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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
    他大约是怕关押张广的房间没有洒扫干净,于是又擦了一遍。
    “那个倒座房间。”张氏立刻想起来,“他把门锁了。”
    宋宁颔首:“张广在房间里关了很久,久到他皮肤变白了、久到他皮肤变的细腻、久到他饿瘦了许多许多、久到他和吴启坤难分你我。”
    张氏回想着年前一个月,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家里还关着一个和吴启坤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
    “年前他定在初八动手,于是提前约了肖凌和苏强两人,在初八那天去喝酒。在回家以后,他将早就饿到没有反抗能力,或者已被迷晕的张广带到厢房,将他杀害。”
    “这就是为什么人明明在厢房被杀,但四面墙都没有喷射状的血迹的原因。”
    “也正是为什么,死者明明三个是时辰内吃过东西,可胃里面却是一点食物都没有。因为死者根本不是吃过东西的吴启坤,而是多日没有进食的张广。”
    大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有人道:“所以大人您剖腹的原因就是为了确认死者的身份吗?”
    “在这个案子里是。但解剖所能得到的信息,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宋宁道,“甚至能得到,在尸体外表完全无法判断和确定的信息。”
    众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当然,在没有解剖前,我就觉得奇怪,死者肢解到底是什么意义,直到我问了张氏,吴启坤的四肢有没有疤的时候,张氏非常确定的说有。”
    “在膝盖上面,吴启坤有一个被狗咬的疤,非常的明显。”
    立刻有人明白了,附和道:“所以左腿是在膝盖上面砍的,还砍的乱七八糟?”
    “是。他就是为了掩饰和弱化他和张广之间在外形上的区别,也是为了让尸体更加的可怖,让张氏和所有认识他的人,不敢过于细致的辨认尸体的容貌。”
    大家露出原来的表情。
    宋宁弯腰望着吴启坤:“我说的对吗?”
    吴启坤抬头看着宋宁,抿唇道:“我自认做的很好,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怀疑我?”
    “你砍掉了四肢却没有丢,你在张氏准备做孩子房的西厢里杀人。一个想要做母亲的女子,即便她对你心存杀意,也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在自己预定的孩子的房间里杀人。”
    吴启坤目瞪口呆,许久之后道:“人人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此番我失策了。”
    “你可没有失策,你这次换了手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不是还有死遁的想法?”宋宁盯着他道,“乘次机会将以前的人命官司、背的债所有的一切清零。”
    “待案子落定,张氏受审砍头,你就能以吴一山的名义,堂而皇之的收了属于吴启坤的一切。”
    “从此以后杀人凶手的人死了,而另外一个人获得新生。”
    “本官说的对吗?”
    他以前必定还犯了不少事。
    吴启坤嗤笑一声,道:“大人好聪明,确实如此。”
    宋宁不想和他啰嗦,拍了惊堂木,道:“吴英发,你杀害张广、陷害张氏之罪,你可认?!”
    第236章 慎之又慎
    吴启坤看着宋宁,道:“认!”
    “如果这件事我不拖延,在宋大人来济南府以前就办了,那这个案子就是毫无破绽了。”吴启坤嘲讽地道,“运气不好的时候,可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他说完,外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无数双眼睛,刷一下投向了周江。
    吴林张嘴就骂:“周江,你这个杂碎,你根本不会办案子,你就在糊弄。”
    “杂碎,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你手里有多少冤魂!”
    “我呸,掘你祖坟,挫骨扬灰都显毒气大伤了花草。”
    一通骂,周江无地自容,抱着头鼠窜。
    吴林氏跟着他后面骂,又看到了林从彪,带着两人一起骂,等把两人骂走了,一回头发现了程之,啐了吐沫星子就继续。
    程之捂着脸回了前衙。
    这一次,大家居然觉得吴林氏这张脏嘴居然带着香。
    吴林氏洋洋自得,啪叽放了马扎,继续道:“都别嚷嚷,听大人说话。”
    宋宁拍了惊堂木,道:“吴英发,听判。”
    “依《周律、刑律、人命》,你谋杀张广、设计陷害妻子张氏,事实清楚明了,本官判你斩立决!”
    吴英发脸色苍白。
    “苏强,知情瞒报心怀龌龊、不轨,差点助纣为孽酿成大错,本官判你笞三十,以儆效尤,告诫天下人,对于凶案人人都应该报以责任之心,协助官衙彻查案情,不叫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陷害。”
    “张氏无罪,当堂释放!但以此案,提醒天下女子,择婿定要考量清楚其出身背景,莫要见其人只凭爱意就嫁,这一错便误了众生。”
    “当慎之又慎方可!”
    “本案到此结案,择日整顿卷宗在送上峰核审,退堂!”
    轰动一时的张寡妇杀夫案,以这样一个反转喜剧的方式结案。
    有人道:“好!这个案子要不是大人彻查,张氏就只能冤死了。”
    “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爷。”
    “给宋大人请安!”
    此起彼伏的呼声,宋宁听的相当的舒坦,让麻六将吴英发下了牢狱,她立刻让人脱了苏强的上衣。
    “苏强,本官笞你三十,你可服?”
    苏强垂着头应是。
    宋宁颔首,他罚苏强一是因为他知情不报,二则,他不报官衙并非是维护朋友更不是害怕被报复,而是做好了,等案子结束后,他拿这件事去威胁吴英发得钱。
    “打!”
    老童执鞭没留情,三十鞭下来,苏强疼的大汗淋漓摇摇欲坠,被他哥哥扶着告辞走了。
    外头的人指着他一阵骂,说他坑肖凌的钱,现在又帮着吴英发做坏事。
    是一点人品都没有了。
    苏强疼吸气都疼,哪里敢回话,迅速上了自家的驴车走了。
    公堂内,张氏一直没有起身,认认真真地磕头,哭着道:“若非大人翻案重审,民妇就真的要背着人命官司赴黄泉了。民妇可能连投胎转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的夫君陷害。”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民妇明日就去报恩寺里给大人点上一盏长明灯。”
    “只盼望如大人您这样的神仙,青天老爷能够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张氏是真的感谢,她觉得她的命,就是在刀口下拉回来的。
    “起来吧,祝你日后婚姻不再坎坷,幸福美满。”
    张氏脸一白,看向宋宁问道:“大人,民妇、能去牢中见他一面吗?”
    宋宁颔首,他吩咐张良才:“陪你姐姐一起去。”
    “对,把那把钥匙带上,问一问吴英发,钥匙是哪里的钥匙。”
    张氏应是。
    张良才扶着自己的姐姐,跟着麻六去牢房。
    宋宁笑盈盈走到公堂门口,吴林氏站起来,热情地问道:“大人,还要民妇帮您骂周江吗?”
    “诶,怎么能没事就骂人,虽说你骂的好听,可也不能总骂人,这样不好。”宋宁摆着手,劝吴林氏,“近日和你儿媳相处的可好?”
    吴林氏道:“她在家干活,民妇每天出来溜达骂隆兴达,忙的很,和她没什么话说。”
    也就是不吵了。
    “这就好,小夫妻过的好你也应该看着高兴才对。”
    “否则弄成像吴英发和张氏这样,可就真的是不幸了。”
    吴林氏连连应是。
    “大人,周江太可恨了,他查错了案子就不用受到惩罚吗?”有人问道。
    “要。”宋宁看向说话的人道,“上一次张清松案件他没有定案,本官不和他追究,此番吴英发案件,他已然定案,这个责任必须担负。”
    快手、镖局等如若查错案件,是要当凶手论处。
    “那大人,您……您怎么还不去抓他回来?”
    宋宁笑了:“不急,等本官处理完手里的事情。”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散了吧,记得爱戴本官呀。”
    大家哈哈大笑,纷纷点头:“大人哪,我们真的开始爱戴您了。”
    “那就好。”宋宁笑着道。
    有位挑着发糕卖的大叔,递了两块糕:“大人,这时间您还没吃饭吧,吃两块垫吧垫吧。”
    宋宁不要,那小贩道:“大人不是说爱戴您吗,这就是小人的爱戴您的方式啊。”
    “收,这就收了。”宋宁收了。
    “我这还有梨。”另一个小商贩道。
    一眨眼的功夫,宋宁的用官服下摆抖了一堆吃食,好容易将大家都送走,她腾挪着去后院。
    “大人,”麻六带着张氏姐弟二人从牢里出来,“这把钥匙吴英发说他不认识。”
    宋宁微怔看向张氏。
    “民妇也不知道。不过大人,我们睡的床是先前主人留下来的,他们修装好是给女儿招赘女婿做婚房的,主卧的家私都买好了。”
    “后来大概是没有招赘,这房子就没有留,卖给我夫君……卖给吴英发了。”
    宋宁望着钥匙相当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