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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长明:“那么,万象宫宫主迟碧江呢?”
    许静仙微怔:“迟碧江?她早死了许多年,如今的万象宫主人叫赵丝竹,是迟碧江的师妹。”
    长明忍不住皱眉。
    “万剑仙宗宗主江离,该不会也死了吧?”
    许静仙:“那倒没有,你不知当年六合烛天阵失败之后的事情吧?包括你在内,万神山死了许多修士,幸存者寥寥无几,万剑仙宗宗主江离是其中修为最高的人之一,但他也受了重伤,回去之后足足闭关十年,方才出关。出关之后江离修为大进,比原先更为厉害,万剑仙宗也在这数十年间越发壮大,门下弟子天资卓越比比皆是,如萧藏凤等,便是其中之一。如今俨然天下第一宗门,隐隐有超越神霄仙府之势。”
    长明:“那陈亭呢?”
    许静仙:“跟我们一起在九重渊里的那个陈亭吗?他自称万剑仙宗弟子,但我从未见过,兴许是后进门的吧。不过他手里那把孤月剑,我倒是认得,是昔年江离大弟子吕舒衡的佩剑,只是吕舒衡已经死去很多年了,照理说这把剑应该被封存起来,也许是重新被拿出来赐给陈亭了吧?”
    看来事情与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没有点本事的人,根本不可能贸然闯入九重渊,如果陈亭真是万剑仙宗的人,一定不会是藉藉无名之辈,但既然许静仙没听说过,而他手上又有掌门才能亲自启封的孤月剑,这就证明长明之前所推测的,应该是对的。
    那个陈亭,极有可能就是江离的化神分身。
    但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直接找上万剑仙宗,非但见不到江离,还会生出许多事端。
    既然对方步步为营,煞费苦心设计这一切,又处处被他破坏,现在就连云未思,也被他带出九重渊,那么就算长明自己不去找他们,对方也迟早会找上门来。
    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步伐走,去解开那些自己想要知道的谜团。
    被困在黄泉的蛟龙,众法山脉地底咆哮的猛兽,还有张暮——
    “不要走神。”
    下巴被捏住,长明被强行拉回眼前。
    他发现许静仙不见了,只有云未思还在。
    “她呢?”
    “说要先回凌波峰。”云未思道。
    方才许静仙与长明道别,他没听见,云未思和他说话,他也恍若未闻。
    云未思这才出手。
    长明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掀起袖子。
    上面原本那根红线,堪堪已到内关穴。
    “怎会如此快?”
    他记得上次那条红线,才刚到郄门,如今方才过去多久,怎么就到内关了。
    当红线生到掌心,便是成魔之时。
    “无妨。”
    云未思倒是淡然,毫不在意,将手抽回来。
    长明再看他眉心,不知何时竟已浮现一道浅浅红痕。
    浅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却很不寻常,因为长明记得很清楚,他在九重渊里见到云未思时,对方还没有这道红痕。
    先前张暮讥讽云未思是同族,想必正是感觉到他身上隐隐的魔气波动。
    云氏世世代代皆为人,无一丝妖魔血统,云未思的妖魔之血,显然不是原来就有的。
    “你在九重渊里遇到过什么?”
    “我不记得了。”
    他还是那句话。
    云未思遗落了许多记忆,那都是他主动舍弃的,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被人算计。
    通过虚无彼岸那些经历,无须长明说,他也知道当年那场变故里隐藏了许多秘密,说不定就连他镇守九重渊这件事,本身也早在计划之中。
    如果身在局中而不去破解,这将成为他修炼的心障。
    所以云未思出来了。
    他想找到当年的真相。
    他想知道,缘何自己对九方长明,总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蛟龙龙倾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半点记忆都没有了。
    云未思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与眼前此人有关。
    哪怕把他杀了,对方从此消逝于天地之间,这种感觉也并不会消失。
    他想知道答案。
    “你方才说到张暮。”
    长明道:“不错,当日我离开黄泉,到七弦门落脚,随后七弦门大弟子刘细雨半夜惨死在外门后山,连魂魄都找不到,九重渊里,张暮也以同样的手法杀了悲树,我在悲树屋子里发现一颗沧海月明,里面就有可以让人神智迷失的无求之药,后来许静仙说,原本与刘细雨订亲的萧氏嫁妆里,同样也有一颗沧海月明。萧氏乃萧藏凤侄女,萧藏凤又是万剑仙宗的弟子,现在直接去找江离,显然是没有结果的。萧藏凤居无定所,一时也很难找到,七弦门既然差点与萧氏联姻,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不妨先从七弦门查起。”
    云未思点点头,他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自然由得对方决定。
    “那就先去七弦门。”
    第3卷 血海潮生见血宗
    第46章 宗主靠不住,还是宗主师父靠得住啊!
    这是上凌波峰的路,许静仙再熟悉不过。
    但她平时很少走这条路。
    她要么是用雨霖铃直接传送到山顶,要么是让人用小辇抬上去。
    月色很好,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来,她忽然想亲自走上山。
    也许芳尘和蔓草会惊喜万分。
    白梅树下那坛酒,应该也可以开封了吧。
    长途跋涉的疲惫之后,原想着风尘仆仆回去泡个花瓣澡,睡他个三天三夜再说。
    嗯,不行……自己离开这么久,宗主肯定会将她喊去问话的。
    九重渊里两三个月,在外面却已三年有余,宗主见她迟迟未归,凌波峰该不会也易主了吧?
    思及此,闲情逸致顿时没了,许静仙从怀里拿出雨霖铃,视线落在脚面,忽然顿住。
    鞋子旁边的泥土,怎么有一片血迹?
    血已经干涸变深,与泥土融为一体,但一眼就可看出与旁边泥土的颜色不一样。
    再往前走,这样或浅或深的血块,随处可见。
    许静仙将凌波峰当成自己的地盘,她素来不允许手下在这里杀人,所以凌波峰一直是干净的。
    那么,这些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许静仙忽然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这感觉来得浓烈,让她心头一突,握紧手中的雨霖铃,却依旧选择了飞掠上山。
    死寂。
    放眼望去,寂然无声。
    山林里,楼阙下,没有人听见她到来的动静,跑出来迎接。
    不会吧,难不成宗主真将她这个峰主给换了?
    哼,那她就干脆投奔长明去,宗主师父的大腿,总比宗主来得粗吧!
    心念电转,脚下不停,她一路奔到山顶。
    山门已到,那里本该有两名弟子驻守,如今亦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再入凌波宫,举目空荡荡的,纱绫在夜风里飘飞,鬼影幢幢,阴森可怖。
    许静仙的心彻底沉下去。
    就算凌波峰易主,也总该是有新人在的。
    现在这样,倒像是——
    人全死光了。
    “芳尘!蔓草!”
    自然是无人回应的,连敌人的身影也没有。
    难道见血宗突然遭遇了什么变故?
    有宗主这个活阎王在,谁敢如此放肆,又不是不要命了。
    难道连宗主也……
    不,不可能。
    宗主修为那么高,她如今虽然服用养真草,实力突飞猛进,也不敢有一战把握,这天底下能人虽多,敢来挑战见血宗的,却也寥寥无几,更别说进行一场规模如此之大的屠戮了。
    许静仙停住脚步,她又看见了血迹。
    这次是在柱子后面。
    一大滩的血迹,还未全干,一部分还喷溅在柱子上又流下来,形成一道道的血痕。
    流这么多血的人,想必性命也难保了。
    在她平日最爱待的软塌旁边,一滩血赫然入目,像是有人被强行拖走,血迹一直往前延伸。
    许静仙想也不想就循着血迹拖行的方向追去,这一追就追到后院。
    杂草丛生,荒芜杂乱。
    这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