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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
    贾玩苦笑道:老祖宗言重了,孙儿便是再不肖,怎敢不来给老太太请安?只是这几日,实在是忙的焦头烂额、六神无主
    贾玩身份在这儿,贾母自不会真让他下不来台,听到六神无主几个字,心中一软,道:你年纪轻轻,就在御前当差,一时忙乱也是有的。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若有什么事一时解不开,就该和家里人说一说,大家一起商量着想辙,岂不比你一个人胡冲乱撞的强?
    贾玩道:老祖宗说的是。
    贾母又道:我们也知道,宫里的事,有些不便外传,我们也不敢打听,只是怎么连家里的事,你都瞒的死死地?你和你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打他?便是奉了太上皇的口谕,也该有个原由不是?
    贾政补充道:方才你大哥说,他在玄真观一心修行,并未有什么不当的举动,是你对他积怨已久,无故殴打,后来又在太上皇面前进谗,让他老人家为他开脱可是真的?
    贾玩看了眼贾珍,摇头道:大哥你还真是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是这般模样,到底是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儿捅了篓子,还是到了现在还心存侥幸?
    贾玩转向贾母等人,叹道: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孙儿原想着,就这么悄悄过去算了,可如今既被大哥闹得尽人皆知,孙儿也就不瞒了。
    正好大哥也在,也能做个见证,省的回头又说孙儿进谗。
    停了停,转头问贾政道:府上昨儿个,是不是收到了忠顺亲王府送来的银子?
    贾政皱眉,道:是收到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昨儿便要问你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一天都没找到你的人影。
    贾玩叹道:好叫叔叔知道,此事正和这些银子有关。
    前些日子,大哥和忠顺亲王之间,做了一场极不要脸的买卖,违了国法家规,有悖人伦孝道,这一万五千两银子,不过是这场交易中的一个添头罢了。具体的事,我不方便说,只问大哥一句,我说的是也不是?
    贾珍神色早就变了,口中却不肯服软,道:没有的事,你你少血口喷人!
    贾玩冷哼一声,道:忠顺亲王亲口在太上皇、皇上面前认了,大哥到现在还要抵赖?忠顺亲王贵为亲王,尚且被太上皇狠狠斥责了一顿,罚抄孝经百遍,怎么,大哥觉得你那顿打不该挨?
    一听赵轩在太上皇、皇上面前认了,贾珍早已面如土色,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见了他这副模样,贾母等人哪能还不知道真假,都气的不行:虽然不知道贾珍到底做了什么,但连忠顺亲王都被罚了,他只被打一顿,已是轻的了。可他不知悔改不说,还唯恐世人不知,一封血书,一份状纸,直接告到了御前。
    太上皇既将此事交给贾玩去做,显然就是不愿张扬,可被他这么一闹,却不得不亲自出面澄清,难怪旨意里连杖毙的话都出了
    刚刚对贾珍的那些个同情,瞬间烟消云散,换做了愁云惨淡荣宁二府是一家,太上皇厌弃了贾珍,对他们贾家其他的人,还能有什么好印象?
    王夫人皱眉道:既玩哥儿是奉了皇命的,当时便该说清楚才是,若珍大侄儿一早便知道,也不会闹这么一出了。
    贾玩道:婶娘说的是,只是
    他冷冷看了贾珍一眼,道:只是有些事,有些人有脸做,我却没脸说。
    贾珍欲言又止,最后只能低头闭嘴。
    只听贾玩又道:只因当初那件事儿,唯有大哥和忠顺亲王知道,不想最后却传到了太上皇的耳朵里,忠顺亲王便认定了此事是大哥泄的密,如今正恨不得杀了大哥,加上太上皇他老人家又下了旨我觉得还是赶紧送大哥回观里的好,大哥过得清苦些,说不定忠顺亲王就消了气,不再找大哥和旁人的麻烦了。
    说完便起身告辞。
    这话听在贾珍耳朵里,如同五雷轰顶,他这才知道,赵轩为何要杀他了,顿时悔的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忠顺亲王原就因为这事儿,才恼羞成怒的要杀他,如今他竟昏了头,将事情闹得尽人皆知,要太上皇出面才压了下来这下子,忠顺亲王岂不是更恨他了?
    贾珍好容易才回神,却见贾玩已经快要迈出房门,顿时一个激灵,连屁股上的伤都顾不得了,跳下床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贾玩,大哭道:弟弟,我的好弟弟,你可不能走啊!你救救我亲王殿下他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他是真的要下手杀我啊!
    你若是不管我,我可就一天都活不下去了!
    我是鬼迷了心窍,才做那些混账事儿,以后再也不会了,求你看在去了的父亲母亲的份上,救我一命,我以后在玄真观,一定静心修炼,求真君保佑你升官发财,保佑咱们贾家
    贾玩打断道:我看大哥你是病糊涂了,先前编排太上皇还不够,如今又污蔑起亲王殿下来了大哥还是慎言的好,否则不小心传出去一句半句,说不定真就被杖毙了。
    贾珍急声道:不是污蔑,亲王殿下他是真的要杀我,昨天晚上他已经派了人来了,若不是柳二郎,我现在连尸首都凉了
    贾玩打断道:大哥别开玩笑了,你好生休息,明儿一早,我派人来送你回玄真观。
    二弟,我
    贾玩却懒得再听他说,轻而易举将他推开,不顾而去。
    贾珍失魂落魄坐倒在地上,贾琏过来扶他,被贾珍一把抓住,道:琏兄弟,哥哥最后求你一件事,一定帮我找到柳二郎,他若不肯来,你便是替哥哥给他磕一百个响头,也务必将他请来
    贾玩回到自己的院子,赏雪撸猫练拳,把玩他新买的根雕,转眼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五月兴冲冲来报:爷,大爷又去督察院告状去了。
    又细说道:自爷走了没多久,忠顺亲王府的长史又来了,和大爷关着门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等那长史走了,大爷的脸色更难看了,跟死了一回似的。
    后来琏二爷终于把柳二爷找到了,也关着门说了好一阵,然后柳二爷就径直出城去了,大爷让人侍候他穿了衣裳,写了状纸又去了都察院
    贾玩摇头失笑:这兜兜转转的一圈,到底走回了老路,何苦来哉?
    亲王府的长吏,想也知道是来做什么的,无非是府里走失了人口,来问贾珍要人来了,那长史一向嚣张惯了,说话一定动听的很,让贾珍觉得自己活不过今晚
    他如今刚刚被太上皇杖责,晚上再来刺客,都不必用枕头捂,随便几棍子打死了他,报个伤重不治,连尸都没人敢去验。
    再找柳湘莲,柳湘莲的主意无非还是那两个字告状。
    那就告呗。
    如今连命都要没了,还在不在乎会不会彻底得罪亲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虫子改了,谢谢捉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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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贾玩吩咐五月立刻去找周凯,托他进宫传话,自己则换了衣服去都察院。
    贾珍告人谋杀,他这个做弟弟的,总不能干看着,当然要去给自个儿的哥哥撑腰。
    新任的都察院察院大人姓王名通,再次见到贾珍时脸色难看的很:一天来两回,合着这都察院是他家开的?
    最烦的是,带来的官司一件比一件棘手。
    先是告贾逸之辱打兄长那贾逸之是皇上身边的亲信侍卫,官职尚在他之上,他交好还不及,怎好贸然得罪?
    只是他上任才数月,远没有将这都察院经营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偏贾珍怕他徇私,故意到处嚷嚷,害的他想压也压不住,只得将血书递到御前,结果贾珍挨了板子,他也没讨到好不光得罪贾玩,连皇上和太上皇都对他不满。
    可这人挨了板子还不消停,这会儿又来,乖乖的更不得了告忠顺亲王杀人泄愤。
    开什么玩笑?这是他一个小小的察院能审的案子吗?别说太上皇,就算忠顺亲王随便派个人来传句话,他就得认怂好不好?
    你就不能去刑部、去大理寺?何苦一次又一次来为难他?
    王通叹着气,来回的踱着步子。
    贾珍捧着茶盏,巴巴的看着王通,想开口又不敢:这三日来的遭遇,已经将他那点为数不多的傲气,打击的点滴不剩了,如今唯求三个字活下去。
    忐忑间,忽然听到差人来报:宁国府威烈将军,御前一等侍卫贾逸之贾大人到了。
    贾珍顿时又惊又喜:竟真的来了!
    柳二郎说的不错,他再怎么样,也是那混账小子的哥哥,只要事情闹大,不管那小子愿不愿意,都得为自己出头,果然他前脚才递了状纸,那小子后脚就来了!
    王通微一沉吟,吩咐快请,那差人却道:贾大人说,大人处理公务要紧,他就不打扰了,就在花厅坐坐喝喝茶,若大人有用的着的地方,派人去叫一声就行。
    王通想了想,道:替我谢谢贾大人。
    又道:令人置些酒菜,好生招呼。
    差人一头雾水:大人帮着贾家审案子,要谢也是贾家人谢他才是,怎么反过来了?
    稀里糊涂去传了话,又稀里糊涂传话回来:贾大人说,分内之事,大人客气了。
    王通微微一笑,欣然抚须。
    只看贾珍将贾玩告到公堂,贾玩从头到尾别说露面,连话都没传过一句,就知道这兄弟二人,关系冷漠甚至敌视到了何等程度,如今这位这会儿到都察院来喝茶,对案情却一字不提这哪里是来给他这个不着调的哥哥撑腰的,这是不计前嫌,给自己这位察院大人助阵来了。
    这案子要审一点都不难,人证物证、苦主凶手都在,关键是怎么审.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固然容易,还可以领忠顺亲王一个人情,可问题是忠顺亲王和皇上向来不合,案子压下去,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可要秉公办理的话,忠顺亲王那边,他顶不住啊!
    如今却好,能顶事,肯顶事,且顶得住事儿的人来了。
    道:立刻升堂,准备提审人犯。若忠顺亲王府派人来,便说我脱不开身,请去同贾大人一处饮茶。
    忠顺亲王的耳目还是灵通的,贾玩拒了酒菜,在一旁喝茶看书,没看多少,那位去过两次荣国府的长史就来了。
    哪怕心里存着事,身上领着差,看见坐在窗边喝茶的少年时,长史也是好一阵挪不开眼。
    这是谁家孩子,生的也太好了吧?
    能坐在这里喝茶的,想必家世还算不错可惜了。
    暗自摇了摇头,冷着脸看向领他进门的差役,沉声道:我要见你们察院大人,你领我来这里做什么?耽误了王爷的事儿,你吃罪得起吗?
    差役赔笑道:长史大人恕罪,我们大人正在审案,实在脱不开身,大人您先
    只听啪的一声,长史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骂道:他是在审案,又不是在见驾,什么叫脱不开身?你是什么东西,敢拿这种话来糊弄爷?!好,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
    怒气冲冲正要出门,就听一个清晰平静的声音道:既然知道别人不想见你,就该识趣才是我都在这儿候着呢,你着的什么急?
    长史怒极反笑,缓缓看向说话的少年,目光冰冷怨毒。
    他虽官位只有区区的从五品,但背后却站着忠顺亲王,何曾有人这样同他说过话?
    能坐在这里混杯茶喝,自然不是什么平头百姓,但被晾在这里喝茶,便是有来头,也有限的很。
    对王爷来说,这样的人家,吹口气就能倒一大片!
    可见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家里也没好好教过规矩,不知根底就敢招惹是非,不知天高地厚!
    原还想着放过他算了,不想竟主动撞上来,也好,正好用来杀鸡儆猴。
    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话一出口,便见那气质安静的少年,微微侧头向他看来,如画的眉眼渐渐锋利,直至不可逼视,随意道:在下贾玩,贾逸之。
    长史倒吸一口凉气,半日说不出话来。
    贾玩,贾逸之。
    那个写折子批驳太上皇的旨意,令太上皇颜面无存的贾玩。
    那个扮刺客闯到御前,使得他们在宫中的亲信被裁撤大半的贾玩。
    那个将匈奴勇士打的屁滚尿流的贾玩。
    那个害的他家主子鸡飞蛋打、人财两空的贾玩
    忙躬身拱手:下、下官一时失言,还望贾大人恕罪。
    所谓狗仗主人势,若遇到不给他主人脸面的,除了低头还能如何?
    好说,贾玩道:谁还没有个说错话的时候?我正闲着无聊,长史大人过来陪我喝杯茶如何?
    长史忙道:贾大人恕罪,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敢耽搁
    这位小爷可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而且这案子有这位的掺和,只怕不像王爷想的那么简单,他必须快些回去禀告,让王爷亲自出面,甚至请出太上皇才行。
    若拖下去,事情闹大,可不得了。
    你的公务不就是来见察院大人吗?怎么,来替王爷办差,却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贾玩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道:我先前回府,听府里的人说,长史大人接连两日光临寒舍,却连茶都不肯赏脸喝一口,让家中长辈好生忐忑,如今我的茶,长史大人也不肯喝长史大人是对本官,有什么不满吗?
    长史连声道不敢,道:贾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