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风应是。
此刻,内阁六位阁老吃过午饭,都在文渊阁内休息。
魏训昌正惦记着玄武大道的事,见自己的幕僚进来,急着小声问道:“王爷亲自去了,如何了?”
幕僚尴尬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魏训昌道,“为何腹泻,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可能是吃的东西不干净,导致他腹泻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当着京城百姓的面被人戏弄不说,还腹泻拉在裤子里了,魏训昌猛然一回头指着宋延徐:“我孙儿掩面扫地,你当窃喜了吧!”
“魏阁老,您这话说的奇怪,和下官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宋世安胡闹,怎么会有今天中午这一场闹剧。”魏训昌拂袖,露出你且等着,此仇我必报的表情。
魏训昌刚刚回家,参他的本子就出现在赵炽的桌案上。
赵炽让人将他喊回来,让他亲自看。
“圣上,老臣也有本奏。”魏训昌递上一本,“老臣诉三处。”
“一说宋延徐教子无方,纵容宋世安胡作非为。”
“二说齐王爷仗势欺人,逼得我孙儿当众出丑。”
“三说太祖庙中有人暗算我孙儿,在伙食中下毒,让他腹泻,出丑。”
“求圣上做主,彻查三件事。”
赵炽看着奏疏,他完全没有想到,几个孩子玩闹的事,事情会闹成这样,变成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这其中两位,一位是首辅一位是次辅。
至于赵熠,他一向闹腾反而让他没那么失望。
“把宋延徐喊来。”赵熠不耐烦,又补充道,“齐王也一并请来。”
宋延徐先到。
赵炽将宋延徐狠狠训斥了一通,让他好好管教宋世安,以前虽胡闹犯蠢,可到底不惹是生非。
现在就是一个惹事精。
他回来这两天的功夫,围绕着他闹出了多少事了?
又将魏训昌也训斥了一番,着令他好好教育魏庆。
魏训昌虽怒可还是忍了,可宋延徐却恨不得立刻去庙中,将宋宁揪回来捏死。
赵熠没请到,说是生病了。
赵炽暗暗松了口气,挥手让两人退下。两人刚准备走,计春回禀,明觉住持有事禀奏。
“明觉住持?”赵炽起身迎了出去,就看到明觉正冲着他走来,冲着他行了礼,道。“近日在给大行皇帝诵经超度,倒没有空来宫中。”
“圣上您可安好?”
明觉算起来,是圣上是堂叔。
虽是君臣可也是长辈,更何况,明觉还是出家人。
“一切都好,按部就班。”赵炽道,“就是琐事多了一些,只能慢慢理清。”
明觉应是,安慰了他两句,拒了赵炽的赏坐,他望着魏训昌,语气一点都不客气:“魏阁老可能有误会,贵府的公子腹泻,和我庙中伙食没有关系。”
“贵公子早上的膳食,也并非是庙里的。”
明觉道:“魏阁老如今位高权重,说话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是。”魏训昌脸色难看,可又没法和明觉争辩。
他已经弹劾了,就不可能在御前和明觉吵嘴。
“宋阁老,小宋大人昨日解了老衲的围,宋阁老您教子有方。”明觉道,“将来,小宋大人必定前途似锦。”
宋延徐的表情,比魏训昌也好不到哪里去。
“多谢夸奖了。”
这要是真夸宋世安,他肯定是喜不自禁,可夸的是宋宁……他怎么高兴?
赵炽却是怔了怔,这事没有人告诉他,不由问道:“什么解围,如何说?”
明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没想到小宋爱卿还有这样的本事?”赵炽惊讶,以前没听过宋世安有这样的精明。
明觉行礼,含笑道:“老衲虽不懂这些,但小宋大人活泼风趣,又颇有才能,在翰林院任职倒是委屈他了。”
他说过要答谢宋宁解围之情,今日便是机会。
赵炽若有所思。
------题外话------
早早早!
这两天真的是好热,出门不穿断袖感觉要窒息。
是不是快要进梅天了?
闷热闷热的。
第127章 不负隆恩
宋延徐到庙里去看望宋宁。
为了避免别人怀疑,他让蒋波沿街买了两盒点心提着。
蒋波上去敲门。
秋意给他开的门,行了礼道:“大爷在休息。”
宋延徐看到在睡觉的宋宁,以及靠在椅子上打盹的马三通。
“你在干什么?”他问秋意。
秋意回道:“奴婢在抄写经文。”
宋世安的字迹,她和宋元时都会写,甚至于,大多数能见到的宋世安的笔迹,十之八九是出自她或宋元时之手。
“嗯。”宋延徐微微颔首,负手走到炕前,马三通醒了,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又闭眼继续睡。
他就等拿钱,和宋延徐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
宋延徐也不找他。
“子慕!”没有人宋延徐依旧警惕,“你起来我有话和你说。”
宋宁其实早醒了,但不太想搭理他,闻言打了个哈欠翻身望着宋延徐:“下午好,父亲。”
“我来只问你一句,魏庆的腹泻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宋宁诚恳乖巧地道:“知子莫若父,父亲猜对了。”
宋延徐喘了一口气:“你怎么能认的这么坦然的?”
他真的只是随便找一句话开头而已,没想到这句话就把自己气着了。
还知子莫若父?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你想干什么?”宋延徐压着声音,喝问道。
宋宁起身,盘腿坐着看他:“从昨天到现在,事情如流水似的顺流而下,我拦不住只能尽量保护自己。”
“你可以保护自己,可你不必伤害别人啊。”
“父亲,我给您报仇了,您不高兴吗?”宋宁问道。
宋延徐差点气绝:“圣上一视同仁,我被罚俸还当着别人的被训斥。我为官几十年谨小慎微,这些事是从来没有过的。”
“从你回来,短短两天,我都经历了一遍。”
“你就不能消停一些?”
宋宁道:“可魏训昌也被训斥了。”
“总体来说,父亲您还是要夸奖我才对。”
“强词夺理。”宋延徐发现,吵架也吵不过她,“总之,你不可以再胡闹,等把经书抄完就速速回去,不许再出来。”
宋宁应是。
“另有一件事。”宋延徐问道,“明觉大师到圣上面前为你说情,褒扬你,可是你求得他。”
宋宁也是一脸惊讶:“我没必要啊。”
“那就好,你歇着吧,明日我会让人来接你回家。”他说着要走,宋宁忽然问道,“我娘和我朋友们,你若是敢伤害,后果定不是你想看到的。”
宋延徐怒气冲冲地看着她:“你娘去世了,那杨氏配你喊一声娘吗?”
“配得!”宋宁讥讽道,“是宋大人您不配。”
宋延徐指着她:“你,你就是来讨债的。”
他拂袖走了。
秋意去送,回头来看了一眼宋宁,她和马三通已经摆好了棋盘,她趴在炕上,马三通坐着,两个嘻嘻哈哈开始下棋。
秋意觉得她看不透宋宁。
“你娘不会有事。”马三通安慰宋宁,“他们不敢。”
宋宁颔首,低声道:“有苗苗和啸天陪着她,我并不担心。更何况,我娘也不会任由他们拿捏的。”
她们母女约好的,首先保护好自己,再想对方安全。
秋意彻夜抄书,第二天中午就全部抄完了。
其他几个人也早早抄完了,将经书交给明觉就收拾了一番准备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