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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半晌,他说,“怎么这么大?!”
    苏慕之气得去打他的手,“女人生孩子,肚子都是这么大,你要是敢说我的肚子丑,我以后都不理你,我的孩儿以后也不要理你。”
    闻若丹惊叹地伸出手去,刚刚盖上那层肌肤,就听苏慕之叫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听见妻子的呻·吟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痛苦。
    门口涌进来两个婆子,叫道:“五爷快出去吧,五少夫人这是要生了!”
    一个丫头转头便往正院跑,赶着通知老太君和江氏花氏。
    闻若丹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
    这位掌管西北大营多年,稳如泰山,敌军压境时眼睛都不曾多眨一下的燕云军统帅,这时候很是六神无主,忐忑不安。
    婆子指挥丫头们把五少夫人往隔壁备好的产房里抬。
    他问妻子,“要我去那边陪你吗?”
    苏慕之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你要是敢跟进来,我以后都不理你!”
    生孩子时候的样子太难看了,她绝不要丈夫看见!
    痛怕什么,大不了挺挺就过来了嘛!
    傍晚的时候苏慕之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稳婆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只哀嚎了一声“好丑”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闻若丹坐在她面前,脸色不太好看。
    “镜子呢?”苏慕之嘶哑着嗓子问道。
    她惨叫了大半天,这时候都不太能说得出话了。
    “你的样子漂亮着呢,”闻若丹递过一面镜子,这回他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很认真的说,“我从没见你这么美过。”
    苏慕之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她的丫鬟茗洇深知她心意,在闻若丹进来之前已经仔仔细细地给她收拾过了。
    她满意了,用非常难听的声音问:“孩子呢?”
    “老太君在外头抱着呢。”闻若丹这回笑了。
    苏慕之仔细一听,果然外头笑语声声,里头还夹杂着几个侄儿侄女的惊呼声。
    不一会儿朱氏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抱了进来,放到苏慕之怀里。
    苏慕之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奇怪地哑声问道:“这会儿看怎么一点都不丑了,很好看嘛!”
    闻若丹笑道:“当然好看了,你生的还能不好看?我看他像你。”
    他坐过来,把妻子和刚出生的,还是软绵绵的小肉团一起抱在怀里,软语温存。
    外头春日静好,夕阳灿美。
    十天后的清晨,大军吹起了集结的号角,闻若丹抱了抱还在熟睡中的苏慕之和正把手放在自己嘴巴里吮吸的小家伙,起身出了门。
    第111章 赌约 输一局,就喝一杯酒……
    收复幽州的攻城之战并没有很快开始。
    闻若丹作为整支大璟军队的统帅, 在指挥先锋军把青云山南山往东一线的高炽军队逼退回幽州城内后,停止了前进的步伐。
    高炽军队装备精良,尤其是火炮火铳等火器设备先进, 士兵运用也很纯熟, 火力十分强大,硬攻的话经不起这样的损伤。
    他悠闲地等待着。
    为将功赎罪, 伍泊君和伍泊明兄弟带着四万武陵军承担了这次逼退战役的先锋任务, 此战虽胜,也成功地把高炽大军逼回幽州,但大批大批的伤兵被抬回了南城守军的医帐内, 一时间南城外哀声遍布, 城内所有的药堂和大夫都被安排来了军营, 忙得不可开交。
    也有很多百姓自发地前来帮忙。
    新帝也不时带着皇后身穿布衣, 亲自到伤兵营里慰问, 这场战事虽惨烈, 但大璟军队的士气空前高涨,讨逆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京都解困后, 很多附近的百姓都结伴而来, 招兵处一时人满为患, 执事忙不过来,兵部把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过来应急。
    这日徐子谦在招兵处忙了半日, 忽然见到排队的人群中有一个熟面孔。
    “……李大公子!你要从军?”他吃惊地将那人请到面前。
    此人正是原吏部尚书的长子李重,也是当日被高炽抛下的新任怀阳王妃的哥哥。
    “对!”李重沉着脸道,“不把高炽杀了, 我就不姓李!”
    高炽逃回福州起势后,他留在京都的王妃被扣,李家一家都受了牵连, 李尚书被罢黜,李家男丁都被流放。
    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李重一刻未曾犹豫,万里迢迢从流放之地赶回京都。
    徐子谦知道这位原尚书之子从小就喜欢耍棍弄枪,不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忙把他请进了招兵处临时搭建的帐内,嘱咐桌子后的人优先替他办理文书。
    “那个——”徐子谦摸头想了想,才想起临时过来帮忙的人的名字,“怀洲,你替李大公子把手续办一办。”
    桌前的尹怀洲点点头,抽了张纸,拿笔在砚台中沾了墨汁,认真地问道:“姓名、年龄、籍贯,家中都有些什么人,以前做过什么……”
    他忙到下午,等过来接班的人到了,方才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出了招兵处的临时帐篷。
    他的目光往街口扫了扫,果然见前方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位姑娘,前头一人一袭绛衣,俏立碧树下,落落大方地朝他笑了笑。
    他微微红了脸,走近几步,躬身行了个礼,讷讷道:“闻三小姐。”
    闻思源朝他点点头,带着丫头转身往南城军营去了。
    尹怀洲直起身子,目送闻三小姐远去。
    清明前后,雨季来临,在一个淅淅沥沥的早晨,闻若丹指挥大璟军队发动了幽州攻城之战。
    连日的春雨让大地笼罩在一片水雾湿气中,天际还飘着不大不小的雨丝,在这种天气状况下,幽州守城的高炽军火炮火器威力大降,经验丰富的燕云军先锋攻势迅猛,半日之后大部分高炽军将士弃城而逃。
    大璟军队收复幽州后,迅速攻到了应天府。
    雨季已过,但高炽军的火.药供给居然被人给截断了通路,位于福州附近的一个火.药库被人炸毁,高炽大军失却了利器,应天府很快被攻下。
    大璟军队压倒了长江以北,高炽军收缩到长江以南,两军隔江対持,倾尽兵力,酝酿着一场大规模的战斗。
    闻若青和他的一万骑兵顺利完成截断叛军火.药供给的任务,仍留在长江以南打着游击战。
    这支队伍神出鬼没,总是埋伏在小股叛军来往的道路上,时而静悄悄地发动偷袭,时而又雷霆万钧地冲杀出来,不动声色地一小批一小批消灭着高炽的叛军。
    一场大型的战争,给人带来的成长是迅速的,此战中又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将领,尤以崔瑾为胜,接到闻若丹奏折的璟桓帝深感欣慰。
    这日晚间,长江以北的大璟军营内灯火通明,井然有序,中军大帐内的闻若丹正与闻若檀、崔瑾等几个主要将领议事,有卫兵来报:“将帅,长江以南有人渡河过来说要见将帅一面。”
    “哦,”闻若丹问道,“高炽的说客?还是瞒着高炽来降的将领?”
    那卫兵摇头,“都不是,是个女人,她说她姓崔,还说将帅如果不见她,她就一直在营地外不走。”
    闻若丹愣了愣,笑道:“有什么不能见的?请她进来吧。”
    崔瑾神色激动,闻若丹看他一眼,“文宣留我帐里吧,你也很久没见你姐姐了。”
    其余人都退了出去,两刻钟后,来客被引了进来。
    崔瑾站起身来,“姐姐!”
    崔岚拉下头上的风帽,看了看弟弟,接着把目光转向桌前的闻若丹。
    她默然半晌,道:“文宣,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闻若丹说。”
    崔瑾大声道:“姐姐,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你——”
    崔岚打断他,“你先出去。”
    崔瑾无奈,只得先出了中军大帐。
    帐内只留了闻若丹和崔岚两人。
    崔瑾在中军大帐外踱来踱去,焦急地等待着姐姐。
    半个时辰后崔岚出来了,神色惨然,面如死灰。
    她如游魂一般,径直出了营地,并未理睬追在她身后的弟弟,翻上营地前的马匹,骑马去了渡口,上了岸边停泊的一艘小船。
    崔瑾大叫:“姐姐——”
    崔岚面上闪过一丝狠意,别过头去不看弟弟。
    崔瑾伫立江畔,夜风淅沥中,远远见那艘小船在对面停下来,有人在岸边接了她,共同消失在对岸的军营里。
    他目中涌出了泪水。
    仗越打越远,京都城内的老百姓重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很多人都已经不再关心南边传来的战事消息,毕竟隔得太远,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柴米油盐压在头上。
    当然,四月末长江一带大捷的消息传来时,百姓们还是很激动了一阵。
    五月上旬闻若丹领着大军凯旋回京,南边只剩下小支的游兵散将还在负隅顽抗,他留了闻若青和崔瑾收拾残局,自己领军回都。
    叛党大军已败,他在此地的任务已完,和家人短暂相聚后,还得赶回西北边关主持大局。
    闻存山自觉年事已高,决定回京都养老,最重要的,也是时候把位置让给年轻一辈的人了。
    大家商议之下,由闻若檀前去接替他驻守霞岭关。
    闻若蓝很快要回京迎娶新娘,瑾桓帝决定留他在京都,由他统领重新编整过的巡防军。
    这日璟桓帝到太后宫中请安时,例行公事地把他的决定说给太后听。
    他一直对崔太后很尊敬,登基以来的诸多重大决定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的母亲。
    但也就只是告知而已,他和太后彼此心知肚明,太后的意见,再也不能左右他。
    太后早知道先帝给她的皇帝儿子留了一道密旨的事,所以很识趣,大多数时候都只静静听着,偶尔发表一点不痛不痒的意见。
    但这日她还是忍不住了,冷笑着说:“皇上还真是信任闻家啊,西北辽东一线边关重务交给他们也就算了,如今巡防军统帅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也毫不犹豫地交给他家,听说皇上还准备把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都交给闻家老四统管?”
    璟桓帝沉默一会儿,笑道:“有如此人才,为何不用?”
    崔太后冷哼一声,“那闻家老四,之前就波澜不惊地把两个大营都暗中掌握住了,闻家若是没有严密的情报网,他怎么能制住这么多的将领?还有那条密道——”
    璟桓帝打断太后道:“闻家若真有什么心思,叛军围城的时候,早就有异动了,太后怎么还不明白?他们那时没动,今后也不会动,他们手中的资源,当初既能不避嫌地暴露出来,足以证明他们的光明磊落,太后好好想一想吧。”
    他说完,搁了茶盏起身告退。
    朝中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萧山和虎山两个大营很快重新整编完毕,闻若翡不顾皇帝的挽留,执意辞去两个大营的统领一职,竟真的准备回家过他观花养鸟、煮酒品茗的悠闲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