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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谈完生意,他没有留下喝酒,直接站起身来,有个小厮上前来,替他卷了帘子,他回手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过去,小厮欢喜的道:“多谢赵大官人,您下楼慢着些。”
    车马停在店门口,赵晋径直上了马车。柔儿在对面刚送客出来,两人擦身而过,谁也没往对方那边瞧。
    冬天很快就到了,京城送来消息,卢氏身子骨不大好,在京郊的道观里,托人带消息给兄长,说病中没有胃口,只想吃一味酒酿丸子。
    京城没这个菜色,酒酿丸子原是浙州特产,赵宅一位老厨娘很擅长做这个。
    听在卢青阳耳中,觉得妹妹是不是悔了,想念起浙州的人,浙州的事来了。
    卢青阳坐在飞雪飘纷的窗下,提笔给赵晋写信。
    把卢氏的病情,和她对浙州的牵挂细细说了两页纸。信的末尾说,卢氏已经后悔,若赵晋肯回头,接她回赵宅,再续前缘,还能做对恩爱夫妻。家里头也狠狠骂过她了,过去是她年轻不懂事。家里必会劝着她将来好生伺候夫君,替赵家开枝散叶……
    还说,至今赵晋未有子嗣,庶子到底不若嫡子,希望他念在素日情分上,肯再给卢氏一个机会。
    信传回浙州赵家,是在十月末。夜里滴水成冰,赵晋每晚都会起来,走到水月轩瞧瞧安安有没有踢被子。
    他一进入,就会兴师动众,守夜的乳嬷都得爬起来,请安看座,端茶递水。时日长了,也有人藏了心事……
    这晚他在书房看完信,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丢入火盆。
    卢氏回心转意?怕是卢青阳自作聪明。
    他和卢氏,回不去了。
    其实成婚后,他每回见着卢氏,都觉得心情有点微妙,瞧着这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自己面前扮清高,几句话粉碎她的自尊将如此高傲的她踩在脚底,那种过程,无聊得有趣。
    卢氏也许当真是悔的。
    悔恨爱错人,恨错人。
    可,他和她走到这里,仁至,且义尽。
    他没有写回信,站起身,推开门,顺着夹道走入水月轩门前的长廊。
    他心里有一片温暖的港,里头好好藏着他珍视的人。
    屋里很静,每晚都有两个乳嬷在内值夜,偶尔金凤也会在,但今天,他一走入,就发觉屋里空荡荡的,气氛静得诡异。
    他朝内走。脚步刻意放得重些。
    帐子里朦朦胧胧有个人影,好像察觉到他来了,正慌慌张张系衣裳。
    可是到底来不及,那人只得扑出帐子,跪在地上颤巍巍行礼。
    是个年轻的乳嬷,也就二十三、四岁。生得白净丰满,是伺候安安的几个人里,样貌最好的一个。
    她身上衣裳是乱的,外袍只穿了半边袖子,小衣都没系好。
    俯身行礼的动作,令一侧粉嫩的尖藏不住跳了出来。
    她小声惊呼,掩住胸口抬起眼,脸色通红地望着赵晋。
    她瞧见那个高大贵气的男人,勾唇笑了下。
    她胆子蓦然大了些,这笑鼓舞了她。
    没穿好的袍子顺着柳肩滑了下去,小衣门襟开敞,大片大片的雪白映在微弱的光下。
    她声音酥软地喊了声“官人”。
    第71章
    赵晋抱臂笑道:“怎么?”
    黄乳嬷膝行, 朝前挪动着,待要沾着他袍角时,又停下来。
    那眼神娇中带媚,那嘴唇欲说还羞。“奴婢无状, 叫官人瞧笑话了, 无奈……大小姐这么躺在奴婢身边, 才能睡安生……毕竟天凉, 冷得很呢。”
    赵晋笑了笑,拖长了尾音, “哦……”
    黄乳娘挺起身,把傲人的“凶”器递上去,“天寒地冻, 就是烧了炭火,也不及人身上暖和……官人……”她启唇,眼睛渴慕地望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说道:“您要不要、暖暖手?”
    她当真是有几分姿色的, 身段又娇美, 肌肤细滑。素日在家中,那死鬼丈夫不解风情,只知赌牌, 哪里懂得珍惜。她怀孕没多久, 那死鬼出千被人打死扔到河里去了, 这样的姿色守寡,周身那些不安分的男人岂肯放过她?婆母怕她与人惹出闲话, 托人说情, 卖了自身, 进府做了这乳母。
    可她一直不甘心, 她这样的颜色,怎可以一辈子明珠蒙尘?
    赵晋生得俊,又这样有钱,独自养着孩子,是个鳏夫,几乎符合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于是她就动了心,她想当这赵家奶奶,她要做这个男人的女人。
    所以脸面算什么,尊严算什么?只要能勾得动他,什么她都能舍。
    赵晋笔直站着,并没有俯下身来。他抬抬手,说:“你先出去。”
    黄乳娘蹙了下眉。怎么可能?赵官人没看见她这么美丽的脸和……
    但她转念一想,他用了个“先”字。会不会是因着孩子在,他不好意思,所以叫她在外先等一等,要带她去别处……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要醉了。
    借着回报小姐的事情的机会,她也几番近距离接触过他,他宽肩窄腰,非常强健……她整个人都开始发颤,开始想象待会儿将有怎么样的疯狂。
    她连忙爬起来,用腻得醉人的嗓音道:“那么,奴等着官人啊。”
    她羞涩地敛住衣襟奔出去,轻轻带上门,靠在门板上欢喜地喘着。
    赵晋脸上的笑容收了,眼神肃杀得骇人。
    他靠近帐子,好在好在,安安睡得很熟,她不会听见那些龌龊的词句。
    这样美好的小东西,不该见识男女之间的丑恶。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一丁点污染。
    为了她,他甚至快把酒戒了。从没如此珍视过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不需对方提出任何要求,他就会主动约束规范自己的言行,生怕给她留下什么坏印象。
    他替安安掖好被角,提步走了出去。
    外头,黄乳娘立在长廊上,冻得直哆嗦,她实在穿得太少,张开手臂,那坨肉就会跳出来。
    赵晋寒着脸,并不说话。他一路朝前走,前头就是书房后院的门。
    黄乳娘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赵晋吩咐院前候着的福喜,“命金凤去守着大小姐。把几个乳嬷,还有水月轩所有服侍的侍婢、婆子杂役都喊过来。”
    黄乳娘面容一僵,他不是要带她到书房做那档事?把人都喊过来干什么?
    “官人,您这是?”见着福喜时,她就有点警觉了,但想着这位毕竟是赵晋身边最亲信的人,许是连那种事也不防他的,她就放下了戒心。
    赵晋没理她,径自走进屋中,坐在金丝楠木书案后头。
    桌上摆着一排灯烛,却照不亮他的面容。
    黄乳娘试探要跟进来,她这幅模样,只能给他瞧,可不能便宜了外头的人。
    刚要掀帘子,她就被福喜叫住了。
    “黄乳娘,书房不许人进的,你不知道?”
    福喜平时一脸笑,说话客客气气,她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府里谁不敬重?今儿福喜这么跟她说话,还是头一遭。
    她抱着臂膀,死死将肉遮着,“福喜哥,我不进去,怎么伺候官人呀?”索性说开了,只要能哄得里头那位高兴,她没什么好怕的。
    福喜笑道:“您记性不好,怎么耳朵也不好?适才爷叫人都过来,您没听见?您就在这儿候着,我要是您,就把嘴闭了,免得吵着爷休息,不然治起罪来,可要多罚一重。”
    黄乳娘不敢再抱侥幸心理了,连罚这种话都说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腾地跪下来,对着屋里嚷道:“官人,您怎么不叫奴婢进屋啊。奴婢心疼您,爱慕您。奴婢知道您不容易,您一个人,带着大小姐,您身边儿哪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官人,您细瞧就知道,奴婢生得不赖,奴婢能伺候好您的,您让奴婢进去,就让奴婢进去伺候吧!”
    屋里没一点声息,可福喜仿佛都能瞧见赵晋震怒的样子了。他忙上前来,堵住了黄乳娘的嘴,跟屋里请示,“爷,怕脏了院子,要不带去院外罚吧。”
    屋里传来闷闷的一声“嗯”。赵晋揉着额角,压抑着心底的滔天怒意。这么个下贱女人,竟然能顺利进府,在安安身边服侍那么久?
    这种贱胚子哪里配伺候安安?不怕将她带坏了?
    外头很快没了声息。
    前院松树下,围了许多人。都是被从各自寝居揪起来的,大气儿不敢出,安安静静站成一排。
    黄乳娘被推出来,适才挣得厉害,此刻披头散发满眼是泪,被堵着嘴,生怕她又说出不着边际的话惹赵晋不快。
    仆役们惊讶地张大嘴巴瞪大眼睛。黄乳娘的模样,一瞧就知道她做过什么。
    雪白雪白的身子,随着动作乱滚,这么娇美地模样,被众人一丝不落地瞧去。
    她被反剪双手绑着,遮也遮不住。
    福喜肃容跨出月洞门,冷然道:“大伙儿瞧着,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
    一记板子火辣辣地落在黄乳娘娇嫩的背上,她嘴被堵着喊也喊不出来,差点疼得背过气儿去。
    不等她缓过来,又一记板子落下来。
    行刑的婆子训练有素,几下就把人打得血肉模糊。
    黄乳娘昏死过去,被一桶冷水浇醒。她迷蒙地抬起眼,怔怔瞧着四周围着的、神色麻木的人,她哭得无声无息,她好悔。
    福喜又道:“大小姐屋里的人,尤其要注意举止,教坏了大小姐,你们担待不起。行了,把她拖出去,叫她家里人来领人。”
    黄乳娘气若游丝,早就挣不动了。一被人提起来,胸腔震荡的厉害,嘴一张就呕出一大口血。
    她被拖出去,在赵府短短做了三个月工,因着升起了点不该有的心思,就此没了半条命。
    赵晋决定着手替安安寻新的乳母了,首要条件就是不要年轻漂亮的,只寻踏实本分有经验的婆子,他发觉他对美人儿的容忍度越来越差了。
    原来还能耐着性子哄哄四姨娘、香凝等人,如今却没谁值得他花费时间。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
    怕安安着凉,现今是柔儿每隔几日就去趟浙州。
    在青山楼,趁着赵晋不在的时候,瞧瞧孩子,陪她一小会儿。
    安安长牙了,下牙床上冒出两颗米粒大小的牙齿,上牙床上只有一颗,笑起来就瞧得见,尤为可爱。柔儿教她说“阿娘、阿爹、舅舅”,她说不清楚,张开嘴“哦哦啊啊”的乱嚷,常常逗得大家哄笑起来。
    赵晋今儿晌午跟郭子胜等人一块儿饮了酒,喝得有点多,因喝酒的去处离青山楼近些,就没特意回家去,本想上来洗个澡睡一会儿,才到门前,就听说大小姐和陈掌柜来了。
    他俩现如今划清界限,没瓜葛没纠缠。一切为了孩子,只为了孩子,这么多个月过去,从来没照过面。
    他在里间换衣裳,隔窗听见廊前的笑声,片刻福喜飞奔过来,喜滋滋地道:“爷,刚才大小姐喊了声爹。喊得可清楚、可响亮了!”
    赵晋眉头一扬,喜形于色。他跨步走出几步,猛地想到什么,顿住了动作,“人走了吗?”
    福喜知道他说的是谁,一时高兴,倒是忘了,这俩人不便照面的。
    “还没,适才本是想去知会一声的,说您过来了,被大小姐的事儿一打岔,忘了说,小人这就去。”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