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侍女,却又没有报名号,感觉好像有些奇怪。
林雁归心里虽然有些纳闷,但又怕无意中得罪了贵人,还是叫丫鬟将那侍女传了进来。
翠晴一出现,林雁最便认出她正是自己在天恩寺遇到的,那位对自己似乎有着敌意的美貌女子的丫鬟。
她的丫鬟为何会来见自己?
还未等她开口,便看见翠晴对自己行了一礼:“林姑娘,我家姑娘现在正等在外面。她有些话想与姑娘说,想请姑娘出去见一面。”
林雁归一怔:“我与你家姑娘并不认识,她为何要见我?”
“林姑娘去了便知。”翠晴微笑着说道。
在天恩寺,崔娆眼中对她那掩饰不住的敌意,让她现在想起,心中还是觉得堵得慌。于是,她对着翠晴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会儿还有事,可能抽不出身来见你家姑娘,还请你回去禀报一声,便说雁归失礼了,请姑娘恕罪。”
见林雁归不肯出去,翠晴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摸出临行前崔娆给她的玉佩,递给林雁归,说道:“请林姑娘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出去见我家姑娘。”
林雁归满怀狐疑地接过玉佩,仔细瞧了瞧。
这是一枚龙纹玉佩,龙为四爪龙,上面还有一个篆书的“斐”字。
林雁归一看,心中便震惊不已。
她认出了,这玉佩是赵斐的。
可赵斐的玉佩,为何会在那女子的手中?
难道那女子邀自己相见,是与赵斐有关?
想到这里,她猛地抬起头,望着翠晴,质问道:“这玉佩,你从哪里拿到的?”
“这玉佩是我家姑娘给的,她说,若是林姑娘不愿相见,便将这玉佩给姑娘看看。”翠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林姑娘若是有疑问,还请当面与我家姑娘说。”
原来,那女子早有准备。难怪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敌意,难道是因为她也喜欢燕王世子?
可既然她拿了世子的玉佩来邀自己相见,她也不能不理。于是,她咬了咬唇,对着翠晴点头道:“好,我现在便去。”
崔娆正坐在车厢里等着翠晴归来,看赵斐额头上又有细汗沁出,便走上前,倾下.身子,用手中的绣帕为他擦着汗。还未将汗擦完,便听见翠晴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姑娘,林姑娘来了。”
崔娆一听,忙放下手中的绣帕,转过身,掀帘走了下去。
虽然崔娆蒙着脸,但林雁归从她的身姿上,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林雁归缓缓上前,行了一礼:“姑娘,雁归这厢有礼了。雁归与姑娘并不认识,不知姑娘叫我出来,所为何事?”
崔娆见她手中捏着赵斐的玉佩,知道她定是认出玉佩才肯出来见自己的,遂笑了笑,说道:“既然不认识,林姑娘为何肯走这一趟呢?”
林雁归面色微微一变,咬了咬唇,然后扬起手中的玉佩,问道:“敢问姑娘,你为何会有燕王世子的玉佩?”
“这玉佩啊,我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啊!”崔娆淡笑道。
闻言,林雁归面色大变。自己以前与世子见过几面,可都只是远远相望,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而这女子,居然可以从世子身上扯下玉佩,想到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于是,她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你与世子是什么关系?他,他如今人在哪里?”
“我与他无任何关系。”崔娆侧过身,指了指马车的车厢,说道:“至于他的人嘛,就在这里面。”
林雁归怔了怔,随即快步上前,来到马车跟前,一把将帷帘掀起来,果然看见赵斐躺在车中,一动也不动。
她心里一惊,猛地转过头来,对着崔娆质问道:“你,你对世子做了什么?”
崔娆皱了皱眉,冷冷说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见崔娆板着脸,口气生硬,林雁归心中一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崔娆,总是有些心虚。可赵斐的情况,又让她不得不面对崔娆。
她望着崔娆,冷声问道:“那,那世子为何昏睡不醒?”
崔娆抬眼瞥了一眼赵斐,慢声说道:“昨日从天恩寺下山,在路上遇见他,当时他便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我便将他带了回来,想到你与他是有亲戚关系,便将他送了来。”
林雁归一怔,又问道:“姑娘如何得知我与世子有亲戚关系?”
崔娆被林雁归问得一愣。
自己知道她是燕王妃的远亲,乃是因为前世自己嫁给了赵斐。但这一世,自己与这两人根本不认识啊,难怪林雁归见自己知道她与赵斐之间的关系,会觉得奇怪。
她抬头望着林雁归笑了笑,含糊说道:“我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林雁归更是一头雾水。自家虽与燕王妃是远亲,但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而且,这姑娘自己又不认识,她是听谁人说的?
☆、第十章
崔娆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便对着林雁归说道:“林姑娘,现在我便将世子交与你,希望你好生照顾他。昨夜我已经找郎中替他看过了,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如今也退了热,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只要按时服药,细心照料,他很快便会痊愈的。”
“他伤在何处?”林雁归想起赵斐受伤之事,心中一疼,赶紧问道,“为何到现在还未醒?”
“他伤在肩上,没伤到要害,应该也快要醒了。”崔娆淡笑着说道,“所以,为了让他知道是你救的他,你要赶紧将他带回家去,让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
听到崔娆这么说,林雁归一愣。她明明救了世子,为何让世子以为是自己救的他?难道自己想错了,她并不喜欢世子?
崔娆看着林雁归一脸诧异的神色,却未向她多作解释,只说道:“待世子醒后,你不要跟他提起我。你就跟他说,是你从九云山下山之时,在途中路看到受伤的他,将他救了回来的。”
“姑娘,你为何要如此做?”林雁归不解地问道,“为何不让世子知道,是姑娘你救了他。”
“我与他乃萍水相逢,以后,恐怕也不会再相见。”崔娆望着林雁归,淡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知与不知,也无甚意义。不这,对林姑娘来说,是谁救了赵斐,意义便大不一样了。”说罢,崔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听了崔娆的话,林雁归微微动容,却未说话。
崔娆笑道:“林姑娘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必不会错的。”看林雁归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崔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转过身对着宋录说道,“老宋,替林姑娘将世子扶回林府。”
“是。”宋录应了一声,便蹿上马车,将赵斐背了下来。
崔娆回过身,看见林雁归痴痴地望着赵斐,便笑着说道:“林姑娘,还请叫人引一下路。”
“哦。”林雁归这才将眼睛从赵斐身上收了回来,对着淡菊说道:“淡菊,你给这大叔带一下路。”
“是。”淡菊便走到前边,为宋录引着路。
宋录则背着赵斐,紧跟在淡菊身后。
林雁归看着赵斐昏睡的模样,心里无比担忧,不由自主地跟着宋录的脚步,往前走去。
这时,崔娆出声叫住她:“林姑娘!”
林雁归闻声停步,,然后回过身来,对着崔娆问道:“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
“还有些东西,要交给林姑娘。”说完,崔娆转过脸,对着翠晴说道:“将未用完的药,连同药方一起拿给林姑娘。”
“是。”翠晴赶紧从马车上将几包药拿了下来,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张纸笺,一起递给林雁归,“林姑娘,这是抓好的药。药若服完了,可按这张方子抓药。”
林雁归伸手将药包与药方接了过来,对着崔娆行了一礼:“多谢姑娘。”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名讳,雁归也好知道恩人是谁?”
“不用了。”崔娆淡淡一笑,“我想,我们以后也应该不会再相见了。”
“既然这样,雁归也不为难姑娘,只愿姑娘此生平安喜乐!”林雁归说道。
崔娆眉眼一弯,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吉言。”
心中却暗暗说道,只要我崔娆此生嫁人,不再遇到你和赵斐这样的,应该便会平安喜乐吧。
说话间,宋录却走了回来,对着崔娆说道:“姑娘,我们可以返程了吗?”
“人送到了?”崔娆面色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录这么快便回来了。
“小人走到门边,遇到林家的下人,便将人交给他们了。”宋录回答道。
“那我们这便走吧。”崔娆点头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得快些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说完她转过身,望着林雁归,露在纱巾外的两只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林姑娘,我们这便离开了。你好好照顾世子吧,必定能够心想事成,如愿以偿的。”
林雁归闻言,脸上一红,低声回道:“多谢姑娘美意。”
崔娆笑了笑,也不再看林雁归,转过身,扶着翠晴上了马车。
宋录坐在车头,拉了拉缰绳,将马头调了过来。然后,一扬鞭,马儿拉着马车,便朝着来时的路而疾驰而去。
林雁归呆呆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心中却疑惑不已。
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为何如此奇怪?
她明明很不喜欢自己,为何她救了世子后,却又将世子送到林家,让自己对世子说,是自己救了他?
她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
正在林雁归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坐在马车里的崔娆,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终于将受伤的赵斐交给了林雁归。
这样一来,所以的轨迹,应该与前世一样了吧?
赵斐还是会在林府养伤之时,爱上林雁归。然后,两人便会像前世一般,成为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痴情男女。
只是这一世,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嫁给赵斐做世子妃,重蹈自己前世的复辙。不管怎么样,自己反正不会去淌这一滩浑水了。
想到这里,崔娆觉得自己此时心情极好。
赵斐到了林家,林家上上下下皆被惊动。
林家经营着印书坊,也算是小富之家。但商贾之人,毕竟地位低了些。而赵斐是燕王世子,当今皇帝嫡亲的堂弟,身份自然显贵无比。
林家平时想攀上燕王府,却苦于无门。如今赵斐的到来,如同天下掉了个馅饼一般。所以,林家对赵斐的到来,极其重视,一面精心照料着他,一面派人给燕王府报信。
林父看赵斐肩上的伤势颇重,且一直昏迷不醒,怕他出了什么闪失,无法给燕王交代,便请了镇上德高望重的黎老郎中来给赵斐瞧瞧。
黎老郎中来了后,给赵斐把了脉,又看了看他肩膀的伤势,这才对林父说道:“之前已经有郎中替这位公子诊治过了,他恢复情况很好,现在已无大碍。”
林父一听,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又让林雁归将崔娆给的药方拿出来,递给黎老郎中:“请老郎中看看,这方子可能用?”
黎老郎中瞥了一眼,点了点头,慢声说道:“这方子正是对症这公子身上之伤的,林老爷只管让这公子按时服药便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公子便会好的。”
林父大喜,眉开眼笑道:“老郎中医药真是高明,多谢老郎中了。”说完便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黎老郎中的手里。
哪知黎老郎中却不接受,将银子塞回林父手中,说道:“林老爷,还请将银子收回去。这公子的伤病,之前已经有郎中看过了,方子也是前面的郎中开的,老朽并未做事,不能受这银子。”
“老郎中跑这一趟,也该有些辛苦费嘛。”林父讪笑又要将银子递过去。
“无妨。”黎老郎中摆了摆手,淡淡说道,“不过老朽想跟林老爷说一句,既然请了前面的郎中,便要相信人家。犯不着他刚走,便又请一个郎中来看他是否看对诊,这对前面那郎中是极不尊重的。”
闻言,林父一愣,拿着银子的手,便定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