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直接变了脸色,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就是这么对你母后说话的?”
太子方才的话分明是在顶嘴,这也就罢了,还拿皇后自己的例子来顶嘴,不能忍。
“儿臣不敢。”见皇后真的动怒了,太子连忙朝皇后请罪。
“辉儿,本宫是你的亲生母亲,难道还会害你不成?”皇后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既然是太子,那么以后你继承皇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皇后的苦口婆心然而并抵消不了太子心中积压已久的嫉妒。
“母后,您觉得父皇是真的想让儿臣继位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他让秦景仲十二岁就上战场,真正八年,他早就军功赫赫,在军营里名声大振,而儿臣呢?”
太子苦笑道:“儿臣就是在朝堂上附和他的臣子。”
在太子看来,西秦帝答应让秦景仲去军营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一个有军功的皇子、和一个空有协政的名头的太子,孰高孰低?
皇后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辉儿,你错了。你是太子,你的安危是关系到西秦的未来的,所以就算你父皇同意你去军营,母后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这一声几乎是从牙关里蹦出来的。
“秦景仲是在军营里历练,但是你要知道他去的是哪里?”皇后冷笑道,“是西南军营,是他舅父明烈将军周翼的营帐里。你觉得周翼会让他在战场上受伤?若是他真的有心要历练,那为何不去南疆,去凌国公的帐下?”
皇后的这一番话让太子恍然大悟:“哦,儿臣明白了,秦景仲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他是皇子,又是周翼的亲外甥,哪有什么机会会亲自上战场。”
见太子已然明白,皇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皇儿你明白就好,以后可不许再钻牛角尖了!”
太子连忙朝皇后行礼,恭敬地说道:“是,儿臣遵母后的命。”说完,朝皇后微微一笑。
皇后笑着说道:“皇儿,你和青青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不日就要完婚。青青是你的表妹,以后就是你的正妃,但是这侧妃也不能少了。”
“母后说的是,儿臣瞧着镇远侯府的嫡女文清瑶就不错。”
太子心中早就有打算了,封青青做正妃,依着英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又是表亲,太子妃也当得,但是英国公府已经弃武从文多年,势力大多都在朝堂上,反倒是军功上有所不足,侧妃嘛就一定哟啊选个有军功背景的家族。
“镇远侯军功显赫,如今就算是调回了京城,也掌握着城防的势力,镇远侯世子文墨瀚更是军营里的后起之秀,文清瑶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只怕做个侧妃倒是有些委屈了。”
皇后眉头微皱。正妃和侧妃可不是一字之差,太子侧妃看似尊贵,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室,连大红色的嫁衣都不能穿。让文清瑶做侧妃,镇远侯府会答应吗?
太子显然并不觉得这是问题,脱口而出:“既然觉得侧妃的分量不够,那就做正妃好了。”
“荒唐!”皇后惊道,“那你把你表妹和舅舅置于何地!”
“母后,青青她既然是本宫的表妹,那就该知道孰轻孰重。”太子并不觉得有什么荒唐的。不过瞧着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善,又解释了几句。
“母后,英国公府和咱们是一荣俱荣,只有儿臣顺利登上皇位,封家才算真正的荣华富贵,就算今日做侧妃,来日本宫登基,一样可以立她为后,这又有何不可呢?”
听到太子说会立封青青为后,皇后的神色才算稍缓,但是仍然觉得不妥:“皇儿,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但是你和青青的婚事连陛下都下旨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立青青为太子妃,这一点已经无从更改,你若是这个时候说要换人,而且还是朝堂新贵文墨瀚的妹妹,你父皇反而会生气。”
“母后,只要还没成亲,那就一切都有可能,要是青青她突然生病了呢?这婚事岂不是就可以……”
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太子!”
皇后平日里都是皇儿辉儿地唤着,鲜少会称呼他为太子。
太子将已经到嘴边的话,通通咽了回去,皇后是真的生气了,是非常生气。
“英国公府虽然是你的母族,但是自古以来母族令扶持他人的例子也不在少数。”皇后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儿子的眼里全是皇位权势,把血脉亲情当做是理所当然,这个想法从来都是错的,她必须当即立顿掐断他的念头。
“这些年,你舅舅表哥都在用心竭力扶持你,一旦你做出让他们心寒的事情,那就是把他们推向别人!”
太子沉默了,他从来都觉得英国公府是他的母族,那就和他绑在一起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背叛他。
“可是母后,云妃那边也透出了风声,她要立文清瑶为二皇子妃,要是我们不能出手,要是被秦景仲得了,那西南和南疆都在秦景仲的掌握中,整个西秦帝的兵马有一大半都掌握在他手中,一旦他起兵,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淡淡地说道:“你以为你父皇不知道吗?他会让南疆和西南都掌握在云妃母子手中?陛下正值壮年,还没到要退位让贤的时候呢,云妃的算盘倒是打得好,但是皇上那关她就过不去。”
“母后,云妃的枕边风您又不了解,万一父皇脑子一晕答应了呢,金口玉言,可就无从更改了!”太子心急,怎么皇后就是不明白呢。
皇后淡笑道:“皇儿,如果你父皇真的一时头脑发热答应了,事后也必定会对云妃母子生了嫌隙,倒时,就算娶了文清瑶又如何,有功劳的是她父兄,又不是她,他们会拉拢文清瑶、难道我们就不会拉拢文墨瀚吗?还有文清瑶要是出个什么意外,镇远侯府难道不会和他们反目吗?”
要论这些女子阴私手段,皇后的主意可多着呢。
太子笑道:“还是母后有主意,儿臣明白了,儿臣会娶了青青做太子妃的,至于这侧妃的人选就由母后来定吧。”末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好是从武将之女中选择。”
太子终究是将二皇子视作心腹大患,对于二皇子身负军功一事耿耿于怀。皇后看着有些心焦,不过就是个庶子罢了,太子竟然如此费劲心思要将他踩下去,人与人想比最大的差别不是在将他踩下去,而是就算对方如何努力,也终究企及不到自己的高度,只是这个到底太子并不明白了。
“皇儿放心,本宫自有主意。”皇后心里盘算着是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太子明白个中道理了。
“一切就有劳母后了,儿臣还要去御书房帮父皇处理奏折,儿臣先行告退。”
皇后点了点头,太子方才退下。
“来人,将南溪公主叫来。”太子一走,皇后就朝身边的人吩咐道。
宫人应声退下,不多时,就见秦南溪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不同于太子的微微作揖行礼,秦南溪行的是跪礼,恭敬万分。
皇后虚扶一把,淡笑着说道:“溪儿快起来。”
秦南溪一起身,皇后就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笑道:“本宫久没见溪儿了,溪儿这些日子可好?都在做些什么呢?”
“母后恕罪,溪儿愚笨,怕惹母后烦心,所以甚少来向母后请安。”秦南溪连连告罪。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皇后的养女,并非皇后亲生,所以没事就自己乖乖待在自己的寝殿里,不给皇后惹麻烦,这才是最好的。
秦南溪一直很乖巧,皇后当然知道,所以她向来在衣食上也不会短缺了她,皇后善待养女,这传出去那时母仪天下的风范。
“溪儿很是乖巧懂事,倒是比太子还要贴心呢。”皇后笑道。
秦南溪确实大吃一惊,连连摆手:“溪儿怎么敢和太子皇兄相提并论呢,溪儿不敢。”
“女儿家总是比儿子要贴心,这可是人之常情呢。溪儿你怕什么,本宫不就是问问你平日都做些什么呢。”皇后说话语气很是温和,并没有见半点试探之意,秦南溪方才松了一口气。
“溪儿是女儿家,平日里也就是绣花写字,比不得母后和太子皇兄要忙于正事。”
皇后眼前一亮,笑道:“哦?溪儿还喜欢练字啊?”
平日里皇后可不是这般热情的,还会关心她的生活爱好。秦南溪摸不准皇后的意思,只得顺着她的话说:“叫母后笑话了,溪儿听闻练字最是修身养性,所以就拿来玩玩。”
只是拿来玩玩?皇后当然不会信,朝身边的宫女摆了摆手:“拿文房四宝来。”
又转头朝秦南溪笑道:“母后可想见识一下溪儿的书法,溪儿你可别让母后失望啊。”
秦南溪听得心头一紧,她平日里不声不响,在皇后看拉里就是藏拙,如今自己的本事都必须要尽数展现在皇后面前了。看着皇后脸上挂着的“温和”笑容,个中原因,她已经了然于心,这是皇后考验她的利用价值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