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拧着的眉头越重。
    秋蓉记得当初周之能进方舟基地还是因为陶将军许可的，这位陶将军于他而言，是亦师亦父的存在。
    陶将军耐心地听完宋霆的汇报，这才对周之说：“没事就好。”
    夜风飒飒，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年不见的老朋友们彼此叙旧这事并未发生，在如此情形下双方都没有这个意思，周之只是懒散地站在那，只字不提。
    打破沉默的是从列车回来的小队，领队上前朝陶将军轻轻摇头，东西并未找到。
    “找这个吗？”周之摊手，掌中有三管b6疫苗。
    秋蓉：“……”
    原来你拿了啊！
    宋霆眼角轻抽，愤怒道：“周之你他妈——”
    陶将军颔首道：“对。”
    周之说：“给我一架。”
    他随手指了一架最近的战斗机。
    什么叫做狮子大开口，旁观的士兵目光复杂地看向周之，你也太嚣张了吧！
    陶将军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
    周之哦了声，随手就摔了一管b6疫苗，宋霆等人看的瞳孔放大震惊无比，陶将军也目光微凝，他不仅把疫苗摔了，还以烈火焚了落在地上的液体，连点灰烬都不留。
    秋蓉这时才想起来她要拯救世界的宏大愿望，忙抓着周之的手说：“哥哥三思！”
    周之没听，随手又摔了第二支，他的干脆果断让宋霆等人看得傻眼，就连陶将军也忍不住眼角一抽，在他还没拿起第三支时就开口：“可以，曹队，立马给他。”
    曹队目光幽怨地看着周之说：“我给我给，你可千万别再摔了。”
    他招呼驾驶员将战斗机停靠在地面，目送周之牵着秋蓉走去。
    陶将军跟在后边，沉声道：“听说你有女朋友了，不介绍一下。”
    周之没死的消息早在几个月前就由宋霆传回去，陶将军等人对这事都有了准备，但有关秋蓉的消息却很耐人寻味。
    不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让人在意。
    “别打她的主意。”周之晃了晃手里最后一支疫苗。
    “放心，她跟你不一样，就算哪天被你抛弃了，方舟也会无条件接收她，为她庇护。”陶将军不紧不慢道，“周之，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有自信会护着这个孩子一辈子吗？”
    他们与直升机的距离不远，可此时走的每一步都有些艰难。
    秋蓉听着睁大了眼，有些惊讶，陶将军在说什么呀，他竟然试图谴责周之的良心，动摇他的感情与决定，这不是踩错雷了吗？
    应该问她会不会一辈子跟着周之吧！
    反正她肯定没法说会。
    周之攥着秋蓉的手收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眉间突生的戾气。
    秋蓉刚想顺毛，就听啪地一声，周之将手里的疫苗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液体洒了一地。
    全场寂静。
    周之漠然道：“我刚跟你说过的。”
    陶将军脸色一沉，那副气定神闲万事掌握于心的镇静终于被动摇了。
    宋霆在短暂的懵逼过后气得杀了周之的心都有了，他往前走一步时紧盯这边的士兵立马从防御状态切换成攻击状态，上膛声响起十分清脆。
    在气氛紧张准备不死不休时，周之又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一支疫苗来。
    他瞥了眼陶将军，好心提醒：“最后一支。”
    陶将军颤抖的心这才止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抬手示意士兵让路，目送周之带着秋蓉上了战机。
    宋霆见周之是真的要走，不甘心道：“周之，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活着了吗？当年的事我们已经查出了些眉目，今天苏玫对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当年的事你并没有参与，是苏玫背叛了你，既然如此你就不想回来解释清楚吗？”
    “那不是我要解释的事，是你们需要反思的事。”周之将疫苗交给秋蓉，回头看了眼宋霆等人，眼中眸光越深，“你们也想跟苏玫一样，跟我谈谈当年？”
    心底杀意又蠢蠢欲动。
    这话里的深意只有秋蓉听懂了。
    她眼皮一跳，赶紧拉着周之去驾驶舱：“哥哥别说了，我们回家先！”
    一边回头给宋霆使了个眼色，不要命啦！
    宋霆：“你跑什么！我又没说你女朋友！”
    秋蓉：“……”
    “你快闭嘴吧！”她没好气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你们知道他是被苏玫跟关文鸠连累的，根本没有背叛基地，也没有对不起人类，怎么不反思一下当初撤走支援，让那一船的人都死在冰海的重大决定错误！那些人的死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是你们所有人的错！”
    秋蓉越说越气，下方士兵们的队伍震慑，个个都是真枪实弹，她见过的世面还是太少，又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说这种话，心跳得很快，拿着疫苗的手都在发抖。
    周之抽空回头看了眼，见秋蓉抓着门框的手泛着青白，双肩微微颤抖，似乎是气急了。
    “别想着他为什么能活下来，而是想想你们是怎么害死了他。”
    “你们想跟哥哥和平相处，想要他再次相助之前，至少得跟他道歉才行吧。”秋蓉说。
    宋霆愣住。
    随着直升机起飞，她将疫苗扔下去，被宋霆稳稳接住。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夜色的灯光和人影都逐渐变得模糊，秋蓉迎风而立，方才激动的心这才缓缓平静下来，觉得自己刚才装逼的样子很了不起，满意地眯了下眼后，又擦了擦因为冷风流下的鼻涕，回头惨兮兮地跟周之说：“哥哥，这门怎么关啊？”
    周之：“……”
    在周之的指导下把门关上，秋蓉激动地搓手手，看什么都好奇，“我们还回城里吗？”
    “不去，直接回家。”周之说。
    秋蓉扭头看他，狐疑道：“你真没疫苗啦？”
    周之散漫道：“我拿它又没用。”
    秋蓉觉得这次b6疫苗成功率很大，有些担心，蹙眉正要说服他时，冷不防听见周之说：“你怎么知道苏玫手里拿的就是疫苗？”
    “……”
    秋蓉懵逼脸。
    等她反应过来后心跳又漏了一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开始撒谎：“我猜的呀，那种情况下苏玫总不可能拿着解除剂扎人吧？”
    周之问得很随意，像是随便找个话题，但秋蓉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甚至懊恼自己怎么犯了这种错误，小心翼翼地观察周之神色，见他轻笑声，夸她真聪明。
    秋蓉谦虚地笑，心中惶惶。
    周之目视前方，心里却有了想法。看来他之前想错了，秋蓉不是方舟那边的人，而是丧尸阵营那边的。
    他眼角余光瞥见心虚的秋蓉，可怜又可恨，却没继续折腾她，十分自然地换了话题，一点点消除她的担忧让她放松下来。
    回到山中别墅时，秋蓉恍惚有种多年不见的感觉。
    其实也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却像是走了漫长的旅途。
    秋蓉从直升机上下来，脚下踏着结实的陆地，恍惚道：“丢了阿贝跟一辆车，换了一架战机，我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刚下战机的周之抬眼看她，夜风吹着她的发，秋蓉抬手擦了擦脸，回头朝他笑着说什么，周之没仔细听，半晌后他才说：“赚了。”
    已经跟他说了无数个话题的秋蓉茫然地眨了眨眼。
    周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牵着她进院里去。
    秋蓉还在他身边，那就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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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50/
    秋蓉进去后将门前挂着的柿饼拿下来塞嘴里吃着解馋,又去关心自己的菜园子是否有异样，折腾了一个晚上，她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看见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因为在列车里上窜下跳多少蹭了些脏兮兮的东西，本打算回浴室把清洗一番,冷不防撞见周之已经在里面脱了衣服。
    秋蓉捂眼转过身去：“哥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害她以为里面没人！
    周之却没什么反应，但见秋蓉转过身去有些不高兴,“过来,一起洗。”
    “不了不了。”秋蓉摇头,“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周之：“……”
    他又高兴了。
    “别浪费水。”周之好心情地说着，长臂一伸把站在门口的人捞了进去。
    热水哗啦啦浇在秋蓉脸上,驱散寒夜的冷意,一开始秋蓉还在心里纠结想着刚在外边打完一架杀完人回家就寻欢作乐这种美剧作风不好吧,虽然但也不是不可以——结果发现周之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赤着上身规规矩矩地给她清洗头发。
    秋蓉闭着眼睛,只能感受到那双熟悉的手慢悠悠又温温柔柔地轻搓着她的长发，借着洗发水打出的泡沫为她不轻不重地按压头皮，舒服得让她放松下来。
    与去美发店洗头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也没有半分欲望的温柔触碰却让秋蓉心跳急促,像一个迷路却焦急回家的孩子不断找寻方向寻求安心之地。
    心脏被填满柔软的东西都快要溢出来。
    气氛罕见地弥漫着几分温情。
    “你这样站着有些傻。”周之说，“像个假人。”
    秋蓉：“……”
    气氛死了。
    秋蓉抬起手,周之拉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间让她抱着。
    水是热的,肌肤也是热的。
    秋蓉想抬头去看他，被周之阻止：“眼睛闭着，小心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