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博古斯拉夫取得彻辰谅解的第二天晚上,维尔纳城内的耶日·哈列茨基上校再次光顾了他曾经去过的那家酒店。
现如今的耶日·哈列茨基上校就和自己“效忠”的米哈乌王子一样开始走了下坡路——由于吕保玛茨基对彻辰的喜爱与日俱增,米哈乌王子似乎越来越边缘化,连带着耶日·哈列茨基上校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不过和就此颓废沉溺于温柔乡的米哈乌王子不同,耶日·哈列茨基上校至少在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和愤懑。他依旧尽心竭力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只不过比起以前,更加的沉默少语了。
今天酒馆内的人依然不多。那酒馆老板认出了耶日·哈列茨基上校,他轻车熟路地将上校带到了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在那个位置的隔壁桌子上同样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酒馆老板询问耶日·哈列茨基上校是否按照老规矩来一杯蜜酒,耶日·哈列茨基上校拒绝了。
天寒地冻,还是烧酒更合他的脾胃。
在喝了一口酒后,耶日·哈列茨基上校放下了酒杯。
接着,他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卡尔十世国王陛下向您致敬。”
耶日·哈列茨基皱起了眉。
“你怎么不说耶日·哈列茨基在大衣柜里跳舞了?”上校不客气地反问道。
身后那声音停顿了下,仿佛没有料到耶日·哈列茨基会说出这样的话。
见着对方吃瘪,耶日·哈列茨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畅快。
随着这一次博古斯拉夫亲王的被俘,耶日·哈列茨基越发的觉得瑞典人在立陶宛这个战场上是败局已定了。他虽然因为贪生怕死卖身做了波奸,可还是心里扬眉吐气了一把。
可没等耶日·哈列茨基畅快够,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耶日·哈列茨基在大衣柜里跳舞了。”
“你!”
耶日·哈列茨基火冒三丈,他猛地回过了头。由于用力过猛,他身前桌子上的酒杯里的酒都被带动的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可还没等耶日·哈列茨基说出你什么,那人随后的一句话就吓得耶日·哈列茨基呆若木鸡。
“伟大的卡尔十世陛下要回来了。”
回来了,回哪里?很明显是波兰。
耶日·哈列茨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刚才积累下的一丝优越感和自豪感,在这一瞬烟消云散了。
耶日·哈列茨基害怕卡尔十世,就如同老鼠害怕猫一样。不,耶日·哈列茨基或许是老鼠,但卡尔十世绝不是猫,他是一只雄狮,北欧雄狮。
而事实上,不光耶日·哈列茨基害怕卡尔十世,在波兰军队中都有一种对卡尔十世的恐惧症。这一病症的成因便是卡尔十世那战无不胜的战绩。
不管是哪一仗,只要是卡尔十世作为指挥官,瑞典军队就没有败过,哪怕不敌陷入包围,他们都能在卡尔十世的奇计百出下全身而退。
而与卡尔十世对阵的波兰将领,上到扬·卡奇米日国王、下到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和萨佩加统领无一不是惨遭败绩,哪怕纵有小胜,可接下来必又会大败。
尤其是第二次华沙战役,波兰军队以近乎两倍的兵力优势,仍然惨遭败绩。甚至连以往无往不利的翼骑兵冲锋,也未能改变战局。
虽然现在主持立陶宛军务的吕保玛茨基元帅并没有和卡尔十世正面对决,可耶日·哈列茨基深信不疑,元帅也不是卡尔十世的对手。因为在耶日·哈列茨基看来,元帅的军事才能其充其量不过是和对面的布拉厄·威兴斯堡不相伯仲——这还是在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和萨佩加统领的协助下。
“陛下,陛下要回来了?”耶日·哈列茨基结结巴巴地小声问道。
他不自觉的已经用“陛下”来称呼卡尔十世。
而原本的,这个词应该称呼的是扬·卡奇米日,这位共和国的唯一合法君主。
“是的,”那人语气中透露着幸灾乐祸和嘲笑。
他在嘲笑耶日·哈列茨基的前倨后恭。
“伟大的卡尔十世的雄雄灼目,已看向了立陶宛。从丹麦和挪威征战归来的百战勇士,已经在前往立陶宛的路上。”
耶日·哈列茨基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他感觉自己口渴异常。
这时的耶日·哈列茨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陛下需要我做什么?”半晌,上校艰难地问道。此时的他已不敢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陛下想知道,博古斯拉夫亲王现在如何了?”
“亲王他已经向元帅······不······向吕保玛茨基投降。并且他将交出两万大军和米亚捷尔斯克的控制权。还有,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也在元帅府中。”耶日·哈列茨基将对方问的和没问的全说了。
“是吗?”
“是,是的。千真万确。”耶日·哈列茨基深怕对方不信,他加重了语气说道:“七天后,元帅将亲自前往米亚捷尔斯克接收整座要塞。”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正当耶日·哈列茨基以为二人间的谈话已经结束的时候,那声音又开了口:“多谢你了,上校。你的这个情报很重要。”
接着,一件物事触碰到了耶日·哈列茨基的臀部。上校低头一看,却是个皮袋子。
“这是给你的报偿。记住,卡尔十世君恩深重,他不会忘记如何一个真心实意效忠于他的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忤逆和背叛他的人。”
说完,那人喝完了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然后站起了离开了酒馆。
直到酒馆的门重新关上良久,耶日·哈列茨基才大口地喝了一口烧酒。
然后,他就摸着黑在桌子底下打开了那个皮袋子。他往里面一模一掏,便是一手的金币。这一袋少说也有二百枚。
又过了十多分钟,上校也站了起来。他大方地赏赐给了酒馆老板一枚金币,然将皮袋子系在腰上,走出了酒馆。
外面,雪又开始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