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机与胆量,让贺蓁然不寒而栗。
这样的朋友,贺蓁然也不敢要了。
阮漪看着贺蓁然离开,眼里的光亮一点点地散去,仿佛浓雾密布,将她团团笼罩。
“方才为何要自己动手?”容肆一边为姜酒上药,一边斥责道。
姜钰点头附和,“就是,阿九姐姐,只要你一声令下,孤的暗卫随你用。”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只有我自己出马,才能让她相信,我是真的会把她推下去的。”
毕竟她是什么人,阮漪不是很清楚吗?
容肆捏着她的爪子,“然后,把自己弄成这样?”
那洁白无瑕的手背,上面遍布几道深深的指甲痕,可见阮漪也是用了狠劲。
姜酒讨好地晃着他的手,“好啦好啦,下次我一定小心,保证不让自己受伤。”
容肆正欲说什么,身后传来一道低咳声,他们转过头去,便看见沈玉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容肆的神色淡了几分,“沈太师有事?”
知晓容肆不待见自己,沈玉卿也没有跟他说话。
“四小姐,今日之事,是阿砚做错了,没有查清楚真相,我代他向你道歉。”
姜酒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散,漫不经心道:“要道歉也是秦大人来跟我道歉,沈太师的道歉算什么?”
沈玉卿的态度温和,道:“阿砚就是这个性子,还请四小姐见谅。”
姜酒嗤了一声,暗想,这两人关系倒是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了。
“四小姐的手还好吗?”沈玉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瓷瓶,“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伤药,对伤口恢复很有疗效,还望四小姐勿嫌弃。”
“不必了。”容肆的话制止了沈玉卿伸过来的手,“沈太师自己留着用吧。”
沈玉卿有些尴尬,只得收回手。
“那……我便不打扰容世子跟四小姐了。”
他略微颔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看那二人举止亲昵,姜酒满眼都是欢喜,不知何故,心微微泛起一阵刺痛。
宴席尚未结束,阮漪便灰溜溜地回了府,阮夫人见她浑身湿透,当时便吓得不轻,问她发生了何事也不肯说。直到皇宫传来了消息,阮夫人才知道阮漪的所作所为。
一时之间,阮漪的名声就这么坏了。而永乐侯回来后,更是不由分说地打了阮漪,还拉着他去苏府道歉。
永乐侯很清楚,如今的永乐侯府,跟惠安侯府一样,一直在走下坡路,根本没有办法跟苏府抗衡。若是不主动上门道歉,等着苏家报复,那永乐侯府肯定玩完。
苏易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永乐侯便拽着阮漪来了。
阮漪今日落了水,又大受打击,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站在永乐侯身后,显得十分可怜。
苏易今天也听到了一点风声,说实话,倒也谈不上多么生气,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正巧苏辰跟姜酒回来,听到苏易道:“不过都是孩子之间的误会,永乐侯不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苏易抬举阮家,而是他真的觉得没什么。
这可把苏辰气的,边走进来边道:“父亲觉得没什么,那是因为父亲没看到,阮小姐咬死了阿九是凶手时的那副嘴脸。若是今日阿九没有自证清白,那被泼脏水的,可就是阿九,也是苏府。”
苏易没想到苏辰敢当众跟他呛声,顿时怒目圆瞪。
“阿辰,你闹什么?阿九这不是没事嘛!人家都亲自上门道歉了,这事有什么不能揭过的?”
苏辰唇角的笑意微凉,“那父亲的意思是,还得阿九出什么事,父亲才会为她讨个公道吗?”
苏易顿时一噎。
苏辰看向一脸尴尬的永乐侯跟阮漪,道:“再说了,我可半句都没听见阮小姐的道歉。”
阮漪强忍着屈辱,咬着牙道:“对不起。”
姜酒哼哼,“阮小姐没吃饭吗?”
阮漪咬紧了牙根, 拔高声音喊道:“对不起!可以了吧!”
姜酒笑了笑,“阮小姐不必这么勉强的,这样我丝毫感觉不到你的愧疚啊。”
阮漪死死地盯着姜酒,眼里仿佛淬了毒一样,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怎样?”
姜酒摊摊手,转头冲着苏易道:“父亲看见了吧,这就是永乐侯府道歉的态度。唉,谁让我娘死的早呢,除了大哥,也没给我做主,大不了就认了呗。”
苏易刚被苏辰埋汰了一番,这会又被姜酒明嘲暗讽,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
不过他也因为阮漪敷衍而不甘的态度感到略微不悦,原本他是看在他们主动上门的份上,打算就此揭过,谁知道阮漪这么没有眼力见,苏易也不得不拿出苏家家主的威严来。
“咳咳,永乐侯,我也说过了,这是孩子们的事,只要令爱好好地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
永乐侯连连称是,回头冲着阮漪恶声恶气地警告道:“听见了没有?好好跟苏四小姐道歉!”
阮漪看着父亲欺善怕恶的嘴脸,想起了府中为她挨了一鞭子而卧病在床在母亲,还有那一堆等着看热闹钻空子的姐妹兄弟,极力忍着那口恶气,像是认命了一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放轻了语气,态度十分诚恳。
“苏四小姐,对不起,今日是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还请苏四小姐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姜酒笑眯眯道:“阮小姐哪里话?你我都是同窗,不过一点小事,我也没放在心上。看你,还特地跑了一趟,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苏辰憋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姜酒。
阮漪现在手里要是有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姜酒大卸八块。
这歉也道了,别说阮漪了,就是永乐侯都没脸在这里待着,赶紧拽着阮漪走了。
等他们二人走了,苏易才沉着脸呵斥道:“苏辰,我是怎么教你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永乐侯再怎么无权无势,也是一个侯爷,何必这么赶尽杀绝?坏了两家的关系!”
苏辰眼里的笑意褪去,“那父亲的意思是,人家打了我们左脸,我们还得把右脸也伸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