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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
    第138章 刘贵妃协理六宫
    八月十五早上, 宫里来了太监,传达了皇帝的旨意:中午一起吃顿饭,晚上各回各家, 就不一起赏月了。
    临走太监还提醒了一句, 安王爷不去。
    虽然皇后死了还没过三个月,不过这时候各种守孝制度,更多的是限制小辈, 限制女子, 对皇帝这样的身份来说,倒是不用太过郑重。
    不过他也说了只吃顿饭, 还专门选在了中午,避过了晚上赏月的时间。
    唐思然吩咐王府厨房,给府上各位姨娘都备了席面, 这才离开。
    皇宫里已经见不到白色的幔布了,宫女太监们也都换了平常穿的衣服, 虽然还是深色的素净衣服。
    皇后留下的痕迹,快要消失殆尽了。
    说是一家子吃饭, 不过皇后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不在, 加上皇帝还没到六十, 几个年幼的皇子已经过了六岁, 席面是全素席, 也无酒水。
    唐思然坐在孟王爷身边, 瞧着往日急切异常,跃跃欲试的两位王爷, 如今都沉默得像个哑巴。
    没了这两位,再加上众位王爷都有点心有戚戚,孟王爷更加不是话多的人, 场面越发的安静了。
    皇帝坐在上首,瞧了瞧他这许多的妃子和子女。
    和他青梅竹马,自幼相伴的皇后已经死了啊……皇帝忽然打了个寒颤,俗话说,人死了之后,想起她就全是好处了,不过皇帝觉得自己每每想起皇后,都还是窒息一般的感觉。
    皇帝轻轻咳了两声,众人都把手上筷子放了下来。
    “皇后这两年病重不能理事,你们都是自己管着自己宫里,管着倒也挺好,平日庶务也有宫女太监操持,只是宫里不能没个拿主意的人。”
    皇帝故意一顿,瞧见一众没精打采的人都挺直了脊背,这才道:“以后遇事不决去找刘贵妃。”
    终于来了,刘贵妃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站起来,她连太后都能当得,这等名义上的暂管宫务,又怎么能叫她情绪外露呢?
    刘贵妃站起来,冲皇帝行了个礼,说的却是推辞的话,“妾身才得了个女儿,还没满百天,怕是精力不足误了大事。”
    怎么就叫她管事儿?难不成要提拔她儿子?淑妃嘴唇抿了抿,下意识去看皇帝。
    皇帝道:“你说的是——”
    淑妃面露喜色,皇帝接着道:“没事儿不许去打扰刘贵妃,自己能做主的也不许去,不然叫朕知道了,朕叫你再也做不了主。”
    淑妃拳头握了起来,不过在座嫔妃每一个还能保持平常心的。
    是因为她是贵妃吧,皇后死了是该她上来的,不然就是打贵妃的脸了。
    况且陛下也说了,她们自己管得都挺好,再者还有宫女太监,又说拿不定主意再去寻她呢。
    这就是客气一下。
    一时间,虽然大家都还是挺安静,不过这会不是气氛凝滞了,这会儿是思绪烦扰无心说话了。
    皇帝忽然站起身来,道:“老大,你随朕来,朕有话问你。”
    全王爷心气儿被灭了个干净,如今沉稳了许多,好好应了声是,跟着皇帝身后走了。
    钱妃兴奋的往刘贵妃那边一扫,陛下虽然给她体面,可真正得宠的是却她儿子,陛下第一个叫的是她儿子,皇位才是实打实的利益。
    只是钱妃这媚眼终究是错付了,刘贵妃这会儿拉着她儿媳妇的手,两人脑袋几乎都贴在了一起,悄悄说话呢。
    “肚子虽大了,不过天气也凉快了,早晚还得加衣裳呢,倒是没以前那么难熬了。”
    “我看你还挺精神,虽然手有点肿,但不严重,可见负担不重,这胎一定很顺利。”
    装的吧,钱妃心想,这不是别的,这是暂管宫务,如今皇后没了,皇帝明显要提拔她,她居然能这样淡然处之。
    肯定是装的!
    钱妃冷哼一声,左右一看,一边坐着赵妃,一边坐着西妃,赵妃又跟刘贵妃一起进宫的,当年几人就剩下她们两个,关系一直不错,倒是这西妃——
    从尼萨来的,一来就得了宠,直接把皇帝拉了过去,刘贵妃怎么能不嫉妒?还有前些日子,刘贵妃那公主生孩子,硬要吃烤骆驼,把御膳房特意给西妃备的东西要了过去。
    钱妃一想就觉得憋屈,这不是举着正义的大旗压人吗,更别说西妃了,她故意挑拨道:“刘贵妃资格老,也得宠,你有事儿的确是能去找她。”
    西妃很是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也的确该刘贵妃管事儿了。”
    怎么是这个反应?钱妃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全王爷跟着皇帝到了御书房,皇帝先坐了下来,看着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大儿子,问道:“家中可好?”
    全王爷一愣,“回父皇,都挺好的。”
    “嗯。”皇帝点了点头,道:“都过了中午了,也别喝茶了,去给全王爷上些山泉水来。”
    太监领命前去,皇帝又问他,“你那嫡子如何了?读书可有长进?”
    全王爷一一应了,说了两句“人是聪明的,只是不太用心,不能专注”等等之类的谦虚又炫耀的话。
    皇帝便又换了个话题,“你的次女也该婚配了,叫你母妃私底下先帮着看着,把那些人家都约进宫里来,就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皇帝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话,更像是闲聊,可全王爷越发的胆战心惊了,怎么看怎么觉得父皇是在拖延时间。
    而且说句实在话,他都三十多了,这还是他父皇第一次关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怎能不让人害怕?
    父皇究竟想做什么?在秋天的午后,在凉爽沁人的御书房里,全王爷感受到了刺骨的凉意。
    该不会……父皇是想训斥他?所以才把他叫了进来,而且不当着人,那必定是要狠狠地训斥他。
    “好了,去叫你二弟进来。”
    啊?就这?
    全王爷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见他一脸的探究,还问:“怎么,不想去?”
    全王爷忙把头低了下去,“是,儿臣这就去办。”
    下一个是平王爷,接着是成王爷,太子成了安王,而且还没来,接着是明王,这些王爷一个个出来都面色严肃,眉头紧锁,连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完全规避了跟任何人的视线接触。
    终于到了孟王爷。
    孟王爷一进御书房,才行完礼直起身来,就听见皇帝问道:“朕想给你换个地方,你想去户部还是吏部?”
    皇帝言语神态动作里满是试探,孟王爷却答得很是干脆,“吏部。”
    真是……皇帝叹息一声,是他亲儿子没错,就是这个脾气。
    “户部掌握天下钱粮,朕以为你会想去户部。”
    孟王爷缓缓摇头,“儿臣每年五万两的俸银,加上出宫时父皇赏赐的粮田商铺,去年的收益一共十八万九千五百七十六两。”
    “咳咳咳咳!”皇帝呛了两口水,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去吐槽哪一点。
    不管是收益翻了三倍多,还是收益能算到两,都是槽点满满啊。
    皇帝叹了口气,道:“如此你的确是去吏部好一点,看一看官员升迁,瞧一瞧岁末考评。”
    “多谢父皇。”孟王爷行了个礼。
    这就完了,这就说完了,皇帝对上自家儿子这张严肃正经的脸,觉得要照着前头几个儿子那套路,问他家眷如何,那是一点都问不出来的。
    这儿子家里,小妾一大堆,庶子庶女都有了,再说问儿媳妇也问不出口啊。
    一时间这御书房里头,紧张的人居然变成了皇帝。
    他又轻轻咳了两声,道:“朕记得——朕最爱吃绿豆糕了,张德忠,上一盘绿豆糕来。”
    皇帝松了口气,磨磨蹭蹭吃了两块绿豆糕,见他亲儿子也吃了一块,总算是放下心来,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道:“行了,叫你七弟过来。”
    孟王爷应了声是,起身行礼,“儿臣也爱吃绿豆糕。”
    皇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直到理王爷来才恢复了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会儿欢欣雀跃,见面便是:“你母妃从德妃降到白妃,这一年来,你可学到什么?”
    理王爷:“……”这是中秋节该问的?怪不得前头几个哥哥一个比一个严肃!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戳人心窝子的。
    十五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再一次早朝,皇帝宣布了对几个皇子的任命。
    全王爷跟成王爷捉对儿去了礼部,平王爷去了户部,孟王爷去了吏部,安王爷在家里修养,明王跟理王去了刑部,刚长出来一层短毛的兴王去了兵部。
    才成亲的齐王跟陈王则一起去了工部。
    这个命令下来,先成了焦点的是平王爷,他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从来没得过宠的人,怎么就去了户部呢?
    要说户部跟吏部,算是最好的也是全力最大的两个部门了。
    一个管着钱粮,一个管着官员升迁,平日里也是东风西风的关系,这三年你压压我,后头三年我压压你。
    平王爷……着实不像啊。
    这么吵吵了两三天,焦点又到了孟王爷身上,再加上刘贵妃协理六宫的消息,但凡精明点的人,对上孟王爷就更加的恭敬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九月份,唐思然彻底不出门了,刘嬷嬷更是天天守着她寸步不离。
    重阳节这天早上,王府的妾室们过来请安,又坐下喝茶,杨轻轻道:“娘娘快生了吧。”
    刘嬷嬷如今听见“生”这个字儿就兴奋,忙点头道:“今儿是重阳节,生在今天不好。”
    胡氏眉头一皱,还专门想了想,她在宫里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什么重阳节生孩子的忌讳啊。
    “重阳节有说法?”胡氏紧张地问。
    唐思然也不知道这个,一脸好奇地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道:“生在过节的都不好,为了过节,就得怠慢孩子了。”
    唐思然松了口气,“重阳节倒是没什么关系,别赶着过年就成。”
    乐子衿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安佳就生在正月十五,还有原先李侧妃的大姑娘,腊八生的,年年都没法好好过生日。
    她下意识看了看简氏,这一位是和哥儿是二月初三生的,前一日是二月初二龙抬头,生日过得敷衍。
    还有杨侧妃的行哥儿,正月初九,人都赶着拜年,哪儿有功夫给个小孩子过生日?
    席氏的安惠,腊月十八生的,正赶上收拾祠堂准备祭祖的时候。
    乐氏幽幽叹了口气,的确是省了不少功夫,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王爷有多么在乎娘娘了。
    还争什么争!
    眼见王府众人已经歪了,全都转去王爷是不是为了省心省力上头,唐思然摸了摸肚子,“算算日子,这孩子至少也有八个半月了——”
    正说着话,唐思然只觉得一股热涌而下,她低头一看,裙子湿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所有人几乎都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