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了。”宋宁略点了头,道,“我来查苏岩被害的一案,他早先是你们这里的镖师,按规矩我来走访一番。”
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宋世安的事。
原先有一件最大的事,就是去年突然冒头,一举得了一甲头名后又在殿试中被点了状元。
一时间满京城都哗然了。
别地儿有没有哗然他们不清楚,但就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读书的人也哗了一哗。
其次,就是前几天在玄武大道上一打五,其后又让魏庆喊祖父的事。
“哈,久仰久仰。”韩老七目光复杂地打量着宋宁,“宋大人,我师父在后院里喝茶,您去吧。”
宋宁颔首,进了绕过正堂,往后院去。
雷松和韩老七打了招呼,跟着她来了。
康青都坐在庭院的石桌边双手捧着茶盅,但依旧能看到茶盅在晃,他年纪约在六十出头,皮肤微黑,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康二爷!”宋宁上前去,略抱了拳。
康青都转头看着她,打量着她的官服,不解地用目光询问雷松。
宋宁打量着康青都,微微挑眉。
“这是宋大人。”雷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宋宁官服的补子,康青都表示明白了,雷松又道,“来找王良和祁连。”
“问苏岩的案子。”
雷松声音不大,但尽量让唇齿清晰。
康青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就找他们问几句话。”雷松道。
康青突然发脾气,砰一下将桌子上的东西拂扫在地上,噼里啪啦摔的脆响。
这一瞬,四面八方一下跑出来十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滚出去!”
十几个人围着康青都,满面戒备地盯着宋宁。
“出去!”
宋宁的余光扫了一眼雷松,就见雷松面色无波地站着,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场面。
难怪乐意跟着她出来办事。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借别人的手,给她难堪。
她并不急着走,而是打量着康青都,看他的样子,双手手腕废了,口耳也不能言听。
应该是后天受伤导致的。
她视线扫过后面的十几个人,视线在其中两人脸上扫过,心头一跳。
那人是任广亮和于虎,前几日带她来京城的人。
京城还真是不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他二人也看着宋宁,面色古怪,似乎想确认,又不太敢的样子。
“我要不走呢!”宋宁一拂袍子,在石墩上坐下来,扬眉看着众人,“本官客客气气的来办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和我呼来喝去?”
“你算什么官?不过一个六品而已,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照样能让你滚。”其中一位拿着刀的人中年男子道。
宋宁摇了摇头,道:“我坐在这里是公差,哪怕我是个杂役,你们也得敬着我。”
“凭什么?!”
“凭得我是公差,我代表的是顺天府,是大周的律法。”宋宁敲了敲桌子,低声道,“我办公差你们阻拦就是反抗朝廷,这罪名可大可小。”
“更何况,我也就查问几个问题,你们如此兴师动众,不值得。”
康青都惊讶宋宁的沉稳,一般人看到这个阵仗都要惊住,回去喊人来。可他一点不怕,还坐下来反威胁他们。
此人不好认。康青都看着雷松,示意他说。
雷松就上前,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康青都盯着宋宁打量,好一会儿他忽然抬手,示意他的徒弟们收兵器,又咳嗽了两声。
这里的人对他的指示都很清楚,所以即便没有声音交流,也能领会意思。
从他身后,那一群的徒弟镖师里,走出来两个人。
两人皆是身高马大,腰挎佩剑。
“在下王良!”王良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冲着宋宁行礼,“给宋大人问安。”
王良身量在五尺九寸左右,肩宽臂粗,耳阔眉浓,眼睛略有些倒吊,有些面露凶相不好相处。
祁连则看上去年轻一些,身材相较王良他要瘦一些,略叉了叉手,没有说话。
“二位,能将你们的佩的兵器给我看看吗?”宋宁道。
王良和祁连看了一眼康青都,见他点头,将解下自己的佩剑,给她。
他们二人的剑一摸一样,应该出自一个工匠。
宋宁并不避讳,直接量了。
刃长八寸,宽一寸,双刃。
她将两把剑都举起来对着太阳照了照,都是新剑,开刃没有多久,几乎没有使用的痕迹。
“你们的佩剑,都换过了吗?”宋宁问王良。
王良点头,应道:“是!”
“为何换剑?”宋宁问他。
王良回道:“我们镖局的规矩,每隔两年就会集体换一回兵器。”
宋宁看向别人,尽量忽略任广亮和于虎。
“都换了。”另外又人将自己的兵器拔出来,有的是剑,有的是刀。
宋宁笑了,道:“太平盛世并非战场,每隔两年换兵器倒是闻所未闻。”
兵器又不是快消品,有的人兵器因为顺手,仔细保养修修补补就是一辈子。
他们倒好,两年更迭。
“那再问一下,八月十四那晚,您二位在哪里?”
第140章 失智王梅
“八月十四?”王良看向祁连,挠了挠头……
祁连立刻回道:“八月十四那天,我和几个师兄在后院做月饼。”他说着问大家,“是不是?”
大家都跟着点头。
宋宁看着王良等他回答。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现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做月饼,然后去庙街走了一趟,给我外甥买了两个灯笼就回家了。”
“到家以后就听到就听到苏岩出事的消息,我就过去了。”
宋宁看着两个人,又问道:“你们和苏岩熟吗?他是什么时候入的镖局,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他来镖局和我一年,我十二他十六,他大我四岁。”祁连记得很清楚,“都是师兄弟就算关系不够好,但也很熟悉了。”
宋宁看着王良。
“我和他还可以,他是我妹夫。只要我在京城,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王良道。
宋宁点了点头:“那么他作为你的妹夫,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为人很老实。”王良道。
宋宁目光扫过众人,大家一脸漠然,并没有人准备补充。
“知道了。”宋宁起身,忽然又问道,“王良,你妹妹身体好些了吗?我打算现在去看望她,可方便?”
王良眉头蹙了蹙,看向康青都,后者点了头,王良才道:“大人想见现在就能见,我带您去。”
“她在这里?”
王良颔首,做出请的手势。
宋宁随在他身后绕过一个小院,到后面像是宿舍又是库房的一排倒座。
“她在房里。”王良指着最右边的一间房门,正要说话,从房里出来一个人,看着他道,“师兄,梅姐闹着要吃桂花糕,我去去买一点……”他指着宋宁惊喜地道,“是小宋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钱礼巷?”宋宁惊叹一声,“你当时说来京城找你师兄,莫非你的师兄就是王良?”
钱礼巷就是几天前在太祖庙里的那位佩刀的镖师。
他当时说,他来接他师兄以及师兄的妹妹去通州看病。
没想到,他的师兄是王良。
“是啊。我和我师兄昨天才从通州回来。”那天宋宁推敲案件的时候,钱礼巷全程目睹,所以对她印象极好极敬佩,一脸热络地问道,“小宋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宋宁想了想,难道她认识接触的几位镖师,都是这里的?
“我在办苏岩被害的案件。”宋宁和他道,“见过王良后,便想见一见他的妻子苏王氏。”
钱礼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把桂花糕买回来,她有的吃了会高兴点。”
“好。”
王良也叮嘱他:“不要买很多,她吃两块就不吃了。”
钱礼巷应是跑着出去了。
“宋大人,请。”王良请宋宁进门,一进去就看到炕上坐着一位非常漂亮娇小的女子,圆脸,细眉大眼鼻子小巧挺巧,皮肤瓷白细嫩,若非知道她已有二十六岁并成亲有孩子了,宋宁大约会觉得她只有十五六岁。
一是个子非常的小巧,二则她双眸清亮,表情稚气未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