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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不仅如此,穆寒还被选拔为家主亲卫,韩父看重他,赏识他,甚至将他选为儿子将来的辅助者,悉心引导他,教他,甚至连他的母弟也得到悉心的安置。
    那可是如同再生,真真正正的恩重如山。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韩氏,回报主君的?”
    温媪神色陡然一肃,厉声一字一句:“你竟敢勾引女郎?!”
    是的,温媪察觉了。
    其实自发现那个荷包那会,她心里就存了点疑惑。原因无他,韩菀小时东西都是她一手一脚收拾的,她记性不错,她记得女郎跟主君去了一趟陈国,回来那个荷包就丢了。
    笼箱都是她收拾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突然回来了荷包,当时倒没有很引起温媪的注意,只是随着后来韩菀下定决定,郎有情,女有意,虽是一个追一个避,人前也没露什么,但那种氛围总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这趟从缙国回来以后,韩菀不经意流露的女儿娇态,温媪是过来人,她本就心存疑虑,一下子警铃大作。
    经她观察,她确定了,且感觉已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先头外事紧急,她拖到今日,一见事毕,就立即寻上了穆寒。
    温媪一点点带大的韩菀,在心里她是最美好最高贵的,可媲美公主,不,若韩国还在,韩菀本来就是公主。
    哪怕韩国没了,这大梁一朝,她仍是天子嫡脉!
    温媪简直怒不可遏,穆寒一个羯奴,韩氏和主子待他天高地厚之恩,他不思竭力回报,竟还敢生出登天摘月的妄念?
    真是岂有此理!!
    她胸脯剧烈起伏,陡然厉喝:“你可对得起韩家?!对得起待你天高地厚之恩的韩家,对得起恩重如山的主君?!”
    “他日九泉之下,你可有颜面面见主君?!”
    穆寒浑身一震。
    “你也配?”
    温媪切齿痛恨,她简直难以置信穆寒的心大包天,“你觉得你是凭什么?”
    “女郎凭什么欢喜你?”
    温媪这简直发自灵魂在质问,她诧异看着穆寒,你是觉得自己比杨世子还优秀吗?
    不,完全不能和杨于淳比。
    “你是觉得自己哪一处值得主子垂青吗?”
    是英俊的相貌?可时下俊美男子的标准是面如冠玉身姿颀长气质风流,穆寒于之一比,虽不丑鄙,但也完全和俊美沾不上边。
    更甭提他的羯奴血统了。
    说学识说文采,从未有闲暇研著当然不出色,韩菀比他强多了。
    说礼仪说风度,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东西。
    唯一能称道的大约就是武艺和商事天赋吧,可后者韩菀也不差,她又不是在挑选下属。
    所以,温媪认为,韩菀只是青艾少女,情窦初开,刚好发现一个人在暗恋自己,好奇心致使下,受到了吸引。
    句句如鞭,实非无的放矢。
    穆寒心沉沉下坠。
    温媪声音倒缓和下来:“穆寒,你知道的,你的身份,就算想给主子当面首也不大合适。”
    面首并不是一个让人忌讳的话题,相反,如今贵妇篡养面首并不鲜见。
    若韩菀现是婚后,她要收穆寒入帐,那温媪是没什么意见的。
    关键在,现在韩菀未婚。
    她打理商号本就出格,若再婚前就有面首,那还要如何寻觅良人?
    温媪其实也隐约知道韩菀心意的,猜到杨于淳很可能不成了,她心里本就担忧。
    越想越焦急,她最后肃然道:“穆寒,主子年纪轻,偶尔会有想左的时候,我们这些侍候的,当得仔细规劝引正,而不是为了一丝私欲,引主子犯下大错。”
    “你若再不收敛,我就只能上禀夫人了。”
    “你不想自己,也想想你的母亲弟弟。”
    注视穆寒久久,温媪最后说了一句:“你心里若有她,就不该害了她。”
    ……
    你应当清楚,自己是怎么一个身份。
    话罢,温媪再不停留,转身离去。
    房门“咿呀”一声响,穿堂风蓦地大了起来,从大敞的后窗而入,穿房门而出。
    呼啦啦,放置在案上的空白布帛被吹散飞起,洒落一地。
    穆寒的心如同泡在冰水中。
    彻骨地寒。
    温媪来得太及时了,在他心潮起伏,控制不住热血上涌的当口,温媪的到来,犹如数九寒冬的一瓢冰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夜风如鞭,刮在他身上,如同凛冬,冰寒彻骨。
    穆寒一动不动站着,久久,他退后一步,“哐当”一声,撞翻了地上的雁鱼青铜灯。
    微光熄灭,蜡油浇在他的手上,通红一片。
    他怔怔坐着,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就差一点点啊啊!!
    但其实吧,站在温媪的立场,并不能说她做得不对,相反她很正确,只能说……诶一言难尽了。
    这章有点短小,但我觉得再加内容不合适了,明天再来吧!明天,或者后天,就到强制那个啥啥的剧情了嘿嘿,苍蝇搓手!!
    哈哈哈,爱你们!!明天见啦~
    最后还要感谢投雷的宝宝哒,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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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韩府,东路。
    韩仲丘韩晔父子今天爆发了一场大争执。
    起因是穆寒的擢升。
    这次总号大动荡,高中低层都腾出非常的多的空缺,事后作出大调整是必然的。韩晔本以为,擢升的该是他,毕竟他是韩菀的亲从兄,韩家自己人。
    当然,他也没想自己能一下子坐到总管事的位置,他知道自己经验能力尚有欠缺,但当个副手他还是能胜任的。
    韩晔预期中,陈孟允上提一级,坐上曹邑宰的位置,然后副总管该是他了。
    却不想,韩菀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直接擢穆寒接任曹邑宰之位,然后恢复从前制度,重设右总管,擢陈孟允。穆寒为左总管,陈孟允为右总管,二人并驾齐驱。
    而韩晔只职务上略作调整,大体位置并未变动。
    这个结果是韩晔完全没想到的,穆寒区区一个羯奴,居然连跳几级,一跃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他不敢置信。
    偏偏不仅是韩菀,就连陈孟允,甚至他的父亲,都非常赞成。认为总号人事动荡,外还有强敌窥视,用人当不拘一格,穆寒出身是差些,但他的能力和手腕这段时间大家都有目共睹。
    韩仲丘和陈孟允都对穆寒擢升投了赞成票,乐呵呵上前恭贺。
    偌大的庭院喧闹欢声一片。
    韩晔自宣布擢升结果后,人就沉默下来了,一直憋着回到家中,再也忍不住,一摔车帘怒气冲冲往里冲。
    “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了?”
    韩仲丘跟在后面,皱眉瞥了儿子一样,随手屏退下仆,“好端端的这是做什么?”
    韩晔气得转身:“阿爹!这还好端端的我做什么?!”
    他气得不打一处来,一待仆役退尽,当即怒道:“穆寒区区一个羯奴,他何德何能当大总管?!”
    “他能出总号任职,已是叨天之幸了!元娘也是的,一个羯奴,也太给脸面了!”
    韩仲丘听明白了,眉头皱得更紧,他打量儿子两眼:“那你觉得穆寒不配,那谁配?”
    韩晔一滞,梗着脖子说:“反正他就是不配!”
    他忿忿坐下,一气灌了一盏茶,将漆盏掼在炕几上。
    韩仲丘脸也板起来了,十分不悦:“你这是觉得,你和他一起进的总号,他擢升了你没有,该是你擢的而不是他?”
    韩晔一下子戳了个正着,他霍站起:“难道不是吗?”
    “我是元娘从兄,我是韩家人,穆寒做的事情我也一直在做,再如何,我也不可能不如一个羯奴吧?!”
    “你就是不如他?!”
    韩仲丘怒喝一声。
    “是,论身份地位,他是远不及你。只是论才干能力,恰恰相反,你不及他多矣!!”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韩晔是中等能力,不格外出色也不算蠢笨,但穆寒相比,那就完全不够看了,穆寒迅速掌控丹砂丝绢二项,并随即探入货运粮陶等等,张驰有道手腕高超,处事作风悍然,不过半年,已不逊色于陈孟允。
    他已彻底压下所有质疑蜚语。
    反观韩晔呢,不是不行,而是一切按部就班,目前处于一切渐渐熟悉,已能开始熟练理事的阶段。
    韩仲丘简直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自己手上的事情,才刚刚掌住,怎么擢?擢你上去手忙脚乱吗?啊?!”
    韩晔被骂得脸色涨成猪肝色,“我没说我啊,我只是说他,我怎么就远不及他多矣了?”
    韩仲丘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见韩晔还要反驳,他大怒:“你还敢顶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