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弼是杨坚的爱将,更和尚书左仆射高颎好的穿一条裤子,乃是坚定无比的太子党,更贵为开隋九老之一,不管名望、地位还是家世,都是大隋最为顶尖的那一批人。
就凭这种身份,只怕皇帝杨坚都未必敢随意处置,晋王又能如何?
魏徵终究是少年,闻言大怒道:“宋国公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幼稚!
黄君轻蔑一笑,根本没有回答魏徵这个蠢问题的意思,反而望着刘婉婷,一改刚才风度翩翩的模样,咄咄逼人道:“秦夫人...哦,不对,或许以后又得叫您刘小姐了,不知您可想清楚了?”
刘婉婷一脸倔强道:“夫君办下的产业,绝不会在我手中丢掉!”
“狗一样的东西,你他娘想死不成!”
本来听到秦风的坏消息刁翔就是一肚子的怒火,如今见黄君竟然还敢威胁刘婉婷,当下勃然大怒,抄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可惜刁翔的准头不好,黄君甚至连躲都没躲,依旧潇洒无比的站在原地。
“刘小姐,别想着河阴县公府会为你撑腰。”
黄君微微一笑,露出了他的獠牙,冷笑道:“姑且不论刘小姐庶女的出身,河阴县公也未必会和宋国公翻脸,况且前几天令弟已经发话了,说是刘家和秦家没有半点关系!”
“刘小姐,此时您应该庆幸自己出身河阴县公府,否则今日小可断然不会如此客气,而且只怕无数的世家和大儒会让你生死两难!”
这话如同一柄大锤重重砸在众人的心口。
婉儿猛然想起了这几天刘婉婷的情绪不太好,当初她只以为是担心秦风,可如今看来...
“少夫人!”
秦华老泪纵横,如果真如黄君所说的话,那么秦家庄真的完了,没有一点点生机!
这是我秦华忍辱负重,一点点拉扯出来的秦家,这是少爷苦心孤诣,费尽心力重振的秦家!
“你们这些强盗,猪狗不如的畜生,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华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着,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一点活下去的意义,也许现在上路还能赶上少爷,在地下依旧伺候少爷。
“狗娘养的!”
刁翔暴怒无比,他大喝道:“家父乃京兆少尹,我就让家父上书陛下,我就不信他贺若弼还能一手遮天!”
是啊!
秦华心底又升起一丝的希望,有刁允在,贺若弼总不敢做得太过分吧?
黄君摇摇头,一脸不屑道:“此事河阴县公尚且不愿出头,区区一个京兆少尹,能如何?”
“到时候小心你家也受到牵连!”
魏徵咬牙喝道:“那我就去告御状!”
国子监的学生有个好处,时不时有去六部实习的资格,若是他在皇城中喊一嗓子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引起皇帝的注意。
“哈哈哈!”
黄君仰天大笑,半晌才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有恃无恐道:“去啊!赶紧去,看看宋国公可怕?”
证据都没有,单凭红口白牙的一张嘴,只怕皇帝的话都见不到就得被侍卫活活打死。
黄君已经失去了耐烦,一脸不耐烦道:“快点吧,我还有事,没空和你们这一群死人厮混,再拖延时间的话,小心我...”
“小姐可在?”
没等黄君把话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恭敬的轻喊。
黄君顿时大怒,他感觉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这群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可这时候却出来一个人添乱,让他心中万分不爽。
“滚出去!”
门外的男子有些懵逼,他看了看这个喝骂自己的家伙,发现根本不认识,然后便用目光探寻地看着里面的刘婉婷。
刘婉婷看了一眼来人,双眼微眯,没有开口,一旁的魏徵硬梆梆的开口道:“曹先生此来何意,可是和我秦家庄断绝关系的?”
作为秦风的弟子,魏徵早就成了秦家庄的一员,而且如今秦风不在,他这个弟子就必须顶上去。
曹鹏程一看刘婉婷的态度,再听着魏徵冷冰冰的话,顿时心中就把刘平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这他娘是造的什么孽?
可刘平惹出来的祸总得解决,不然等秦风回来以后...按曹鹏程对秦风的了解,打死刘平不至于,但砸断刘平的两条腿秦风肯定不会有一点的犹豫。
甭管什么县公府、国公府,真把秦风惹恼了,晋王也得退避三舍,秦风敢直接和刘方断绝关系,而且理由充足,你刘方总不能时刻呆在大兴城看着刘平吧?
各种想法在曹鹏程的脑海中一转,他干脆无比地直接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不要紧,把刘婉婷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曹鹏程可是刘方的幕僚,哪怕见了刘方和老太太也无非是拱手行礼,纵然是刘方的儿子都敢直接顶撞。
可他今天居然给自己这个庶女跪下了,这让刘婉婷心中一惊的同时,泪水止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难不成夫君他真的...
曹鹏程也是万分难受,他不想跪,可刘平那个狗东西必然不能亲自来请罪,刘方作为老子,也定然抹不下这个脸,那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呢?
“小姐容禀,外间那些传言都是旁人所言,老太太和老爷根本不知晓,刚才得了消息,所以打发小的过来给小姐请罪,恳请小姐莫要计较,回头老太太定然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莫不是夫君出事了?
刘婉婷此时哪还顾得上生气,可又害怕听到这个恐怖的消息,就淡淡道:“曹先生请起。”
曹鹏程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看着刚才喝斥自己那人,开口问道:“这位是...”
黄君阴沉着一张脸道:“先生何人?”
你他娘的骂完老子,还问老子是谁?
曹鹏程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时断定这人和秦家庄没关系以后就想开口嘲讽几句,却不想旁边的魏徵率先开口道:“曹先生,这位先生说河阴县公府从此和秦家庄再无关系,不知可做得数?”
做你娘个锤子!
曹鹏程是真想骂人了,刘平那个蠢货就算了,好歹是自家老爷亲生的儿子,纵然闯下弥天大祸,那也是自己人。可你这厮是从他娘哪冒出来的,竟然也敢顶着河阴县公的名头招摇撞骗?
这是幸亏让老子逮了个正着,否则产生什么误会,等秦风回来以后怎么收场?
“绝无此事!”
顾不上捶死这个招摇撞骗的家伙,曹鹏程连忙开口解释道:“那只是外人胡言乱语而已,老爷今日刚刚得知此事,和老太太都气得不行,所以才让我来解释一二。还请小姐放心,二夫人稍后便到。”
让刘方这个当爹的亲自跟女儿道歉,这事他干不出来,所以这个时候刘府掌事的女主人就成为最好的选择。
“妹妹可在?”
刚说到二夫人,外面就传来了一声轻喊,然后所有男子都微微低下了头。
刘婉婷起身相迎,一脸歉意道:“劳嫂嫂跑一趟了,不过今日有人要逼我秦家交出产业,嫂嫂先去后院歇息片刻,等小妹处理完之后就来。”
二夫人一听这话,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这刘平真是做的一手好孽,这他娘的才几天,就有人敢趁着秦风不在来逼迫刘婉婷,若是那位得知了消息,那还了得?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这事按理来说,应该由大夫人出面,可她和刘婉婷不睦,又被剥夺了掌管刘家事务的权利,所以只能由她这个二夫人出面。
可这个锅她不想背啊!
刘平那个狗东西闯的祸,自己一躲就完事了,凭什么让她来赔笑脸?
一腔怒火彻底被点燃,二夫人二话不说,直接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大堂之中。
黄君正觉得曹鹏程是秦家请来的骗子时,就见一个怒气冲冲的贵妇人冲了进来。
“这位夫人是...”
二夫人目光一转,凭她的聪慧,立刻就从堂上众人的表情出分辨出了哪个是敌人。
一双凤眼中满是寒霜,二夫人死死盯住黄君,冷喝道:“你是何人?报上你身后之人的姓名,看看我河阴县公府惹不惹得起!”
黄君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夫人,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曹鹏程可是人精,闻言顿时递上了刀子。
“二夫人,这人想逼小姐交出天上人间,而且还造谣说姑爷已经死在了南方,让秦家识趣一些。”
这可是和秦家消除误会,平息刘婉婷怒火的最好时机。
二夫人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曹鹏程的意思,然后眯眼看着黄君道:“说吧,正好公公刚才宫中回来,咱们看看你背后的贵人究竟是谁,若是连公公都只能退避三舍的话,那咱们只能把老夫人请出来,然后跟着老爷去那首阳山采薇而食,自生自灭。”
卧槽!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禁都愣住了。
刘方是谁?
大隋名将之一,皇帝陛下的爱将,深得杨坚的看重。
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无法阻止秦家被逼迫,只能带着老夫人去首阳山避难的话,那还有谁会为大隋效命?
而且想想在首阳山采薇的是谁,伯夷、叔齐两位可是忠臣的典范,如果真让刘方去了,他是忠臣自然不必说,那皇帝不就成了昏君?
这个罪名谁能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