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骄上车,别理他。江宓知道楚昱没陪他两天就飞回家过年,气儿能顺就鬼了。
三人直奔超市,冲进采购年夜饭的搏杀大军。
阮骄刚来这本小说就被无情发配为事业奋斗,在剧组待了仨月,出外景也是狼不拉屎的荒郊野外,这种全家老小赤膊上阵的大场面震撼了他。
江宓从兜里抽出一张两扎长的购物清单,一撕两半,分别递给季琛、阮骄,低头看了看表,一个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东西必须买全了。
放心吧宓宓!季琛推着车冲向人群,像一只在雪地里甩着舌头撒欢儿的哈士奇。
江宓转头看了看阮骄,大过年的把小恋人独自丢下,人渣!他在心里疯狂辱骂自己老板,顺便给阮骄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阮骄看着不远处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整个人都傻了,这比庙会可怕太多,他进去估计连鞋都找不到。
江助,我是个明星,一会出不来了怎么办?阮骄准备耍赖。
江宓端起公事公办的架子,阮先生,在他们眼里,你现在还不如一颗土豆,没人会浪费宝贵的注意力在你身上。
阮骄:
阮骄硬着头皮挤进人群,运气不错,被推到冷柜前,发现了清单上的栗子馅汤圆。
他闪身从两位大妈关门打狗的凌厉攻势下蹿出来,在冷柜前顺手一捞,却没想被背后大爷的推车当胯扫过,愣是被扫出了抢夺区。
拥有群架中最野身手的魔尊大人,受到了来自全城大爷大妈的轮番羞辱,始终在战斗圈外转悠,战斗核心区域高手林立,栗子馅汤圆告罄。
阮骄抹了把冷汗,面色凝重,备选的黑芝麻汤圆前战斗焦灼,太极连环肘和西域罗圈胯占据上风,他必须先冲过妹妹们的九阴白骨爪,再躲过姐姐们的无情高跟钉,才能与之一决雌雄。
丢掉碍事的购物车,阮骄从兜里摸出两张餐巾纸捏成团,贴地丢入人群,突然指着地面大喊一声:哎呦喂!这是谁的汤圆漏了?洒一地啊!
人群刷刷低头查看汤圆包装,阮骄趁机几步闪到冰柜前,顺利抓走最后两袋黑芝麻汤圆。
接下来是战斗最为激烈的熟食区,阮骄在战区外围遇到了几位踌躇不敢上前的菜鸡。
他身材高挑,长相俊俏,世袭魔教教主,组织过大型群体械斗活动,只用三两句话小哥哥、小姐姐们就武装到位,制定好周密的攻击计划,冲锋断后齐备,誓死抢下猪肘子和鸡翅膀。
一声令下,阮骄推着购物车身先士卒冲进刀山火海!
一个半小时后,阮骄和季琛才回到约定地点,阮骄丢了眼镜框,季琛掉了蓝牙耳机,好在东西卖得七七八八,战斗力还是不俗的。
江宓家太小,装不下这两个大个儿祖宗,年夜饭在同小区的季琛家。
季总家相当霸气,黄金地段大平层,六十多平米的大客厅门口铺着人造豹皮,墙上挂着非洲手鼓,一股霸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品味又原始又返祖。
挂上厨房重地闲人免入的木牌,季琛秉承好男人决不让老婆下厨的优良作风,主动承包重任。
江宓收拾好三人的外衣,把阮骄拎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播放猫和老鼠,然后又不放心,返回大门从里面上了密码锁。
阮骄抱着一只黑猩猩玩具,仰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江助,你是不是考虑跟季总要个孩子啊?
江宓解开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好,边向厨房走边说:我要是有您这样的倒霉孩子,我早就把孩儿他爹掐死了。
阮骄:
叮提词器突然响了。
【嘤嘤嘤主人,他们都欺负你,我都看不下去了。】
滚蛋吧你,充电八小时畅聊五分钟的垃圾,楚昱不在你又出来捣什么乱?阮骄看见他就觉得胸烫得疼。
【主人你好凶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有关副线剧情成功后的奖品兑换。qaq】
阮骄:那是什么鬼?
【是这样哒,你的发嗲水平越来越高,基本无需提词辅助,所以我有了新兼职,提供副线剧情,比如酒后乱性、强取豪夺,以促进主人与目标的发展进度。】
阮骄欲哭无泪,你能不乱接活吗?
【主人完成副线剧情,积分是可以兑换奖励哒,你已经完成一个啦。】
阮骄:奖励?什么奖励?
提词器光标跳动,一张表单显示,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看不懂的奖励和对应积分。
【主人你看,我觉哒最好的奖励是九雷轰顶的时候,可以免除掉八道天雷。】
阮骄彻底崩溃,这傻逼玩意儿能退货吗?
你是弱智吗?被剩下一道雷劈中也得死啊!
【嘤嘤嘤主人,我的智商是直接复制你的呀。。】
阮骄满含热泪,你就仗着我打不着你是不是!
【主人别激动,你看这个也很好,二十积分可兑换ooc机会一次,你完成抢夺初吻已有十积分,再完成一个副线就可以啦。】
阮骄:这个可以有,什么时候还有副线剧情?
【目标在场的时候可以随机生成副线剧情,主人别急,等楚昱回来就可以啦。】
阮骄:我终于觉得,当时我不是用脚决定买你的
【咦?主人你是在夸我吗?不用这么含蓄啦,请大力夸我!】
阮骄:我他娘的是用膝盖决定的,离脑袋还是远了点。
【呜呜呜~~~~(_)~~~~ 】
第18章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季琛胸前挂着机器猫的围裙,带着隔温手套,穿梭在厨房与客厅,各色家常菜肴有模有样地陆续端上餐桌。
阮骄围着桌子转圈,不得不说季琛手艺可以的,穿到《问鼎苍穹》里做个厨子还能活两集,哼!也就最多两集。
怎么样?阮骄小朋友,你那不靠谱的楚爸爸当年也是拜倒在我的厨艺下。楚昱和他是室友,吃上面没少沾便宜。
过年的人不经念叨,话音刚落,楚昱的facetime进来了。
阮骄刚拿起手机,就被季琛一把抢过去,高高举起,伸手搂住江宓,俩人身前是阮骄,老板,我们一家三口给你拜年啦!
季宝宝,过完年我就炒你鱿鱼。楚昱那边还是半夜,昏黄灯光下一室安静。
视频这边大不同,落地窗外时有烟花闪过,隐隐传来憋不住的几声鞭炮,室内灯火通明,客厅里春晚直播前的节目喳喳吵个不停,人间烟火格外温暖。
老板,新春快乐。江宓拿回手机,难得露出几分笑意,简单说两句就赶紧还给阮骄,拉着季琛回厨房。
阮骄捧回手机,趿拉着小兔子拖鞋,跑到阳台往地上一蹲。
楚昱在视频里看得一清二楚,皱眉压低声音问:你又想玩儿什么黄色游戏?躲躲藏藏的?
阮骄大窘,还是脸皮很厚地学他偷偷说话:我怕你给我发红包,他们也要,心疼你赚钱好辛苦,怕你破产。
漆黑寒冷的异国深夜,透过小小的手机频幕传来一阵温暖,楚昱眉目含笑揶揄他,我大概只会被你气得发疯导致破产,红包在江宓那儿,一会吃完年夜饭许个愿再拿。
他突然想起青龙寺的许愿签,又叮嘱:大过年的,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清清,许愿积极向上点。
阮骄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轻声念了句: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楚昱呼吸一窒,阮骄做事比较脱线,感情也是炽烈直接的,极少有如此含蓄的表达。
哥哥我要去吃饭了,新年快乐!阮骄飞速掐断连线,蹲在墙角望着时有烟花闪过的夜空,心跳得极快。
不要脸的情话他说得多了,但那是被任务逼得,这次不同,他很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心底多么真实的感受。
没等他从冒着酸甜气息,飘着粉红泡泡的恋爱幻境中脱身,韩熙的视频进来了。
阮娇娇,新年快乐啊!将军,来打个招呼。韩熙抱着他家纯种阿拉斯加,整个手机屏幕都被狗毛淹没。
阮骄支着下巴懒洋洋偏头,端详一阵,嗯,真像,给你们兄弟俩拜年了。
哎,黑灯瞎火的,你在哪儿蹲着呢?干嘛呢?韩熙看他不像在室内的样子。
阮骄顺手抄起立在身旁的沉水剑,锵一声抽出来,调转手机,剑尖指着清寒如水的夜空,少爷,看见了吗?那就是猎户座,旁边那颗叫天狼星,另一边是金牛座。
他手中的沉水剑瞎胡晃,嘴里也是胡说八道,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楚昱温柔抚着他的背,带他辨认夜空中星团的样子。
韩熙认真跟着看,被晃得头晕眼花,突然咆哮:大过年的发什么疯!那是国贸双子塔的避雷针警告灯!
阳台门被拉开,季琛探出头,正看见阮骄举着沉水和韩熙还有他们家狗,隔着手机屏幕激情对骂。
季琛拎着他后领子,抢过手机,嘿兄弟,停会儿啊,我们家小孩儿该吃饭了,新年快乐,狗挺好看的。
坐回餐桌,季琛开始絮叨:过年不能吵架,否则一年都得拌嘴,你还挺本事的,跟狗都能吵架?
江宓踹他一脚,吃饭,话忒多。
阮骄抬头,看季琛十分狗腿地给江宓又是夹菜又是盛汤,江宓虽然脸是一贯的又臭又冷,但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始终跟随着季琛的动作。
客厅的电视里跨年晚会进入倒计时,受到采访的演员各个激动不已。
饭点儿的鞭炮走了一波,此起彼伏的烟花映在落地窗上,打出五彩缤纷的光影。
阮骄记忆中只有空旷的逍遥宫,深寒的鲛窟,人间烟火,加餐加饭,往来问候竟是如此动人心魄,浅尝过后流连忘返。
他默默拿过长颈大肚的醒酒瓶,倒了三杯红酒,分给季琛和江宓,谢谢你们收留我,新年快乐。
江宓不善言辞突然有些意外,示意季琛举杯说两句。
季琛优哉游哉地接过阮骄的酒杯,把红酒分给自己,只留了一个浅底儿,再还给他,你喝多了我可伺候不起,我家没箫可吹,只能给你找根儿擀面杖。
阮骄脸腾得一下就红透了,端着酒杯的手直抖,羞得像一只就要爆炸的炮仗。
季宝宝,你是不是想挨揍!江宓脸上也是一层薄红,差点把餐巾摔他脸上。
宓宓你想啊,他要喝醉了,咱俩谁受得住?我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季琛拉着江宓的手起腻。
我就该把你掐死在摇篮里!江宓杀人似的瞪他一眼,转头瞬间柔和了脸色,阮骄别理他,他有病。
话头终于被江宓掐灭,三人举杯轻碰,惬意地享受了一顿大餐。
饭后,江宓发了楚爸爸委托的大红包,红包很薄,阮骄摸了摸从里面抽出来一张黑金卡。
阮骄:
啧啧啧,老甜甜这是发红包还是下聘礼啊?季琛摇头。
阮骄刚接戏片酬不高,光耀严格执行培养计划,前期收入都计成本,也就是说阮骄忙活三个多月还是一屁股债的状况,平时领个大工资,穷得算是叮当乱响。
红包里还有个小纸条,季琛抓起来,江宓难得好奇,凑近了念:阮骄学习基金,提前恭喜九月入学。
阮骄茫然,入什么学?哪里的学?
江宓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楚昱一直找人联系大学捐赠的事。
好像是s电影学院,我不太清楚,这事真不是我办的。江宓偏头憋笑,阮骄最怕的就是上学。
晴天霹雳啊!阮骄滑坐在沙发上,泪腺系统启动,我就想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呢?你们说我要跟他睡觉是不是得拿下奥斯卡啊?他无助地望着江宓和季琛。
江宓颇为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难过地冲他点点头。
季琛更坏,插嘴说,我觉得老甜甜这种逼格成就党,怎么着还得要个博士毕业吧。
阮骄刚开始还憋着,最后任由泪腺系统胡来,放声嚎啕,这也太难了啊
大年初三一大早,b市的老乌鸦都没起来,季琛就被一阵丧心病狂的门铃吓醒,差点把怀里的老婆扔出去。
他披好睡袍,火冒三丈地走到客厅,客房门也打开,阮骄揉着眼睛,顶着一头起飞的软毛,怎么看都像是在梦游。
这是谁啊?大过年的太阳都没出来就串门儿?季琛边絮叨边打开门口监控器。
季宝宝,开门!家长来接孩子了。不用开监控,楚爸爸掷地有声地喊了一嗓子。
嗯?阮骄头上仿佛点亮一只小灯泡,瞌睡瞬间被赶跑。
他甩着拖鞋上半长的兔子耳朵,跑过客厅,一把搡开门口碍事的季琛,用力拉开门,一抬头就见满身寒气的高大身影。
楚昱刚下飞机本想回家等稍晚点再来接人,可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落地就心神恍惚,一刻都不想等,直接杀到了季琛家。
阮骄走,咱们回家了。楚昱冰凉的大手胡噜一把他乱糟糟的软毛。
出其不意到来的楚昱,让半梦半醒间的阮骄微微出神,直到头顶一凉,心中意外的雀跃倏得被点燃,一下扑住楚昱紧紧抱住。
楚昱回抱住他,伸手在背后拍了拍,顿时百感交集,阮骄身上带着被窝里暖烘烘的气息,穿着季变态精心准备的蓝底小白兔睡衣,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哎呦喂,没眼看了都,宓宓快抱我一下,我头晕。季琛转身去搂江宓,直接被搡出去。
楚先生,你们可以进来抱,外面挺冷的。永远波澜不惊的江宓无情地棒打小鸳鸯。
楚昱神态自如地道谢进屋,阮骄飞奔回客房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揣好红包,提起沉水就跑,一通操作下来不过五分钟。
季琛咖啡都没泡好,阮骄就蹭回沙发挨着楚昱坐得十分乖巧。
嗨!小孩儿,去洗漱,一会万一你楚爸爸把持不住,怎么下嘴亲你啊?季琛指着浴室说。
江宓绝望,起脚狠狠把他踹回椅子里,拖鞋都踢飞,心想:季宝宝你个破嘴怎么这么多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