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自己要被嫁去邵府,苏月就疯了。
整日在院子里又哭又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苏易就是不松口。
柳氏在书房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让苏易收回成命,甚至苏易已经让人准备婚礼的一切事宜,还没有让柳氏插手。
因为苏月,苏易现在看柳氏也分外不喜,又有一个含霜从中插足,柳氏一下子失去了宠爱,也失去了掌家的权利。
柳氏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整日陷于焦躁之中,人都苍老了十岁不止。
这边水深火热,姜酒却过得十分舒心。
解决了苏月这个大麻烦,让她嫁给一个死人,简直比让她死了还难受。
还有柳氏,从前她有多嚣张多猖狂,现在就有多狼狈,也该让她体会一下,被踩入泥泞的感觉。
苏府这边闹成一团,魏府那边同样不安生。
张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愤怒道:“我跟你说过什么?苏府的事我让你别管让你别管,你竟然还背着我偷偷去找你舅舅,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的吗?”
说张知遥仗势欺人,什么两袖清风,什么公正严明,全都是假象。
张氏之前对魏子安耳提面命,就是不想掺和苏府的这些破事,没想到魏子安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去找张知遥。
别看现在朝堂十分平静,秦砚可是一直咬死了张知遥一党,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满盘皆输。
让张氏气恼的是,魏子安一点都不懂得顾全大局,不懂得为张家魏家的前程考虑,苏胭说几句话,挤几滴泪,就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蠢儿子?
魏子安听着张氏的训斥,头低了再低,自知自己犯了错,也不敢顶嘴。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以为就是请张知遥出个面,给惠安侯府施压,谁知道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张氏愤愤道:“那个苏胭,摆明了是想利用你,你还真为她掏心掏肺的!她妹妹不知检点,关你什么事?关你舅舅什么事?现在可好了,人家苏易眼巴巴地把女儿嫁过去,苏家跟邵家成了亲家,就你舅舅当了个坏人!”
张氏现在看苏胭也是各种不顺眼,先前还以为她温婉可人,乖巧听话,不想苏九那个愚笨的丫头。现在看来,愚笨也有愚笨的好处。
这么一想,张氏倒是有些后悔了。
这还没进门呢,魏子安便这么听苏胭的话,连她这个当娘的话都能当做耳旁风。这要是进门了,岂不是得翻天了?到时候魏家还有清静日子过吗?
反观从前的苏九,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事事以魏子安为先,对她也是十分谦卑恭顺,小心讨好。
后悔也只是一瞬间,张氏倒也没有真的要魏子安换掉苏胭,毕竟现在的苏九,也是强悍得令人发憷,娶她回来,才真是娶了个祖宗。
因为这事,魏子安被张氏禁足在家,苏胭几次找他,都被门人推脱了,气得苏胭这几日也是十分烦闷。
不管苏月乐不乐意,赶在邵世明头七之前,苏易便把她塞进花轿里,送去了惠安侯府。没有三书六礼,没有敲锣打鼓,甚至连嫁妆都没有准备。
惠安侯府更是简单,姚氏恨不得把苏月扒皮拆骨,更不可能给她好脸色看。把人迎进府后,便强制扒了她的嫁衣,换上了素缟,直接按在棺材面前磕了几个响头。
苏月被百般折辱,偏偏身上被五花大绑,嘴上又被塞了布条,根本反抗不得。
邵野站在大厅外,看着姚氏对苏月又打又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顾忌着苏府,姚氏暂时不会要了苏月的命,但是只要她留在惠安侯府,苏月还有好日子过吗?
来日方长,不着急……
这场荒诞的婚礼与丧礼,久久地成了云京城的谈资。
自从苏月出嫁之后,柳氏便病了,含霜趁虚而入,日日照顾着苏易的饮食起居,都快变成苏府的女主人了。
柳氏见状,也不敢再懈怠下去,拖着病体,到苏易面前磕头认错,以下个月苏胭要出嫁为由,把掌家之权要了回来。
柳氏也算是陪了他二十多年了,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也把苏府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苏易也不会真的偏宠含霜,而漠视柳氏。只训斥了几句,便解了柳氏的禁足,让她掌家。
六月在一阵兵荒马乱中悄悄地过了,暑期将至,国子监也临近考试,虽然不要求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多么出彩,但是最基本也要合格,这不,混了几个月的姜酒,就被容肆拎着恶补功课了。
瞧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书,姜酒顿时头疼不已,整个人懒懒地往桌子一趴,脸颊贴着桌面,偏头看着容肆,一脸哀怨。
容肆一手翻着书,一手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拉了起来。
“不许偷懒。”
姜酒跟没骨头似的,趴在他身上,眨巴眨巴眼睛,不乐意地哼哼。
“肆肆……”
容肆不为所动,无情地把她推开,“撒娇也没用,继续看。”
顾宁来时,便瞧见那两人并排而坐,一个气定神闲,坐得笔直端正,一个左扭右扭,跟长了虱子似的,十分不安分。
轻咳一声,顾宁端着茶点走过去,道:“世子,这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
每次姜酒来了镇国公府,容厉都会派人送点姜酒爱吃的东西,十分有眼力见地没有来打扰他们。
姜酒一看见那些茶点,双眸都亮了几分。
容肆看着她那副馋样,薄唇微翘,却还故意道:“这本看完了才能吃。”
姜酒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虽然她也不乐意,但是她还是很听容肆的话,只能乖乖地继续看书。只是那些茶点实在诱惑太大,姜酒怕自己忍不住,索性扭过头去,气呼呼地背对着容肆。
容肆没搭理她,净了手,那修长无暇的手,一贯用来写诗作画,这会却用来剥妃子笑。
顾宁忍不住咂嘴,从前多么清醒寡欲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