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兴城中转了一圈以后,秦风又回到了皇城之中,没办法,右卫将军的衙门在这,秦风想不回来都不成。
“公爷今日在家,你且回吧。”
不过秦风万万没想到,自己根本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守门的士卒一脸傲娇地指着身后的匾额道:“此处乃是军机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老子是闲杂人等,老子这小暴脾气!
心头火气的秦风准备教育教育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可回头想想,自己和一个小卒子又较什么劲呢。
压下心中的怒气,秦风回想着南征的时候好歹和元胄见过几次面,虽然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好歹混了个脸熟,所以干脆无比地找上了门。
武陵郡公,元胄刚吃过午饭,正准备小憩片刻,没想到管家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
“老爷,有客来访。”
元胄皱眉道:“是谁?帖子拿来,给我看看。”
正常人家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打扰,所以元胄的情绪有些不佳。
管家有些尴尬道:“老爷,那人没帖子。”
“没帖子?”
元胄怒极反笑,打扰老子午休也就罢了,没帖子还敢上门,老子这好歹也是个郡公府,你当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管家见元胄的情绪有些不佳,便开口道:“老爷,那老奴去打发了那人?”
“去吧。”元胄先是挥了挥手,等管家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那人说他叫什么了吗?”
管家停住脚步,回忆片刻道:“老爷,那人自称叫秦风,说是和老爷有过同袍之义,否则老奴也不会...”
“谁?秦风?”
管家有些震惊于自家老爷的激动,老实地点了点头。
元胄得到准确的回答,先是一愣,随后猛地起身,喝问道:“可请进来待茶了?”
管家不太明白自家老爷为何前后变化这么大,点了点头道:“有,只是那茶叶...”
秦风因为没事就喜欢在庄上晃悠,所以不习惯穿太好的衣服,看着就跟寻常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管家也只是把平常招待那些达官贵人们侍从的茶叶拿出来待客。
看自家老爷的反应,这秦风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管家顿时有些心虚。
不过他应该喝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吧?
“混账!”
元胄直接跳了起来,指着管家道:“那是晋王殿下的老师,南征更是立下了大功,你...你还不去将人请...罢了,本将亲自去!”
看着元胄匆匆离去的背影,管家有点傻眼,半晌才道:“可是那人穿着就跟个穷酸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是晋王殿下的老师,还率军征战?”
元胄匆匆赶到前院,一进去就见秦风正端着那盏粗茶喝得正欢,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如果秦风仅仅是南征立了大功,他元胄根本不会如此激动,他可是老前辈,总得有点老前辈的身份。
可这秦风还顶着一个十倍于甘罗的名头,文人狡诈,这是所有武人共同的想法。
元胄虽然不算什么单纯的武人,但在军中多年,他和文人更沾不上边,看着秦风这幅做派,他当下就觉得秦风这是准备当笑面虎,现在没有任何反应,等晋王以后掌权再秋后算账。
没错,就是晋王掌权!
晋王没什么机会当太子,当这并不代表杨广就会一直没有权利。作为大隋的大佬之一,元胄心里可很清楚,之前大兴城中传出杨坚准备让杨广担任太尉之事可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后来因为太子一系强烈反对,没成罢了,但下一次呢?
杨广年轻,而且通过这次南征已经坐实了他知兵的名头,就算杨勇上位,凭他那个温和的性子,也未必不会重用自己的兄弟,到时候...
元胄想了很多,不过秦风却根本没有那种意思,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慢待了。
没办法,上一世他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品茶这种高雅的事自然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要不是太差的茶,何在他嘴里感觉都差不多。
而且看看右卫衙门那小卒子的嘴脸,秦风觉得自己能被请进来奉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见门外来个身材不算高大,但颇为强健的中年男子,秦风立刻起身抱拳道:“秦某哪敢劳动武陵公亲迎,惶恐。”
两人在南征的时候多少有些交情,而且看着秦风不像兴师问罪的模样,元胄便笑道:“元某家教不严,得罪秦先生了。”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分宾主坐定,元胄皱眉看了一眼秦风面前的茶杯,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秦先生换茶?”
边上伺候的仆役刚才还在心里猜测秦风是不是哪找上门来的穷亲戚,可此时一见元胄如此重视,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连忙端起秦风面前的茶杯下去了。
等换茶之后,元胄这才开口道:“秦先生此次南征大展神威,想来封赏就在眼前,实在令人羡煞啊。”
元胄同样是年少成名,早在北周的时候就已经从军,立下不少的功劳,可那些和秦风一比就不够看了。
要知道如今的秦风才十九岁,可已经走上了战功封爵这条路,想他元胄成名是早,可直到前几年,杨坚当了皇帝以后才封了一个郡公的爵位,这人和人一比,差距有点大啊。
而且大隋年少富贵的不在少数,比如唐国公李渊,人家七岁就是国公,可那是前人萌荫,和他李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自然也不会有人高看他一眼。
可秦风不同,人家可能得到的这个爵位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而来的,谁敢看不起人家?
元胄心中感叹了一番,然后开始询问秦风的来意。
秦风也不客气,把目的说了一遍以后,直言不讳道:“武陵公,为何左右卫不愿助太子一臂之力?”
元胄诧异地看了秦风一眼,显然不太明白这位怎么又和太子搞得一块去了,但还是老实道:“子玉,老夫年长,便托大叫你一声子玉,此事...殿下有些冒失了。”
这货不错。
秦风并没有介意元胄叫自己表字,名字这玩意,不就是给人叫的?
相反,既然元胄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等犯忌讳的话,说明这人没看不起他,可以深交。
秦风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元胄的难处,继续开口道:“我也清楚此事有些犯忌讳,但咱们若是私下查证的话,应该不难吧?”
“难!”
元胄长叹道:“军中的事你也清楚,谁没有一点亲戚朋友在里面,若是严查的话,只怕人人自危,陛下都压不住。”
秦风大包大揽道:“我可以保证,此次只差淮南军籍一事,其他事一概不问,如何?”
对于秦风的担保,元胄觉得还是可信的,但他依旧摇头道:“可他们担心的是此例移开,此后再无宁日啊!”
这是打算把这点东西捂着严严实实,免得别人拔出萝卜带着泥。
军中的弊端不会少,哪朝哪代都是如此,如果真捅出什么篓子的话,只怕秦风只能躲到海外去避祸了。
“兄长,有客人?”
此时门外进来一个男子,看着比元胄的年纪稍小一些,相貌有些阴鸷。
元胄脸色微沉,起身介绍道:“这位乃是晋王殿下的老师,秦风秦子玉。”
回过头,元胄给秦风介绍道:“子玉,这是我二弟元威,滕王殿下亲卫将。”
听到滕王这两个字,秦风的眸子就是一紧,笑道:“原来是滕王麾下的元将军,久仰。”
如果秦风没记错的话,元胄兄弟一开始都应该是杨坚的亲卫,如今元威却是滕王的亲卫将,难不成是杨坚派过去监视滕王的?
元威冷冰冰地打量着秦风,勉强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对元胄道:“兄长,听闻你参与了查证军籍之事?怎地这般糊涂!”
被自己弟弟这么说,元胄有些恼怒,不过在秦风的面前又不好发作,只是勉强笑了笑道:“不过是谣传罢了,没有此事。”
元威带着嘲讽的目光从秦风身上扫过,淡淡道:“没有就好,如今南征刚刚大胜,但北边的突厥却还不曾安稳,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作乱,陛下定然会兴雷霆之怒!”
见秦风和元胄都不愿搭理自己,元威冷哼一声,道:“兄长,小弟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我回去了。”
这人就是专门来说这几句话的?
而且,如果他是杨坚派去监视滕王的话,如今说这番话,屁股也坐得太偏了吧?
难不成这位已经被滕王给收买了?
秦风觉得极有可能,不过遇到这种情况,他算是待不下去了,只好起身道:“既然武陵公这里不太方便,那秦某就告辞了。”
元胄有些尴尬道:“你看这事...真是...这样吧,子玉以后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辞。”
“多谢武陵公美意,还请留步。”
说罢,秦风头也不回地出了武陵县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