云召大手一挥道:“子玉你就莫要担心这些东西了,家父是忠孝王,平日里虽然为了避嫌,从不插手军中之事,但好歹还有几分薄面,若他贺若弼真是不识好歹,咱也不怕他!”
这小子总算没傻到家。
秦风松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此事,我得去拜谢一下忠孝王。”
不得不说,伍建章能看着伍云召把这些东西给送过来,其实就已经算是雪中送炭了,毕竟在贺若弼摆明要给秦风一个下马威的当口,他这么做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
你贺若弼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老子伍建章却跟你不是一路的,秦风这小子,老子保了!
“伍建章!”
贺若弼正在和幕僚商讨着如何名正言顺地收拾了秦风,在得到伍云召亲自押送粮秣给秦风送去的消息以后,气得浑身发抖,就连王号都没用,直接叫出了伍建章的名字。
不过这事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实在他怎么都没想到,伍建章会突然跑出来横插一杠。
和罗艺那个听调不听宣的北平王不同,伍建章这个忠孝王很注意避嫌,当年的老部下主动打散了,只留下一支人手不多的亲兵。平日里对朝政也绝不多嘴,哪怕随军出征,那也就是一个象征意义,对军务绝不指手画脚。
可就这么一个泥菩萨一样的人物,你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却突然给你来了一个狠的,贺若弼怎能不气?
一旁的幕僚赶紧劝道:“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当年忠孝王以一方诸侯的身份投诚,只要没犯上作乱,就连陛下都不好对他如何,咱们若是和他对上,绝对没有半点好处。如今不妨先隐忍下来,寻机再做打算。”
“打算个屁!”
鲜卑人骨子里那股蛮性上来,贺若弼起身就准备去找伍建章理论,一旁的幕僚连忙示意几个亲兵拦下了他。
“老爷,这事咱们不占理,去了也是...”
也是什么,幕僚没说,但贺若弼清楚,无非就是自取其辱罢了。
“哈哈哈!”
就在贺若弼暴怒的时候,伍建章的帐中却是其乐融融。
伍建章大笑着阻止了秦风的行礼,然后开口道:“子玉无需多礼,犬子那个南阳侯还是托了你的福,当时老朽该向你行礼才是。”
花花轿子众人抬,秦风连忙谦虚道:“伍兄的侯爵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与小子何干,忠孝王太过抬爱了。”
伍建章看了一眼旁边有些畏惧的伍云召,不屑道:“若是没有子玉说降萧摩诃,这小崽子纵有霸王之勇又能如何?”
“说起来,上次老夫和韩总管都承了你的情,如今这些也算不了什么,当不得子玉你的大礼。”
看到伍云召脸红的直抓脑袋,秦风不由笑道:“老王爷多虑了,伍兄一身武艺天下难寻敌手,统兵作战也深得老王爷真传,颇有大将之风,就算没有小子,凭他的本事,日后便是国公也不在话下,小子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小子倒是要恭贺老王爷后继有人了!”
虎父无犬子,这大概是所有父亲的希望。
伍建章自然也不例外,他这个异姓王定然是无法传承下去的,他这些年谨小慎微,无非是在避嫌,等他哪天两腿一蹬,伍家自然无需再担心杨坚的猜忌,可后世子孙如何,伍建章却放不下心来。
伍云召勇则勇矣,带兵打仗也不差,但这个脑子...
不是说伍云召笨,是这小子天生就对阴谋诡计没什么兴趣,所有的天赋都在带兵打仗和武艺上,伍建章担心的就是他被人算计。
若是能有秦风在旁提点的话,这点倒是无需担忧,所以伍云召要给秦风送物资的时候才没有丝毫的阻拦。
当然,他不会把宝全部压在杨广和秦风的身上,但凭他现在的身份,为秦风挡住贺若弼却没有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伍建章突然开口问道:“老朽听闻晋王,辽东李家的小子还有苏威的儿子都在子玉那里求学?”
秦风楞了一下,点头道:“互相探讨罢了。”
伍建章笑道:“老朽就这一个儿子,可惜是个不成器的,每日只知舞倒弄棒,送予子玉学些文墨如何?”
那个...有学费不?
秦风很想问上这么一句,但人家伍建章刚为他得罪了贺若弼,这话却不好开口。
“互相探讨罢了,若是伍兄没有意见的话,小子自然不会敝扫自珍。”
“他能有什么意见?”
伍建章瞥了一眼伍云召,根本就没有询问这娃的意见,就帮他决定了下来。
说完私事,伍建章沉吟片刻,开口道:“子玉,宋国公怕是起了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