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你说倒是说说我和我婆娘该藏哪儿?”清琁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只是搬了张两米的床,就累的倒在床上不起来。
黑辰抓着床的栏杆,“你和她带着这个奶娃儿跑,别让他找到了。”
“我媳妇儿身体不好,需要调养,没法夜行赶路。”清琁从我手里接过小宝宝,放在自己的肚皮上逗弄。
黑辰目光纠结,“那你们就不跑了?”
“不跑。”清琁像个大男孩似的,挠小宝宝的痒痒。
小宝宝痒的要命,在他怀中咯咯直笑。
我倒是对他出奇的感知力充满了好奇,“黑辰,你怎么知道黑耀带了很多阴兵来?”
“感……感觉到的。”他结巴了一下,有些不自信。
清琁表面上好像是在跟小宝宝玩,眼神却在黑辰身上瞟了一眼,“可能是他的特殊能力吧,虽然没了天魂,可看来老天爷没有完全放弃他。”
“这天赋听起来不错,原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抱起黑辰,上了床。
在我的心中,是特别害怕的。
要是放在以前,两个黑耀一起杀过来都没问题。
现今,内忧外患。
不仅清琁打不过黑耀,就连将臣也疑他。
可清琁说不跑,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走他。
越想精神力越是紊乱,反倒激起了些许内伤。
黑辰抓着我的衣服,问道:“你……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妈妈的气,是紊乱的,应该是受了内伤。”小宝宝忽然道了一句。
我心中一凛,看向小宝宝,“你会望气?”
“妈妈以前总是给人望气,我就在妈妈肚子里偷偷学了一点点。”他纯真一笑,并不觉得望气的本事多厉害。
要知道我望气的本事可不是学的,是因为有了大天眼才自然而然的会望气。
他在我腹中,哪里能依样画葫芦的学。
这是……
得开启大天眼才行啊。
一夜深眠,搂着两个小宝宝睡。
身子也捂得暖呼呼的,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清琁那张帅死人不偿命的俊脸。
低眉之下,又能看到两个小宝宝熟睡的样子。
心中不免感伤,总会想到被宋慕嫣抱走的无澈。
他现在……
已经失明了。
一定很害怕,很想我和清琁去救他。
想着想着,泪就掉了下来。
黑辰睁开了眼睛,伸出手无声的擦我的泪。
清琁也睁开了眼睛,“你在干嘛?”
“没干嘛。”他缩回手。
清琁霸道的搂住我的脊背,“我的女人只有我才能安慰。”
两个小家伙是睡在我们中间的,清琁的这个动作反倒是把他们两个同时都护在怀中。
一时之间,亲密的没有任何间隙。
“谁让你睡的跟猪一样,她哭了你都不知道。堂堂尸帝,不该六感灵敏么,居然那么迟钝……”他被挤在我们两个的怀中的时候,小脸红的厉害。
可他不知清琁六感迟钝,实则是因为身体里没了力量。
清琁的下巴顶到了他的头顶,“你还敢我说呢,你爹昨晚怎么没来啊?”
“我不知道,以前……以前挺准的。”黑辰嚅嗫道。
清琁嘴角一扬,“你的能力会不会不是感知啊?”
“什么?”黑辰惊讶了一下。
清琁的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唔,不是天眼,倒是……像天瞳。”
天瞳……
那不是预言之眼吗?
我心中一凛,偷看了一眼黑辰。
明明缺失天魂身体弱的很,竟然可能有着和苗王大祭司一样的能力。
“天瞳是什么?”黑辰问道。
清琁道:“就是你对你自己的能力有误解,你根本无法感知……什么阴兵啊,你爹会来之类的的事情。”
“这样啊……”他低头有些失落。
小宝宝这个时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好困哦。”
“困就多睡会儿。”我摸着他软软的胎毛,安抚他继续睡觉。
这时,手机响了。
是爸爸打过来的,上面的时间才早晨七点半。
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必然是有十分着急的事情。
我穿了鞋子,出密室。
爸爸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就放下电话了。
心……
突然好像碎了。
疼……
疼的无法呼吸。
“岳父说什么了?”清琁问我。
我机械的转头看他,“爷爷……病危了。”
“他要你立刻去医院?”清琁问我。
我张了张嘴,“我……”
刚要说话,就迎来了一片天旋地转。
胸口的气血又不顺畅了,只觉得悲从中来。
脑子里闪过的,全都是爷爷教我书法、要我背各种中药、与我说各朝历史的画面……
如今这一幕幕,都与我远去。
“缓过心神来,我们得先去民政局。”清琁提醒我。
我恍然间才醒悟过来,眼下是最不能悲伤过度的时候,“我好怕啊,清琁。”
“不要怕,爷爷会挺过去的。”他鼓励我。
我搂住了他,“嗯。”
楼下,厨房里早就熬好了滋补的粥。
香味都飘到楼上了,闻着味道就知道清琁又做饭了。
换了衣服下去,便坐下吃饭。
饭里有好些调理的中药,味道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心中又是难过,所以吃的不多。
“我亲手做的,难吃也要全吃下去。”他桀骜的命令我。
我只能硬着头皮全吃,他看我艰难的样子,又禁不住用帕子擦我嘴角,“我做的东西,就那么难吃吗?”
“难吃的一匹,没那个天分,下什么厨房。”我抱怨道。
他却不依不饶了,捏着我的脸威胁我,“说好吃。”
“不说。”我执拗了性子。
他声音拉长了,“说不说……”
“不好吃!!”我心情不好,便与他抬杠。
他的唇忽然就吻了一下我的嘴角,然后拉着我出门,“多大的人了,还把饭吃到嘴角。”
民政局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很多都穿了漂亮的红衣裳,也有很多捧着花穿着婚纱的。
只有我一个,不仅是素颜。
还穿着一身蓝色羽绒,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喜庆。
爷爷病危……
也不容我喜庆。
匆匆领了证之后,就上医院去了。
爷爷的病房门口围了一大帮子人,就是我那些伯伯和姑姑。
不过,大伯沈修风却没有来。
“你们已经领证了吗?”妈妈看到我们手中的大红本子有些惊讶。
我怕大家知道我们是接到病危电话以后去领的,急忙张口掩盖,“昨天……领的。”
“速度还真快,儿大不由娘啊。”妈妈叹息了一声。
爸爸道:“你们快去……去看他最后一眼吧,他老人家不行了。”
“让里面的人都出去,我和明月单独进去。”清琁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说话,平日里他要不就是随心所欲,要么就是邪魅阴沉。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儿八经的讲话。
我那些叔伯婶婶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他身上,议论纷纷,“这谁啊?老爷子病危,大家都等着看望呢,他凭什么这么说。”
“就是……”
我对那些叔伯婶婶道:“他是我丈夫,爷爷最是疼爱我,他有些话要对爷爷单独保证。”
“啊,是明月的老公啊,真是帅气,听说是大学老师,那是该单独和老爷子见见。”
“把明药、明辉、长林都叫出来。”
……
清琁因为是我的丈夫了,大家也没想着阻拦。
把病房里头的我两个堂兄妹,还有一个小侄儿叫出来。
这时候,我们才进去的。
病房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爷爷全身上下都包裹这一层死气。
大眼一瞧,就知道是天人五衰了。
天人五衰是命里劫数,生死劫。
一般人是很难闯过去的,况且我爷爷都一把年纪了。
爷爷……
要走了。
我情不自禁的跪下,握住爷爷的手。
爷爷。
不孝孙女明月回来看您了,求您不要走……
再和明月说说话,再陪明月下下棋。
清琁问我:“还有多少阳寿。”
“十……十多分钟吧。”我盯着呼吸机看,把早就通过大天眼算出的爷爷最后的阳寿告诉清琁。
在我的心里,其实知道爷爷其实早该死了。
是因为有呼吸机在,所以他中了诅咒之后才能一直坚持。
他得的是渐冻症,病来之时。
疾风骤雨,来势汹汹。
本来一向硬朗,却突然摊在床上不能动。
眼下病危,更是难有救活的可能。
就算救活了,也未必能睁开眼睛与我们说话。
清琁道:“起来。”
我这才起身。
“挡在我前面,我给他续命。”清琁从我口袋里摸出了那把尖锐的瑞士军刀,登时在我的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握住他的腕子,“你……你要用你的血!!”
“我现在是个弱鸡了,大体也只有血有用的,放出心血就能救他。”清琁转身面对着爷爷,割开了中指。
都说中指连接心脉,所流皆是心头血。
要是中毒快要到心脉的时候,就可割开中指放毒血。
可清琁所做不同,他是在用心血给一个老人续命。
都是因为我……
是我夺了他的力量,让他只能用心血救爷爷。
我站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一双双透过透明玻璃看进来的眼睛,“你……用心血给他续命,身体……身体会受多大损伤?我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