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广亮回道:“十爷的车马走的另外一条路,那边路远,但是好走。”
宋宁放了心。
接下来每一天,白天骑马,晚上休息。
越往北去越冷,等走到山东境内时,地面开始上冻,地上积雪未化,风吹着脸像刀割似的。
十月初十那日中午,他们到了通州,在通州城内,任广亮不走了,和宋宁道:“在这里住两日,会有人来接您,我和我师弟就算交班了。”
“好。”
来都来了,宋宁并不在乎。
找了客栈住下,宋宁舒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被拍门声吵醒,她开门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了?”
“你看楼下,看楼下。”
马三通拉着她走到靠主街这边。
推开窗户,宋宁朝外看去,就见两位男子骑着快马,如电闪一般,飞奔而去。
两人,一人穿着黑衣服,一人着的银白的长袍,腰板笔直身段精壮好看。
“十爷?”宋宁惊讶不已,“他怎么走的这么急?”
赵熠居然也到通州了,他这一路也都是快马加鞭吗?
这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奇怪!”宋宁道。
马三通也点着头,道:“是有点奇怪。”
仿佛感觉到有人注视,已经走远的赵熠忽然回头朝她看来,她并没有缩回来,冲着他的方向啐了一声。
十爷,咱们又见了啊。
“别招呼了,他看不见你。”马三通哆哆嗦嗦跑回去接着睡觉。
宋宁靠着窗户,望着阴沉沉的天……
就在这是,远处忽然响起连续的钟鸣,跑走的马三通又跑了回来,跳脚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宋宁不懂这些规矩。
马三通道:“这、这是圣上驾崩的钟声。”
宋宁愕然,难怪赵熠走的这么急。
第110章 新封齐王
第三卷 :宋大人
燕京城中,钟鸣不断。
天权二十三年十月十一,圣上驾崩,追庙号为“仁”。
传位诏书由次辅宋延徐,站在乾清宫外,当着朝臣及皇后的面,一字一句读完。
由太子赵炽继承大统。
封六皇子赵炎为贤王,封地汉中府。七皇子赵熺,为宁王,封地庐州府。十皇子赵熠为齐王,封地济南府。
皇后苗氏殉葬。
除此以外还宣布了许多任免,但最让人惊疑的,则是皇后苗氏殉葬。
本朝没有殉葬的前例,后宫妃嫔既可住在西苑养老,也可以自愿落发为尼,还有一些年岁不大没有生养没有妃嫔位的女子,则直接放出宫,另觅婚嫁。
说皇后殉葬,真的是第一次。
皇后站在最前面,她穿着一件正红色如火似的广袖宫装,身影挺拔清隽,从宋延徐说出她殉葬至此,她精致明艳的面容上,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
四周的气氛沉甸甸的,所有朝臣都不敢说话。
因为齐王没有回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知道这件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他们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这对母子,得罪不起。
就在这时,有內侍唱报:“齐王到!”
场面一静,所有人都朝入口处看去,皇后的眸光也露出喜色。
就见入口处,齐王大步而来,面容上虽显露着疲倦,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一身矜贵的气度。
一路行来,四周宫人行礼。
齐王目不斜视。
“云台。”皇后冲着赵熠伸出手去,赵熠过来扶着她的手,道,“母后!”
皇后颔首,指着一干人等,道:“这些人大不敬,记着他们的名字,将来好好清算。”
她容貌艳丽,目光清澈,若非眼角有着细纹,很难让人相信,她已年近四十。
“知道了母后。”赵熠道,“这里太吵了,您先回去歇着,稍晚些我去找您。”
皇后点了点头:“那你早些来,我得了鹿肉,正好烤着吃。”
赵熠应是。
皇后拂袖转身,由自己宫中的內侍扶着,上了轿辇,施施然走了。
“王爷,这……娘娘她不能走啊。”一位朝臣上前来,低声道,“诏书上交代说……”
赵熠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落在对方的脸上,挑眉道:“我父皇最宠信的就是你们了,不如,一起去了吧。”
“王爷……”那人还要再说,却被同僚拦住,低声道,“本朝没有先例吧,不如先让十……齐王爷和新帝聊一聊再说。”
那人觉得没道理,可不敢再说啊。
谁不知道,苗皇后和他的儿子,是这天底下最嚣张的人?
要不瞧瞧,苗皇后像刚丧夫的样子吗?
洒脱的很。
于理不合,可你还说不得。
赵熠拂袖上了台阶,路过捧着诏书的宋延徐,扬眉道:“诏书拿来我瞧瞧。”
“王爷,这诏书贵重……”
“我不贵重?”赵熠问道。
“王爷也贵重,但诏书容不得半点差池。”宋延徐道。
“你知是我的拿的,有差池我担待着。”赵熠夺过他手里的诏书,用卷轴在宋延徐的手臂上敲了敲,“宋阁老,你的女儿很不错。”
说着,拂袖而去。
宋延徐一身冷汗地站在原地。
居然夸他的女儿!
居然夸他的女儿,宋延徐眼前发黑。觉得赵熠很可能洞察了他心里的打算和计划。
赵熠推门进去,大总管计春随手关门退了出去。
内室里,大行皇帝还没有小殓,穿的是明黄的中衣,枯瘦的手搭在胸前,神色还算安详。
赵熠站在床前,静静看着。
“你不跪拜?父皇在世的时候,可是最宠爱你的。”新帝赵炽安静地坐在右侧的拔步床上喝茶,眉眼都没有抬一下,讥讽地道。
太子今年四十有一,膝下长子比赵熠还年长两岁。
赵炽儿时生过一场病,头和脖子一起往左边斜,这导致他看人习惯斜着视线。
但也因为这个外疾,让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尤其是赵熠出生后,他们母子宠冠六宫,他几乎是夜夜不能安枕。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赵炽再看赵熠,居然顺眼了一些。
“人死如灯灭,不重要了。”赵熠拂袍坐下,将诏书丢过去,“念一念,他是怎么让我母后殉葬的。”
赵炽气的脸色僵硬,但一想他现在已经是新帝,便笑容和煦将诏书铺开了,指给赵熠看:“这句,你瞧瞧!”
“嗯,看到了。”赵熠手指在赵炽的茶盅里沾了水,随意的落在诏书上。
手指略略一抹,有那么一句话的字,便成了一团黑晕。
“你!”赵炽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
赵熠抬眸看他:“嘘!再吵上面一句也得晕。”
那句,是新帝继承大统的话。
“云台,你已经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就不能有点分寸?”赵炽将诏书收起来,“这么做有意思吗?”
“你有意思吗?”赵熠道,“你懂我的,这皇位我若真动了心,得不到我也会亲手毁了。”
“他好好的为什么驾崩了,你动没动过手脚?”
赵炽猛然站起来,指着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赵熠讥讽地点了点诏书,“不要和我得意你所谓的成功,你的成功我并不认可。”
赵炽气的头晕目眩。
赵熠起身,抚了抚袍子:“哦,忘记告诉你了,我把窦万钊五马分尸了。”
“他说你让他坐镇阆中,养着太极图和两千土匪。可惜他命短,差一个月他就见到他主子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