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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正如胡三所说,这是个非常有趣的地方。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可以在这个地方一夜变成腰缠万贯的大富豪,家有良田万亩的也可能在一进一出就把夫侍儿女都要充出去抵债。
    贺景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平常贺景都是在那种小赌坊玩,没几把就被她娘派来的人给揪回去,对她来说,这种地方可比南溪楼刺激多了。
    贺景在地下赌坊里玩了一把又一把的时候,云夏在贺家大宅里为贺爽整理明日去王家的拜礼。王氏死的时候,王家派了不少人来帮着料理他的后事,上一世贺景能和贺宸周璇那么久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王家的帮助。
    等云夏把东西都收拾好从贺爽卧房离开的时候,从外头回来的竹袖端着热水和雪白的毛巾进来了。竹袖和她的姐姐竹生是完全相反的性子,竹生大大咧咧且守不住秘密,而竹袖性子沉稳在守口如瓶这一点做得极好。
    竹袖蹲下来给贺爽的伤口换药:“大夫说主子腿上的夹板过两天就能拆掉了。”
    “所以三日后我再去拜访外祖父,拜帖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吧?”
    “送的人已经回来确认了。”竹袖的动作比竹生熟练许多,动作几乎和心细的男儿一般轻柔,“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贺景在赌坊里玩了整整一个时辰,出去的时候还小小的赚了一把。至于胡三,奴才是易了容和她交易的,胡三是个嘴巴紧的人,拿了钱自然会封口。”
    贺爽原本就没准备一下就把贺景套进去,上辈子贺宸就是为了堵住贺景捅出来的篓子才和她撕破的脸,只是使了手段让贺景捅了大篓子的人并不是她,这一世她干脆提前把贺宸提前引着往这条路走。
    仔细想来,贺爽上一世一直挺敬重这个姨母,贺青和贺宸虽然水火不容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依照贺宸谨慎的性子,还不至于生出谋财害命的事情来。那就只能是有人在后头推动,加上要给贺景做的蠢事擦屁股,贺宸心一横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不管这辈子贺宸有没有这个心,贺爽都要把这份可能性掐死在摇篮里。贺爽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比起用亲情去感化贺景两母女,她更喜欢用另一种法子。
    而且这些天除了整顿贺府,她还细细地滤了一遍死前那几天贺宸或者是贺景说的话做的事情,总算是找出来那个幕后的推手——那位和她的正夫容晏交恶弑姊杀妹上位的二皇女容覃。只要容覃顺顺利利地继承了皇位,她很有可能还是活不长。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种被人掐着喉咙的感觉她实在是不想尝一次了。不过要对付容覃
    可不是对付贺景这么容易的事情,容覃是高高在上的皇女,即使她这辈子通过努力考上了状元也不可能有扳倒她的势力。不过如果有上一世她的正夫容晏的帮助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给贺爽换好药的竹袖把她从思索里拉了出来:“这几天贺府上下都在忙洛神节的事情,主子这些天没怎么出去,我刚刚在街上听说,皇上准备把安平帝卿下嫁给工部尚书嫡女,时间就定在洛神节结束后,目前竹袖还不能够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第8章 大燕皇子
    “安平帝卿出嫁?”贺爽的声音往上扬了扬。
    “是啊,大街小巷都在传,奴才觉得这事情应该是真的,都说安平帝卿嫁不出去,但他是帝卿,皇上怎么着也会为他择一桩好婚事。”竹袖是极擅长察言观色的,她瞄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立刻改了口,“是奴才多嘴了。”
    “没什么,以后这种事情你可以多给我讲讲,你做得很好。现在离春闱还有三月的时间,等从王家回来我就得闭关到春试,府里头的事情我能知道清楚,这每日街上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外祖父那边的事情就需要你多照看了。”
    她想要在考场上博个好功名,虽然对她而言书本已经许久没拾起来了,但当年春闱的题目她还是记得颇为清楚的。但她也只记得那些比较重要的事情,而且日子还有些混乱掉了。闭关三个月,贺爽不希望自己在这三个月里成为闭塞视听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这就是极其信任的表现了,贺爽的重用让一向沉稳的竹袖也止不住喜上眉梢:“奴才会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的。那安平帝卿的事情,是否还需要奴才再打听?”
    “不用了,这事情是真的。”贺爽语气冷淡地说,“如果他再发生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不要再外头妄议,毕竟他是帝卿,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就不好了。”
    竹袖顺着贺爽的话又夸了她一番:“还是主子您想得周到,奴才会注意的,那竹袖就退下去了。”
    贺爽甩了甩衣袖:“你下去罢。”
    若非竹袖提及,她几乎要忘了这一茬事了。上辈子因为春闱失利,加上贺宸的从中作梗,她费了许多心思,最后还是只得了个小官。尽管安平帝卿名声十分糟糕,但就像竹袖说的,配燕国大多数女子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她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正夫就是这位安平帝卿,然而容晏的第一任妻主其实并不是她,而是竹袖口中工部尚书的嫡女夏若青。
    大燕的男子多为十五六岁就出嫁,到了十八十九就算是老男人了。容晏比贺爽大了一岁,这个时候但是在安平帝卿嫁入夏家的当天晚上,夏若青连帝卿的衣服还没碰到呢,就因为发病当初就咽气了。一开始的时候流言传得非常的快,尽管后来皇室很快把事情压了下去,容晏克妻的名声还是在京城的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
    愿意娶这位帝卿的当然还是大有人在,但是容晏自己和当今圣上都看不上,和安平合适的女子要么是家中已有正夫,要么是死乞白赖的不肯娶。这么一拖,容晏就拖到了二十好几,后来还是因为另一个机缘,这位安平帝卿才嫁给了她这么个小官。
    那些女子不愿意娶安平当然不只是因为他嫁了一次人,妻主当天就死了这一条。实际上大家都知道那工部尚书的嫡女虽然有才模样也俊可是身体着实不怎么健康。
    贺爽记得上一世这事情一出,工部尚书就被革了官职定了罪。皇家给出的说法是,夏若青身体已经很差了,尚书府为了给女儿冲喜按照高人给的求娶了安平帝卿。
    结果那高人是个江湖骗子,夏若青婚礼当天就虚弱得不行,原本是准备用母鸡代替来和容晏拜堂的,不过在场的宾客那么多,只能让夏家小姐吃了药来撑住婚礼。
    原本新嫁郎应该由女方骑着高头大马来接,结果是由夏家次女带着迎亲队伍去的,安平帝卿干脆就没坐花轿,自己骑着马一路狂奔去了夏家,沿街的百姓就看着迎亲的队伍在后面追。
    夏若青撑过了这个婚礼就咽了气,容晏还没进房呢人的身体就凉了,尚书府欺瞒圣上,用堂堂帝卿来冲喜,侮了皇室名声,不仅尚书没了官职,整个尚书府的人都全被流放。
    帝卿当然不需要为这个连事都没成的妻主守丧,皇上也立马宣布这婚事作废,但是在百姓眼里这位帝卿还是嫁了人的,按理说容晏才是应该被同情的对象,可京城贵女却一个个避之如毒\'药。
    贺爽想起自己和容晏的那场婚礼来。那是在容晏第一次失败的婚姻半年之后的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自己亲自去迎娶还是害怕再发生一次夏若青那样的事情,这位安平帝卿安安分分地完成了这场婚礼,当天晚上洞房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传闻中兵刃相对场面。
    贺爽只在那天和容晏行了夫妻之礼,对方的身体一直僵硬的不得了,最痛的时候也是宁愿咬破嘴唇都不吭一声。
    或许是觉得欢爱太痛对方只教她碰了那么一次就不许贺爽再靠近。贺爽虽说是驸马但也只能把这位帝卿当菩萨一样贡着,至于床\'第之事,她本就不是个重情\'欲的,而且容晏那糟糕的反应和身上的煞气让她觉得实在无趣。
    就不说她向来没有强迫别人的爱好,光是安平帝卿每天炼的那把杀了无数人的剑和压在箱底泛着寒气的盔甲就足以让她绝了这个念头。
    至于后来,她在知晓贺宸真面目之后就只顾着和贺宸相斗,也就没太放心思在自己的正夫身上,为了不让容晏太无聊干些蠢事,她干脆顺水推舟的让贺宸弄了几个侍妾进府,虽然后院里老是鸡飞狗跳的,但至少有了点生气,而且顺着那几个侍妾,贺爽还摸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这一世她自然还是会眼睁睁地看着容晏嫁给夏若青,若非如此,她就不可能会娶到这位皇长子。重生一次,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对前一世的了解,若是容晏这这个人出了岔子,她就处在极为被动的境界了。
    贺爽的指甲被云夏修剪得又短又圆润,但是光秃秃的指甲还是在她的手心掐出一个颇深的月牙形状印记。贺宸也好,容晏也罢,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因为这些人乱掉,她自己也不行。
    燕国皇宫,挽月殿内
    “帝卿殿下可真好看。”出声的男装丽人是穿着一等宫侍服的小叶子,他有些痴迷地看着西洋来的琉璃镜里清晰的女子身影,眼里头满满都是惊艳。
    光鉴照人的镜子里是一张极为好看的女子的脸,发髻是当前京城女子最流行的,五官精致秀美,墨发杏眼,秀眉琼鼻,有种模糊了雌雄的美丽,但那眉宇间的英气和高挑挺拔的身姿却不会让人认为这是个男人。
    容晏看着镜中自己的脸:“你觉得这张脸好看?”
    小叶子拼命点头:“殿下自然是极好看的,要不是小奴知道您是男儿身,只看这副装扮就一定会迷上您,你换上这身女装比宁太傅还要好看!”
    容晏却没有半分喜色,他的容貌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极出色的,但是光有容貌可没什么用处,他望了望自己挂在墙上的那柄宝剑,唇角甚至浮现一抹苦涩。
    燕国的当今圣上曾经握着他的手说过:“吾儿惠极,又极英勇。若是吾儿为女子,必将立吾儿为太子。”
    但他并不是,即使他为燕国立下赫赫战功,他终究还是那个要嫁人生子的安平帝卿。而且因为这战场上带来的一身煞气和极其硬的命格,这京城的贵女并没有人真心愿意娶他。她们需要的是大方温柔的夫郎,精通男红,还懂得操持家务。而他除了这张脸,就只精通舞刀弄枪和权谋之术,那些温婉男儿家的东西他是一点都不懂。
    小叶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细声细气地安慰他:“帝卿放心吧,小奴听说那夏家嫡女夏若青人是极好的,她一定会待殿下好的。”在小叶子看来,自家主子无论在哪都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容晏除了帝卿这个身份,还是替燕国平定叛乱的大英雄,那些娇气的贵女看不上自家主子那就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