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得到了法蒂玛的同意,彻辰当即的便决定第二天一早便赶回华沙去。他担心时间拖得长了,娜塔莉那边又会有变故。
由于担心法蒂玛刚生下安娜身体虚弱不宜远行,彻辰本是要将法蒂玛和孩子暂时的留在西里西亚并让谢苗代为照顾的,等过段时间他再回来接她们。可法蒂玛说什么都不同意,执意要和彻辰一同回到波兰去。
在几次的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彻辰只好同意了。他命谢苗准备了一辆马车,里面铺满了贵重的毛皮,连窗户都用毛皮给挡了起来。即便如此,彻辰仍然不放心,他又在车轮上包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后,彻辰才扶着法蒂玛上了马车,然后朝着维达瓦出发。
一行人用了七天的时间回到了维达瓦。而皮德罗等人见彻辰和法蒂玛回来了,早早就在稍作修整的庄园门口欢迎他们。
彻辰在庄园的大门前下了马。他张开了双手就准备给自己的叔叔一个拥抱。
可他扑了个空。皮德罗虽也微笑着上前,可他欢迎的目标却已不是自己的侄子了。
“我的乖侄孙女。”皮德罗扑倒了马车的窗前,朝着内里不住地眺望着。可显然,因为有毛皮的阻隔,他什么也看不到。
“叔叔,你真是有了侄孙女就忘了侄子了。”彻辰忍不住吐槽道。
没想到皮德罗却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当然了。侄子哪有侄孙女来的亲。”
彻辰为之气馁,而其他人则哈哈大笑。
终于的,法蒂玛下了马车。皮德罗探过了头朝安娜眺望。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皮德罗爱怜地说道。
“不会吧!皮德罗副团长,我怎么也不觉得小安娜像一头猪啊?”奥克萨娜在一旁取笑道。
皮德罗狠狠的盯了奥克萨娜一眼。可他现在可不敢高声的反驳回去,因为小安娜正睡觉呢。
“叔叔,法蒂玛和小安娜赶了这么远的路,你先让她们进屋休息。有什么我们进屋再聊。”彻辰见众人都聚在门口包围着法蒂玛新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做了爸爸的忍不住提醒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大家赶忙护着法蒂玛进了屋。
彻辰和法蒂玛的房间皮德罗早就备好了的。在设计庄园的时候,皮德罗就特意挑了二楼最大、最豪华的一间作为彻辰的卧室。当然,由于前一次的大火,那间房间也被烧的什么都没了。皮德罗回来后紧赶慢赶地搭好了框架,又置备了最基本的被褥等用品,并还特意请来木匠赶制了一架儿童床。
彻辰轻轻地将孩子放在了儿童床上。他直起腰对法蒂玛说道:“法蒂玛,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累了。现在先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法蒂玛问道。
“我下去和叔叔他们处理些政务。”彻辰道。
“那,那你晚上不走了吧?”法蒂玛又问。
彻辰见法蒂玛的眉头紧锁,似乎很不愿意自己离开。他明白,法蒂玛显然是怕自己连夜就赶往华沙去了。
一想到法蒂玛为自己的委曲求全,彻辰的内心又涌出了对法蒂玛的无限温柔。
“不,我哪里都不去。今晚我就在家陪你和孩子。”彻辰将法蒂玛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
在让法蒂玛躺下休息后,彻辰下了楼。
在楼下,佣兵团的其他人正聚集在大厅内。显然,除了迎接法蒂玛以外,佣兵团内还有事情要自己处理的。
“是有什么大事吗?”彻辰边走下楼梯边问道。
人群中的叶利谢伊站了出来。
“团长,是我有事要说。”叶利谢伊道。
叶利谢伊要说的事情是和那三千俄国同胞有关的。由于波兰共和国和沙皇俄国仍然处于战争状态,佣兵团所带来的三千多人在涌入维达瓦后,不可避免的和本地身负家仇国恨的的波兰人产生了矛盾。并且由于波兰人信奉的是天主教,而俄国人信奉的是东正教,双方都把对方当做了异端,更是彼此敌视。就在两天前,一名东正教的神父在为他们的俄国同胞做弥撒的时候,一名当地的天主教神父找了上来,他问了一个问题:你认为“我信圣灵,他是主及赋予生命者,由圣父所发。他和圣父圣子,同受钦崇,同享光荣。”和“我信圣灵,他是主及赋予生命者,由圣父和圣子所共发。他和圣父圣子,同受钦崇,同享光荣。”这两句话,那一句更符合神的意志?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和子说”本就是天主教和东正教纷争的重要一环:圣灵是由圣父而出,或是由圣父和圣子而出?原本东正教和天主教教共同信奉的《尼西亚信经》中说圣灵由圣父而出,但查理大帝在9世纪时,在其中添加了“和圣子”,变成了:圣灵由圣父和圣子而出。这一改也被天主教视做了圭臬,也成了后来天主教和东正教分裂的一大重要原因。现在,天主教的神父在东正教的神父和信众面前公然的提出这一问题,那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一开始,东正教神父和俄国人顾忌这是在波兰,也因为佣兵团的原因不愿多生事端,可那位天主教神父却得寸进尺。最后,愤怒的俄国民众殴打了天主教神父。
自己的神父被打,维达瓦的波兰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数百人聚集了起来要报仇,最后还是皮德罗带着黑森雇佣兵才暂时弹压了下去。
听完叶利谢伊的讲述,彻辰也是头疼不已。问题一旦涉及宗教,那就难办了。在克里米亚,他不就遇到过这么一次吗?
“那你们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彻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在彻辰回来前,大家其实已经讨论过这个事情,并且也有了个处理的办法。这会儿,他们是在犹豫由谁来说。
过了会儿,还是皮德罗代表大家说道:“这件事情你没回来前我们也商量了下,大家觉得问题的关键还是这一次涌入维达瓦的俄国人实在太多了。之前在西里西亚,我们每个镇子最多就安置百十来人,并且多数还是安排在城堡附近。可在这里,我们的领地内的人口一共不过只有五千多人,这一下子就来了本地人口的一半多,双方接触多了难免就会矛盾丛生。所以我还有巴希特、叶利谢伊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的让这些俄国人回到俄国去。”
原本,皮德罗是还动过留下这些俄国人为自己的庄园劳作的打算的。可经历了那次的冲突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让这么多的俄国人留在维达瓦,那简直就是把一同火药桶放在家里,并且自己还睡在旁边。
彻辰听完后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当初他救下这些人,本就是要释放他们以自由的。只不过当时克里米亚和沙皇俄国的边界不太平,他担心自己放了这些可怜人后他们又会被草原上游荡的鞑靼突袭者和诺盖人重新掳掠了去,这才将他们带来了波兰。
“那就这么做吧。”彻辰决定道。
听彻辰这么说,叶利谢伊当即的笑了起来——自己的父亲和同胞能回国,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哦,对了。”
这时,彻辰又嘱咐道:“叶利谢伊,这一路要穿过波兰的城镇,为了保险起见,你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和费多特带兵护送他们,再多带些钱,我再给你写一封书信。”
“是!”叶利谢伊没想到彻辰想的如此周到,他高兴地领命。
“各位,”
彻辰接下来的话是对所有人说的。因为他在经历了克里米亚和维达瓦的两次宗教冲突后,陡然意识到在自己的佣兵团其实也潜藏着不稳定的因素的,所以他要提前打打预防针:
“我们这个佣兵团的人来自各个国家和民族。我和叔叔是西拔牙人、叶利谢伊和费多特是俄国人、神父是波兰人、奥克萨娜是吉普赛人、英格丽是瑞典人······我们出身不同、信仰不同,可我们聚在了一起,我希望大家都能摒弃各自间的对国家、民族、宗教的成见,把对方和彼此当做自己的亲人。”
众人彼此相望了一眼,虽然有些人的目光中有过犹豫,可大伙儿还是异口同声道:“我们会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