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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她不解,“什么误会?”
    “我那时还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嫁我,只是贪我家的钱,把我家作为跳板,等你家渡过难关了就和离呢。”他微笑着看着她。
    她呆了一呆,把手抽回来,“好啊,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他赶紧拉回她的手,“不都说了是误会吗?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她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没有没有,是我恶意揣测,”他很识时务,赶紧检讨自己,“那你跟你丫头说那话,也是因为这个?”
    “是啊,那次平宁侯家的赏菊宴后,我见曾小姐那样看你,心里有些难过,她那么美,家世又好,怕你也对她动了心,就对栖云说了那话……” 她瞪他一眼,“你说老实话,你会不会动心?”
    他赶快回答,生怕慢了一分一毫,“这话从何说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说过了,我眼里只会有你一人的。”
    她笑道,“这还差不多。”
    话都说开了,他心情很好,一时间拨云见日,他这才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折磨了自己两天两夜,还是他媳妇说的对啊,有什么话说出来便好。
    他把她抱过来,拥在怀里问她,“那我再问一句,就算你觉得我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咱们是因为春猎那事才在一起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你不得已之下的……将就?”
    她惊讶地从他怀里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当然不是。”
    他真是觉得浑身都浸在了蜜罐子里,脚下也像是踩了云朵,轻飘飘的。
    她见他只管笑不说话,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问他,“那你呢?你对我会不会也是将就?”
    “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他把她的脸扳过来,凑上去亲她,“绝对不是。”
    这个吻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两人心里都感觉甜蜜万分,她依偎进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分开。
    他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闻竣推门进来,见了六少夫人有点犹豫,一时没开口。
    “说吧,什么事?”闻若青问他。
    闻竣也就道:“刚听到消息,崔家大小姐几天前在凌云庵里投了井。”
    闻若青愕然:“什么?崔岚在凌云庵里投井了?人捞上来没有?”
    “捞上来了,她去庵里没几天人就不见了,庵里的人四处寻不见,昨儿晚有人在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投了井。”
    闻若青有点不相信,“捞上来的人真是她?”
    “看衣饰装扮和身上的贴身物件确实是,只是面目全非,脸和身体都泡肿了,不知是不是她。”
    闻若青沉吟,“再去打听打听。”
    尹沉壁若有所思,在一边道:“真是巧了,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那两人齐齐转过脸来看她。
    她迟疑片刻,把几天前崔老夫人给顾蕊留话说去拂云庵上香,结果却没到拂云庵的事说了。
    闻若青和闻竣对看一眼,闻若青轻轻在桌上叩着手指,“崔伯母……有点意思。”
    第091章 交心 就在你的吃食里放核……
    闻竣走后, 闻若青问妻子:“崔伯母在怀阳王府那天,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她好像对京中女眷往来都很熟悉的样子, 蕊儿也说, 崔大小姐一走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什么都不管, 什么都不问, 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看来心里头比谁都明白。”
    “姜还是老的辣,”闻若青有点感慨, 又笑着问她, “那在王府你还观察到些什么?”
    “我能认得的人很少, 哪里能观察到什么!”她想了想, 说:“就是中午的时候看到永昌侯夫人和蒋昭仪的母亲很亲热的样子。”
    “蒋昭仪的母亲?就是通政司使蒋明的夫人?”
    “是。”
    闻若青没说话了, 脸色微微有点沉。
    尹沉壁问他, “通政司,应该是个消息很灵通的机构吧?”
    他转头看她, “对, 你还了解这个?”她以往对这些官署结构不熟悉, 他又不是不知道。
    尹沉壁笑道:“出纳帝命,通达下情, 开拆实封,掌内外章奏和臣民密封申诉之件,《大璟编年史》的开篇有列出详细的机构官署名, 我没记错吧?”
    他笑着点头,“没错,记性真是好。”
    她问他:“永昌侯夫人和蒋夫人这么熟络, 有什么问题吗?”
    他给她解释:“据我们的观察,永昌侯陈邵与蒋明平素并无往来,他们一个是覃王的人,一个是怀阳王的人,可你看见他们两位的夫人居然很热络,这就有点问题了。”
    “这么说……或许他们私下里有秘密往来,两位夫人在宴会上一时忘了避讳?”她沉吟着说道。
    “有这个可能。”他颔首,把桌上的书收了,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入冬之后总是阴雨连绵,这会儿又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他替她把斗篷上的风帽扣在头上,把她手里的账册拿过来一手抱着,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踏过后花园湿漉漉的青石小径,徐徐走上照影桥。
    桥上灯笼在烟雨中摇曳着,映在下面湿润的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朦胧浅淡的绯云。
    回了长桦院,两人也没去书房,直接进了东间卧室。
    洗漱出来后,她把连枝灯座上三盏内的蜡烛都点燃。
    闻若青推开半扇长窗,几点细雨飘飞进来,窗下那瓶新剪的梅枝花香更是馥郁。
    “冷不冷?”他解释,“屋里烧了地龙,空气太干燥,得时不时通一下风。”
    “不冷。”她忙着把做了一半的衣物拿出来,在灯下穿针引线。
    他既觉得她给他做的中衣好,她这两日神思不属的也看不进去书,干脆又再给他裁了一件,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做出来的衣服,明显进步了许多。
    他从净室里出来,坐在炕桌对面,什么也没干,只看着她。
    片刻后他问:“骡子巷的铺子怎样了?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她没抬头,但很干脆地说,“我能处理。情况也还不算太糟,还能补救,伙计我那天辞退了两个,另外余庄头采买的那些粮食,用的是你给他的钱,就算这钱是你花了。”
    他想了一想,才想起来这事。
    “俞飞也很机灵,这两天忙前忙后的,事情也处理地很妥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挑了他过来。”她笑道。
    “沉壁,”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你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她这时抬头瞄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我那天说我的钱是我的钱,你的钱是你的钱,你很在意我说的这句话?”
    他顿了一顿,“是。”
    她停了手中的针,线打了个结,拿剪刀剪断。
    “嫁你之前,我家情况很难,”她一面把衣物抚平审视着,一面低声说:“所以公公让你给我送那五千两银票过来的时候,我犹豫再三,还是借了一半来用。这笔钱,我是想通过铺子的收益慢慢还上的。我算过,如若经营得好,明后年就可以用收益再扩两间,虽是薄利,但规模做大了也不容小觑,如此过几年,再盘两间铺子出去,应该就可以把这钱连本带利还上了。”
    他有点意外她想得这么远,“你其实不必——”
    “不,我一定要还,”她拿绞子把线拆了一部分,很认真地说,“公公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是聘礼之外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再给我,我只有凭自己的力量还了这笔钱,心里才不至于愧疚,你明白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愧疚?”他吃惊地瞧着她。
    她把衣物先放到一边,抬头凝视着他。
    “苍榆,我以前听过不少关于我的流言,那些传言,还有那些讥诮的目光,其实每一句,每一道,在我心里都留下了痕迹,我并不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铁人,我表面上不在意,不代表真的就能一笑释怀,雁过无痕。”
    她慢慢地说着,语声渐渐低了下去。
    他心里一阵绞痛,搁在膝上的十指悄悄握成拳头。
    “……可我拿了就是拿了,别人说我我也没法反驳,你家的聘礼已经够多了,我留下了一部分,又用了公公的这笔钱,心里是很不安的,聘礼姑且不论,不把公公这笔钱还上,我会觉得自己不是堂堂正正嫁给你的。”
    她觉得有些冷,伸手掩上长窗,又看了看桌上那插了梅枝的细颈长脖白瓷瓶,微微拨弄了一下枝条。
    琼枝疏影,梅香缕缕。
    她把目光转回他脸上,“不过我也知道一时的困窘挺过去就好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该还的人情都还了,我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骡子巷这铺子,我很看重,你以后要帮着拿主意也行,不过事先多了解一下情况,多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好么?”
    他马上道:“好。”
    他心里很后悔,早知道这铺子对她而言这么重要,他绝不会随便去指手画脚地给她添乱。
    她笑着补充,“还有,其实我嫁过来以后,你的钱我的钱我早就没分那么清楚了,你平日里给我的钱,打赏下人,置办物什,购买文房四宝什么的,我基本上都花光了!”
    他哑然失笑,“我本来也没给过你什么钱,明儿我让闻竣把霁风院的库房清点一下,钥匙和账册都交给你。”
    “行啊,”她点头,笑盈盈地起身过来,“以后你不听话,就不发钱给你用。”
    他张开双臂迎接她,她投入他怀里,脸蹭进他颈窝。
    “那些聘礼我是留了一些,”她半真半假地笑道,“不过我这么个大活人嫁给你,照顾你,今后为你生儿育女,难道还不能得点好处么?”
    他笑着去吻她的额角,“你这么个大活人,嫁给我就是来磋磨我的。”
    “有吗?”
    “怎么没有?”他搂紧她,“这两天,只要一想到你要跟我和离,我心里就跟油煎似的。”
    她抿嘴一笑,把他往后面一推,“谁让你自己有话憋在心里?以后再这样,我就……”
    他顺势躺倒下来,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声音里有几分渴望,“就……怎样?”
    她提起裙子跨坐上来,手撑着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羊羔,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既兴奋又期待,双手慢慢捉住她的脚踝,催促她:“说呀!”
    她咬唇,半天说了一句,“就在你的吃食里放核桃!”
    “……好个厉害的女人,”他愣了一会儿,咬牙说,“算你狠。”
    她瞥他一眼,伸手挠开额前发丝,从他身上爬下来。
    他握住她的腰往边上一翻,情势骤变,他压住她,手撑在她身畔。
    好吧,原来她是只纸老虎,虚张声势后就没了下文,他心下很是遗憾,什么时候她才能做到底呢?
    他轻触她的鼻尖,继而微微离开一些,“方才有人说要为我生儿育女,难道光说说吗?”
    她笑着不回答,一双眼睛转盼流光,伸手轻抚他的脸庞,指尖顺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描绘下来,滑过锁骨,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