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韩玉!”
“韩玉狗贼,还我们钱。”
“还钱,还钱!”
“狗贼,骗子,还钱!”
人声鼎沸,场面瞬间失控,所有人都想涌进来,阑风三个人往前一站堵在衙堂门口拔出刀来,大喝一声:“站住!”
还有胆大的想冲进来,挥着拳头要打韩玉。
袁成桥惊恐万状,抱着头往后缩,韩玉也如过街老鼠抱着头躲去了桌子底下。
“喊什么?!”宋宁冷冷望着衙堂外的百姓,“方才本官说的话都记不得了?”
她走出来,将挡在前面的一个男子推下去。
“一窝蜂,别人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别人说什么你们就跟风?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们放肆?”
被推的男子不敢上前,众人也惊住了,呆望着宋宁。
“最后警告一遍,本官站在这里审案,就是本官的衙堂,所有在衙堂上不听劝不听话闹腾的,一律不容情!”
“退回去,站好了。”宋宁指着最前面人的脚,那人盯着宋宁又看看韩玉,迟疑了一下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很重要,后面的人也自然的跟着后退,冲进来的气势瞬间散了。
“本官在办案,一件事一件事的说清楚,在次之前谁闹腾直接吊起来挂城门!”
知道宋推官的都晓得,她喜欢将十恶不赦的人砍了挂城门,她说这话绝不是仅仅是吓唬而已。
大家后退、继续后退。
刚才一触即发的场面被压制下去。
宋宁扫过众人一眼,重新走到衙堂里来。
韩玉从桌案后面站起来。
其他的人也暗暗松了口气,袁成桥将抱着的头放下来,嫉妒不已。
所有人的视线,刷一下又落在韩玉的身上。
熟悉的人就会立刻发现,韩玉瘦了,而且瘦了不少。
韩玉扶着桌案,视线投向贺喜登。
贺喜登和贺英父子两人的脸色,更为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么震惊?”宋宁问贺喜登,“奇怪他为什么没有死?”
贺喜登颤抖着声音,道:“不知道宋大人说什么!”
“不知道本官说什么,啊,那韩玉来说。”宋宁对韩玉道,“贺东家喜欢你说。”
韩玉说着,一下扑上来,一把掐住了贺喜登的脖子:“你这个老贼,居然给我来一出黄雀在后,我要送你升天!”
“你、你滚开!”
“韩玉狗贼,你放开我爹。”
三个人在一边纠缠,鲁苗苗将将吃了一半的鸡放在一边,上去一手一个将三个人扯开:“公堂上不许打架。”
“大人,大人!”韩玉被扯过来,也不再和贺喜登纠缠,磕头道,“大人,事情的经过小人愿意从头说,细细的说。”
宋宁颔首,道:“说吧,说清楚。”
“是这样的。”韩玉道,“机缘巧合,有个渔民告诉小人,在海底抓了到了一把金沙,他怀疑下面有金沙矿,于是小人就支持他再去验证,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个很小金矿,小只有两把金沙,捞完了就没有了。”
“但小人那天却灵机一动,动了个心思想,想骗个冤大头把这个金矿卖给对方。”
“于是小人就想到了贺喜登。小人去找他,当时没有多想那天的对话,一直沾沾自喜,是小人在引导贺喜登说话办事,让他中了自己的圈套,后来这几天回忆,才发现是小人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小人找他的时候,就说发现了这个金沙矿,问他想不想买。他先说要想一想,第二天的时候他来找小人,就说这种大矿私人没办法开采,肯定要过明路,而这个明路还不能找县太爷,得去找知府。”
“他说完这些就走了,但小人却得意地想到了袁大人。袁大人没本事又想要功绩我们都知道,于是小人就带着金沙矿找到了袁大人。”
“没想到袁大人真的同意了,还亲自去请贺喜登一起。”
韩玉又道:“此事可以问袁大人。”
袁成桥忍住了韩玉说他没本事的言辞:“在和韩玉的聊天中,本官确实想到了通威银庄。”
“这都是贺喜登这个黄雀布下的局。”韩玉回道,“此后,小人每做的一件事,都是被贺喜登引导的。”
“他说卖一百五十份股,有一点小,于是小人顺着就想到了私下卖份股,又问他能不能协助,他说可以,后期所有银两都是他兑换成银票。”
“小人问他能不能兑换银两,他也干脆利落地兑换了。他也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有执行。”
“可笑小人以为自己聪明,却不料一直被他玩弄在鼓掌中。”韩玉指着贺喜登,和众人道,“那天夜里小人是找他换了一万两的黄金,可是小人却没有偷他的六百万两银子,更没有杀人。”
“也没有杀何田,更没有什么同伙。”
“反而,在那天晚上小人上船以后,就被人打晕了捆着丢进了海里,要不是宋大人的人在岸边盯着的,小人这条命早就喂鱼了。”
韩玉大声道:“求大人明辨,严惩贺喜登这个骗子、杀人凶手!”
第443章 管不了了
韩玉说完,磕头,四周寂静无声。
忽然贺喜登大声道:“你就是在给我泼脏水,你说我杀你,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是没有出现,可是这些明摆着,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到。”
贺喜登冷嗤:“简直幼稚可笑。”
“所有人都在和我耍嘴皮子,却是一个证据都没有,谁能定我的罪?!”贺喜登道,“我还说你们合谋让我银庄顶罪,填补这个巨坑。”
“要杀要剐就痛快一点,大不了一死。”贺喜登忽然站起起来,冲着门口所有人道,“我祖上也是白丁,现在也依旧是白丁,不过运气好攒下了一点家底。现在,有的人自己捅娄子吃了钱不想吐出来,就想拉着通威银庄填坑。”
“各位今天也不要幸灾乐祸,等着拿钱,我贺喜登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不管是我死,还是韩玉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贺喜登道,“你们要的是钱,还给你们钱,现在钱没有了,就算把我们大卸八块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用?”
“愚蠢!”贺喜登仰天嘶吼,“天要亡我贺氏,天不公啊!”
说着噗通跪下,嚎啕大哭。
现场的百姓静了静,随即被情绪煽动点燃了,有人站在人群中喊道:“对,这就是袁成桥和宋世安官官相护,想用银庄的钱补窟窿,实际上失踪的六百万两却进了他们的口袋。”
“他们就是昏官。”
“贪官!”
这一喊,有人带着脑子在思考,可瞬间被没有带脑袋的人推动着,往衙堂里冲。
“关门!”宋宁喊道,“啊呀呀关门呀。”
“害怕呀。”
贺喜登被鲁苗苗抱摔在地上,但得意大笑:“害我,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衙门里所有人都冲上来,就连袁成桥都有着前所未有的勇猛,一起合力关上门。
门关上就听到砰砰砰的砸门声。
像极了动乱时敌军冲进来要屠城,也有同样的惊惧和绝望,所有人吓得屏住呼吸。
贺喜登被人鲁苗苗摁住了坐在屁股底下,韩玉又缩进了桌案底下。
乱哄哄一片嘈杂,连墙都被推动了簌簌地开始落灰。
袁成桥冲着宋宁道:“宋世安,你不是有本事吗?吹牛说你能断案,你、你倒是办事啊。”
“我办什么?现在民愤这么大,我又不是神仙。”宋宁拽了韩玉的鞋丢过去,“袁成桥,你害死我了。”
袁成桥又被鞋子砸了个正着。
“宋世安,我和你势不两立。”袁成桥气疯了,今天骂也被骂了,砸也被砸了,虽然对宋宁讨厌可对她的能力报以信心,觉得今天这个事就一定能结束,下午他就能离开县衙了。
往后他是被革职还是降级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可没有想到,宋世安闹腾了一个上午,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办成,还轻易被贺喜登反将军了。
“怪你自己,怪得上我吗?不要脸!”宋宁骂道。
那边被脱了一只鞋的韩玉,一头的汗水,衣服都湿透了,躲在桌子底下也不敢出来。
只要外面的人冲进来,第一个被撕了的人就是他了。
“大人,大人我们快要抵不住了。”阑风求援,告急。
顾琛等几个衙门里的捕快抵着门的也是一头的汗。
“再抵一会儿。”赵熠道,“外面还有六百兵马,下令让他们进来护卫。”
袁成桥顿时想起来他还有六百人在外面,立刻让顾琛去下令。
顾琛怎么下令,这么多人声音比浪还杂,莫说喊一嗓子,就是放鞭炮也外面也听不到。
赵熠从后门出去,也不知从哪里弄了弓箭,射出去钉在了大门口的门头上,箭头扎着纸,纸上写着:进门内护住衙堂。
六百人到底是兵士出身,推推搡搡一刻钟后,冲开了门口愤怒的百姓,护住了衙堂。
冲撞的百姓们,领头的喊道:“也没关系,我们就守在这里,他们没吃没喝,待不过几天。”
“对,我们困死他们!”
“兵法上,这就叫围困。”
无数人七嘴八舌地应和着,情绪倒也暂时稳定下来,有人带头坐下来,大家也跟着席地坐在门外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这次的事情,分析着每个人的立场,包括宋宁。
“宋大人也不是好东西,你看他那德行,很有可能和袁成桥合伙。”
另外一人骂他:“你带不带脑子说话,宋大人明显被袁成桥骗了。”
“就是就是,宋大人相信了袁成桥和韩玉而已,他是真的想解决这事。但现在咱们的问题,不是找到谁是杀人凶手,而是要钱!”
有人非常赞同:“你这话说到了重点,宋大人还当普通凶杀案子处理呢,但其实我们根本不关心谁死了活着,我们就要钱。把钱找回来还给我们就行了。”
“对对,我现在也不求红利,只要把本钱还给我们就行。”
这话一出,周围沉默了一下,随即是此起彼伏地叹气声:“你说的有道理,把本钱还给我们就行了,别的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