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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纪师傅的头点得像鸡啄米,“你快坐会儿吧。”
    尹沉壁抬头四顾,见院子角落里摆着盆衣服,卷起袖子笑道:“我帮您把衣服洗了。”说完不等两人说话,摇摇晃晃地走了。
    纪师傅都懵了:“这……”
    闻若青坐下来,“别管她,她给您洗洗衣服也是该的。”
    两人呡着酒说着话,眼角都暗暗挂着那边。
    尹沉壁洗完了衣服,整整齐齐地晾在绳子上,又去拿了墙角的扫把,把院子的那方角落扫得干干净净。
    “你媳妇干活还挺麻利的嘛,就是没见有人撒酒疯是这么个撒法儿。”纪师傅笑呵呵的。
    闻若青心头暗笑,这时她扫到这边来,眼见灰尘就要扑上桌面,他赶紧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行了。”
    尹沉壁眨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纪师傅忍住笑,摆摆手说:“好了,你两个赶紧走吧,我也困了。”
    尹沉壁摇头,“院子还没扫完呢。”
    闻若青把她手中的扫把夺过来,抓紧她的手腕,把她一路拖出去。
    拖到门口时,她还紧紧抓住门框,“你干什么,让我把院子扫完了再走。”
    他赶紧去掰她的手指,对纪师傅笑道:“师傅,那我们就走了,您好生歇着。”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纪师傅忍了好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
    苍榆这媳妇儿,挺有意思!
    第054章 安排 好吧,既然如此,那……
    出了梓晨院, 闻若青见四下里没什么人,手臂一抄,把尹沉壁扛在肩上回了长桦院, 到了院门口方才放下, 架着她进了屋子。
    见尹沉壁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木棉惊慌失措地过来问:“少夫人怎么了?”
    “她喝多了。给她煮碗醒酒汤来。”
    木棉松了口气, “没事儿, 不用醒酒汤,六爷您去休息吧。”
    “没事?不用醒酒汤?”闻若青很怀疑。
    木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少夫人以前在娘家, 也有喝醉酒的时候, 只要给她打扫下屋子, 她累了就会自己上床睡的。”
    这么乖?他有点好笑, 又有点不相信, 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没走。
    木棉拿了张抹布给尹沉壁, 扶着她坐起来,“少夫人, 少夫人?”
    尹沉壁昏昏沉沉地接了抹布, 开始擦桌子。擦完了桌子, 又去擦窗户,椅子, 椅子擦完了,就把坐那儿的闻若青当成椅子擦。
    木棉捂着嘴在一边笑。
    闻若青捉着她的手,“那边, 那边还有架子和屏风没擦呢。”
    她又晃过去擦架子,擦屏风,擦门, 门擦完又出去擦楼梯。
    闻若青皱着眉头问木棉:“她怎么还不消停?要弄到什么时候?”
    木棉煞有介事地说:“这回可能醉得有点厉害。”
    闻若青无可奈何地上前揪住正往楼下去的尹沉壁,“别下去了,一会儿还得我架你上来,去,擦西次间去。”
    她从善如流地去擦西次间的门和窗户,又把书架和书桌擦完,末了将抹布一丢,直接去西次间的净室洗漱,出来就上了西次间内室的床,踢掉鞋子脱了外衣。
    “我就说吧。”木棉道。
    “你家主子这酒品真是罕见。”闻若青啧啧有声,“行了,你去睡吧。”
    “不等她睡熟了扛过来吗?”
    “扛什么扛?别折腾了,就这么着吧。”
    “那行,少夫人如果有什么事,六爷过来叫一声就是了。”木棉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走了。
    闻若青走到床前,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尹沉壁打开他的手,闭着眼睛翻到了床里头。他正要给她盖被子,她已一把抢过被子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向墙壁侧身睡了。
    闻若青洗漱出来吹了灯,脱了外袍在床的外侧躺了下来,试探着扯了扯被子,刚刚扯过来一点,她一翻身,又给压在身下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他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又把她脑袋往自己颈窝里按了按。天气这么冷的,他总得让自己暖和一下啊,虽然东间也有被子,可那么远,谁耐烦过去拿。
    他爹从小教他要尊重自己的女人,他这样可不算是不尊重吧?不管怎么说,是她自己睡到他床上来的不是?
    一夜无梦。
    尹沉壁醒的时候,闻若青已经雷打不动地下楼到院子里练武了。
    她的头很疼,但昨晚的事依稀还有一点印象,记得自己打扫了屋子,散了些酒力就睡了,只是这会儿才发觉自己睡到了西次间的床上。
    衣裳倒是很整齐,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的样子。
    不过……她满身的酒气,而且睡得这么沉,会不会露出什么不雅的模样来?
    她正担心着,就听见他上楼的脚步声,于是赶紧把头发捋了捋,拿袖子擦了擦脸,闭上眼睛装睡。
    闻若青进来,见她还闭着眼睛,便去衣架跟前把身上汗湿的衣服脱下来。
    外衣脱了,又脱中衣。
    尹沉壁悄悄地把眼睛张开一线,盯着他的后背。
    嗯,猿臂蜂腰,肩平骨正,劲瘦结实,肌理的线条很漂亮,连带着背上几道深深浅浅的疤痕都有了几分野性之美。
    可惜他很快就穿上了中衣,接着又披上了青色的官袍。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听得他脚步声踏过来,接着感觉到床沿往下一沉。
    “我的床睡着很舒服吗?再不起来就要误时辰了!”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在她耳边大声说道。
    尹沉壁心道不好,赶紧睁开眼睛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
    “卯时都快过了,马上就是辰时了。”
    “这么晚了?你不是一般练完武都才卯时吗?”她赶紧掀开被子,套上鞋子忙忙慌慌地往东间跑。
    闻若青瞅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他今天嘛,是起得晚了点,练得久了一些,不过她这话说的……醒的晚还怪上他了?!
    尹沉壁跑回东间,就见屋子里等候的秦妈妈一脸喜色地站起身来,交代一边的两个小丫头,“少夫人过来了,快去看看里头水凉了没有,凉了就赶快去换。”
    尹沉壁讪讪地去换衣服,秦妈妈笑道:“不急,不急,木棉还站着干什么,赶快帮少夫人一把。”
    木棉笑嘻嘻地过来帮忙,尹沉壁低声埋怨她:“你昨晚怎么不把我弄过来?”
    “六爷不让,我一个人哪扛得动您?”
    “胡说,你的力气我还不知道?”
    “好了好了,少夫人快换衣服吧,”木棉一点也不怵她,麻利地帮她换好了衣服,“这不早晚的事嘛。”
    问过长辈的安,闻若青到兵马司上值。
    徐子谦坐在偏厅里整理文书,见他来了忙起身招呼,“大人。”
    闻若青春风满面道:“子谦这几天都挺早啊,昨日我休沐,衙门里有没有什么事?”
    徐子谦等他坐下,又看上茶的衙内走了,方才低声说:“昨儿倒是没什么事,不过大人——”
    “说吧。”
    “这十来天因盗贼之事,五城兵马司都加紧了巡逻,咱们这儿的班次每天也加到了六班……”
    “嗯,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徐子谦把手中整理的文书递过来,“咱们这一加强巡逻,尤其晚上多加了两班,这就发现了些以往没太注意过的事儿,虽然跟那伙盗贼没什么关系,却无意中寻得了某些官员暗中来往的猫腻,我想还是记录下来比较妥当,这两天我汇总了一下,先整理了这么些。”
    闻若青接过他手中的文书,翻开来看了看。
    “子谦进步了啊,”闻若青笑吟吟地,“做得不错!”
    徐子谦没因他的夸奖露出喜色,反而严肃地问他:“大人,这些东西要上交锦衣卫吗?”
    “嗯,自然是要上交,”闻若青沉吟道,“不过要看怎么个交法儿,若是直接交给锦衣卫,于咱们,于你都没什么好处,圣上也看不到咱们大家伙的努力和你的能力,不如你直接上个折子,把这些官员来往的名单和记录附在后头,这样即便圣上最后还是交给锦衣卫,好歹他心里也有个数。”
    徐子谦连连点头,“大人说得是,那下官这就去办。”
    “嗯,你去吧,记得抄录一份咱们留底。”
    “那是自然的,大人放心,我晓得。”
    这时衙内领了个宫中传旨的内侍过来,宣闻若青进宫,他忙整肃衣冠,急匆匆往皇宫去了。
    闻若青到了养心殿外,在那儿候着的除了北城和西城的兵马司指挥使,还有兵部尚书吕文光。
    没一会儿东城和南城的兵马司指挥使也到了,内侍出来宣几人进殿。
    璟晟帝的面色还算平静,待众人跪拜后方才问道:“今儿宣你们来,知道所为何事吧?”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敢说话。
    璟晟帝道:“吕卿,你先说说吧。”
    “是,”吕文光沉声道:“这几日城内又有不少百姓家中失窃,其中还有好几位朝廷官员,从盗贼偷盗的习惯和手段来看,应当是同一伙贼人,奈何这伙盗贼甚是狡猾,时至今日竟还未曾被捉拿归案,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此次办案不力,臣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
    璟晟帝扫了眼另外五个垂首不语的人。
    “责罚就能解决问题吗?”璟晟帝扬了扬手中的奏折,“这伙人胆大包天,都偷到刑部卢尚书和户部沈尚书府上去了,他两人直接给朕上的折子,说五城兵马司办案不力,理应受罚,还建议把案件移交锦衣卫。”
    他语声渐渐严厉:“一伙盗贼搅得京都日夜不宁,这都这么多天了,还抓不到人,朕都替你们丢脸!真要把这事交给锦衣卫,让他们替你们做事,那他们手头的稽查工作还办不办?还要你们兵马司做什么?”
    五个兵马司指挥使头越垂越低,片刻后终于有人出声了。
    “陛下,”说话的是闻若青,“臣等办事不力,自当受罚,这段时日以来,各城兵马司虽加强了巡逻抓捕,奈何各自为政,并无统一的部署规划,这才让盗贼钻了空子,以至于如今还是徒劳无功。”
    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田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闻若青说出北门守城卫兵让盗贼跑了一事,眼光不由频频瞟向他。
    “对嘛,”璟晟帝一拍御案,“就是要找出原因来才是!闻若青你说,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