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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他的心思并不如真正的孩童那般天真,知道两人的境地多少有些微妙的相似,只是她生机勃勃,夺人眼目,不似他这般还需装乖卖巧。
    “今日来宫中,朝食用的可足?”拓跋演话题一转问起另外一件事来。那些女眷们进宫的准备他也有所耳闻,为了避免更衣,朝食用的不多,而且温汤也用得少。
    拓跋演也就比萧妙音大了那么两三岁,两人年纪都差不多,自然能够明了容易肚饿的痛苦。
    萧妙音不嘴馋,但是早上就吃了几块糕点。拓跋演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觉得有些肚饿了。
    “陛下,真的可以吗?”她记得自己是被太皇太后送来给小皇帝做玩伴的,如今她好小皇帝大白天的吃胡吃海喝,真的没问题?
    “这些事还是可以的。”拓跋演一下就笑了出来。
    “好呀。”听到拓跋演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继续扭扭捏捏下去了。
    宫廷中的点心是时常准备着的,以防贵人们有不时之需。
    宫人将案摆上,拓跋演看了看自己和萧妙音之间的距离,冲她招了招手,“太远了,坐近些。你也是朕的亲戚。”
    萧妙音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是这位小陛下的什么亲戚。奶奶的侄女……唔……表姑?
    她想了会没想出个结果,人已经先坐在拓跋演面前了。
    宫人们将几只食盒摆上,宫廷内的东西都是精致的很,力求赏心悦目。中官打开食盒的小抽屉,取出一块豚皮饼来。
    这种饼通体透明,有些像澄皮,里头什么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毛奇瞥了一眼拓跋演,看看这位陛下有没有亲自投喂的意思。结果见着人正双眼发亮的盯着小姑娘直看,没有注意到这些吃食。
    毛奇吩咐中官将豚皮饼分开,好适合小孩进食。其实还有其他不少点心,中官将热乎乎的截饼摆在萧妙音面前。
    截饼是用牛奶加蜜和面制成薄饼油炸而成,入口即碎。这东西在萧妙音看来有几分像现代的奶油饼干。
    拓跋演看了看,最终选了卖相好的豚皮饼。
    萧妙音瞧着拓跋演送到自己面前的食物,她瞪圆了眼:还来?!
    “待会用完了,我教你骑马。”说着拓跋演想起她似乎也只有那么十天来一次,“你要是住在宫中就好了。”
    萧妙音差点咬住他的指尖。
    她突然觉得背后有一阵寒气啊!小皇帝也装的太像了!
    **
    今日阳光照得人都有些怕,侍女们将外面晒得东西都摊好之后就躲进了清凉的地方,屋子里侯氏也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阿侯,今日三娘子又入宫了。”萧嬅的乳母和侯氏说起今日府里的大事来,今日早上长公主那边派人来接,闹得声势浩大,就算想装不知道都难。
    “指不定啊,这位就进了那位的眼了。”萧嬅的乳母叨叨絮絮的说道。她自己带的小娘子不肯读书,性情孤僻好强,让她头疼不已,更要命的还不听劝。
    别的孩子给块糖也就能听话了,这个四娘子却是丝毫办法都没有。事到如今只能等到四娘子长大。
    不管小娘子长成甚么样,能平平安安长大就算是功劳一件,到时候四娘子出嫁,她也就能够领到一笔钱财去养老了。
    “那也是三娘的福分。”侯氏道。
    坐在一旁听她们说话的萧嬅浑身僵住,她能记得的只是五六岁之后的事,而且许多事记得并不清晰,毕竟人也不可能将每日发生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萧妙音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入宫了么?
    她心中滋味难以言说,不过过了好一会,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早进宫又如何?上一世萧妙音也早比她进宫,可是还是她先做的皇后。
    这种事根本就做不得准。
    ☆、第29章 居住
    别的小男孩,都是喜欢和同年岁的小男孩一起熊,没有几个爱和女孩玩的。就算遇见,更多的也是扯女孩辫子裙子的讨厌鬼。
    怎么自己面前坐着的就这么与众不同?萧妙音被塞了一嘴的膳食,望着面前笑眯眯的小皇帝想道。
    拓跋演亲自递给她一杯酪浆,看着她慢吞吞的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他才问道,“还要么?”
    萧妙音脑袋顿时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真的不用了,再吃下去她恐怕就要趴在枰上起不来了。
    拓跋演见着她那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出身,面前这人宫廷里的人都不太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似乎不必在意太多。鲜活的让他有些像把她给好好藏起来,然后看个够。
    “休息一会,和我一起去骑马吧。”说着拓跋演还特意加了一句,“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小母马,不会摔到你的。”
    都安排好了,还有什么让她来反对的地方么?萧妙音一听小皇帝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甚至骑马穿用的胡服都已经放在那里,就等她穿上。
    “陛下,我骑术不好。”萧妙音还是决定挣扎那么一下。
    “记得,上回你也说过还没到学骑射的时候,不过我会,待会也有会有骑奴和中官跟着你的。”拓跋演小小年纪,其实什么都已经考虑到了。
    “……”萧妙音想抱头,小皇帝真的缺玩伴到这种地步了?
    她好惶恐怎么破!
    再惶恐等到休息了半个时辰,小皇帝小手一挥,连她这个人都一同被带到了坐辇上。
    “陛下,我这样离开,东宫那边……”萧妙音还是有些小犹豫,这会决定她将来如何的是她姑妈,而不是面前的小皇帝。
    “无妨。”拓跋演轻笑,他伸手在她头上的包包头上戳了戳,戳的总角上垂下来的珍珠乱晃。“你现在不去那边还阿菜是最好的。”
    这会东宫那边恐怕是博陵长公主闹的正起劲,皇太后也在那里,场面混乱不堪。一个小辈去了除了尴尬就没有其他的了。
    拓跋演话中的意思,萧妙音也听得出来。
    “……”萧妙音垂下头。
    “不喜欢进宫?”拓跋演问道。
    “才不是!”萧妙音猛地抬头,差点额头就撞上他的下巴,“儿能被姑母召进宫来,是天大的福气呢!”
    福气个什么!萧妙音胡说八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明心里不怎么想,脸上装的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那不就行了。高兴些。”拓跋演兴致勃勃的说道。
    毛奇见状,俯身在萧妙音耳畔提醒两句,“小娘子,陛下之前可没有对哪个小娘子到如此地步。”
    他之前没有对哪个小娘子到这个地步,和她有啥关系?
    萧妙音点头,“儿知道了。”
    到了马场,马匹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小孩子才学骑马,不管是小皇帝还是她都是小母马。
    母马相当的温顺,萧妙音抓了一把盐巴过去,将手伸到马嘴下。马都爱这些,伸出舌头就舔她手里的盐巴。
    手心被舔的发痒,萧妙音一边忍住不动,一边嘻嘻的笑。
    拓跋演摸了一把马的鬃毛,就见着这边萧妙音正忙着和马玩。
    “以前在家里没有骑马过?”萧妙音听到拓跋演问道。
    “不多,就算骑,也是别人抱着。”萧妙音答道。几岁大的孩子手里也没多少力气,家人哪里敢让这个年纪的小娘子小郎君上马?就算上马也是有人抱着。
    这会还没马镫,全靠两腿夹住马腹,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被甩出去。真被甩出去,弄个不好就是骨折,而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没有好的医师,基本上就等着一命呜呼或者是落个什么毛病吧。
    中官已经在小母马的背上安好了马鞍,拓跋演让几名身强体壮的宫人上前扶着她上马。萧妙音骑马还是头一回,十分不习惯,哪怕在宫人的帮助下也是浑身僵硬,难以放松。
    “小娘子,莫要害怕。”帮她上马的宫人察觉到她浑身僵硬,出口安慰道。
    “……”她知道啊,可是她还是有点紧张,萧妙音紧紧抓住手里的缰绳,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倒是小皇帝坐在马背上悠哉悠哉,哒哒的跑过来,嘲笑一下萧妙音的僵硬姿势,笑完之后他说“放松点,腿别夹马太紧,它不舒服会闹的。”
    说着拓跋演看了一眼毛奇,毛奇在拓跋演身边服侍这么多年,自然是明了他的心意。
    毛奇瞥了一下萧妙音那边的骑奴,骑奴会意在母马臀上一拍,母马就小跑了起来。
    萧妙音是头一回自己坐在马背上,好多不习惯,马一跑,她就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被颠来颠去。
    “啊呀呀呀呀——!”马跑的一块,萧妙音吓得要哭了,她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扯开嗓子开始叫。
    拓跋猫儿赶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小女孩的尖叫声。
    明明年纪小,按道理也不会叫的多大声,结果那一声差点把猫儿给吓得一抖。
    “大王?”猫儿身边的中官察觉到这位大王一抖,连忙问道。
    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眨了眨,“阿兄又在干甚么呀!吓人!”
    “大王这……”中官听到拓跋猫儿的抱怨,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拓跋猫儿也不搭理身边的中官,自己一溜烟的跑过去,见着骑奴已经把马拉住了,上面的小娘子涨红了一张脸。
    估计刚刚在高声尖叫的就是她了。
    “真的怕啊?”拓跋演驰马过去,他有些不解。
    “儿这是第一次骑马!”萧妙音瞅着面前的熊孩子,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尤其还没马镫,很没有安全感的。
    “哦。这样。”拓跋演瞧着她通红的脸,知道刚刚她是真被吓到了,以前猫儿告诉他,公主们骑马和郎君们也差不多。谁知道他自己试了这么一次和弟弟说的完全不一样。
    萧妙音别过脸去,要是再看着那张脸,说不定她就真的一巴掌拍去。
    “……”拓跋演看了看,看出她的不习惯和别扭,“一开始我学骑马也这样,过会就好了。”
    “……”这都是什么安慰。萧妙音想了想,在心里叹口气。好吧看样子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对,就这样,别害怕。”拓跋演还给人做起师傅来。
    拓跋猫儿瞧见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小娘子,想了一会才想起那个小娘子是谁。
    “阿兄?”拓跋猫儿见着兄长兴致勃勃的在指点那个小娘子,高声道。
    拓跋演正在说话,突然被自家弟弟打断,心中有些不高兴,转过头来一看是猫儿。“你来了?大母罚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太皇太后规定必须要让皇帝和诸王学习汉学,兄弟几个天赋不同,有学的好的也有学的差的。
    拓跋猫儿天赋不错,但是人正好在猫厌狗嫌的年纪,根本就静不下心来学。因此被太皇太后罚了好几次。
    “阿兄……”拓跋猫儿当着一个小娘子的面被揭了短。自觉面上无光,“还有外人在呢。”说话的声音都比方才小了许多不止。
    拓跋演看了一眼萧妙音,小姑娘低着头正在摸鬃毛,也不知道刚刚注意到这边没有。
    “甚么外人?”拓跋演拿出兄长的气势训斥道,“这是我们的……”他说到这里愣了愣,突然想起萧妙音的辈分来,真论辈分她还高自己一辈,可是……
    拓跋演瞧了瞧萧妙音,小女孩面上一层细细软软的容貌在光芒下都清晰可见。他一时半会的也想不起来自己该称呼她为什么,“她是大母的侄女,也是我们的长辈,怎么能说是外人!”
    拓跋猫儿这么白白的被兄长给训了一通,还满脸的莫名其妙,要真的说长辈,哪里有小辈拉着长辈来骑马,还弄得人惊叫不止的。
    猫儿立刻一脸的‘你欺负我’的唾弃脸对着拓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