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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不似俗人,也只是不似罢了。
    他终究是个凡夫俗子,他也要活下去,最好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两日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可奇怪的是,顾嘉梦并不觉得尴尬。她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又似乎不到时候。
    她很想知道他对将来的打算,想知道他将要如何。过了好一会儿,她也只不过问了一句:“殿下会活下去的吧?会长命百岁的吧?”
    她的眼睛中流动着不安的情绪,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他如梦中那样结局惨淡,害怕他会明知厄运降临而不去努力改变。
    太子看着她的眼睛,很奇怪,明明她是在惶恐不安,他却莫名感到温暖。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会。”
    简短有力,对她做出保证。
    顾嘉梦微怔,眼睛一酸,忙别过了脸:“殿下说话一定要算数,不能骗人的。”
    太子“唔”了一声:“算数不算数,等你九十一岁时,不就知道了么?”
    “九十一岁?”顾嘉梦有点发愣。
    “是啊,到时候,你头发白了,眼睛花了,人也糊涂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今日的话……”太子笑了,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偶尔说出来,不大习惯,“只怕也忘了孤是九十九还是一百了……”
    他比她年长九岁,等她年老的时候,不知道是否在他身边。
    顾嘉梦脸颊微红,轻声道:“我记性一向好,有些话,我可是能记一辈子的。”
    太子只是含笑望着她,并不说话。
    顾嘉梦又有点失望,大概是她想多了。殿下明显是在说笑。她赌气般别过头,远远看弘明法师给小七看相。
    然而终究是按捺不住,不过是片刻钟,她又回转了身,壮着胆子瞪了一眼悠闲从容的太子。她这边心绪起伏,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些委屈,又不明白自己在委屈什么。她冲他施了一礼,低头走到弘明法师身旁。
    小七听弘明法师一番话,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见顾嘉梦过来,她忙将顾嘉梦往弘明法师面前一推,笑道:“大师,你给她看。看姻缘,给她看姻缘!”
    顾嘉梦无奈:“小七姑娘……”她不是恨嫁的人,没必要这样的。
    弘明法师收敛了笑意,只说了一句:“这位女施主的姻缘,不是早就定了么?”
    小七再问他,他却不肯讲了。
    顾嘉梦瞧了远处的太子一眼,心说,下一次要算命或是别的,真不能再找弘明法师了。
    闲谈一会儿,终是散了。弘明法师到底是给顾嘉梦寻了支签。签上绘着盛开的桃花。
    顾嘉梦想着只要有用就好。也许,正如弘明法师所说,还不一定用得着呢。
    她恭恭敬敬道了谢,偕小七离开。
    刚一走出小院,站在外面的人便迎了上来,张口就道:“你怎么才出来?又是如何认得弘明法师的?”
    顾嘉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她肃容,福了一福:“六表哥。”顿了一顿,她才答道:“因为常到寺里上香,一来二去,就认得大师了。表哥有事吗?”
    倦意涌上心间,她不大明白,她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正文 70|9.23
    按说姚庆之对顾九九情根深种,在不知道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的情况下,他对她不该是这种态度。
    他这般厌弃憎恶,倒像是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顾九九。
    姚庆之黑沉着脸,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母亲在外面等你,你快一些。不要再磨蹭了。”
    他的语气不善,顾嘉梦也不在意,只点了点头。正好,她也想与三舅母告别,回家里去。今天出来的时候不短,再迟些,就不大方便了。
    然而姚家三太太见到她后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爱怜询问,仿佛久别重逢。
    顾嘉梦有点尴尬,姚家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外家,她去姚府的次数也不多。对这位三舅母的热情,她委实有些招架不住。
    姚家三太太复又问起她与姚庆之去了哪里、玩儿了什么。
    顾嘉梦更加难以回答,只用言语含混了过去。
    还是一旁的姚庆之突然插话,顾嘉梦才得以脱身。她找准机会,提出请辞。
    姚家三太太很遗憾的模样,也未多做挽留,只是命姚庆之送她回府。
    顾姚两家并不顺路,顾嘉梦又不愿与姚庆之有牵扯,她下意识便拒绝了。她身边有车夫,有下人,不用麻烦表哥。
    姚三太太态度甚是坚决,姚庆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到底还是姚庆之百般不情愿送了她一场。在杏花巷口,顾嘉梦便隔着车帘向姚庆之道别了。
    姚庆之一阵错愕,呆了一会儿,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你的婚事,担心也没用。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嫁不出去……”
    在巷口,顾嘉梦身边尚有下人,他直接就将她的婚事挂在了嘴边,还说她嫁不出去。
    顾嘉梦又急又气,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答道:“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哥不必担心。何况我今日刚在慈恩寺求了签,弘明法师说我不宜早嫁。多谢表哥好意了。”
    她虽然声音温和,可姚庆之听出了她话中隐含的怒气,他又是委屈,又是气愤。他这般是为了谁,她却只会糟蹋他的好心!
    他本打算去拜见姑父姑母的,被顾嘉梦这一气,也没了进顾府的兴致,只拱了拱手,勉强压抑着情绪,说道:“如此说来是我多事了。劳烦表妹转告姑父姑母,只说侄儿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进府拜见,改日再登门致歉。”
    言毕拨转马头,策马而去。
    顾嘉梦待在马车里,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自嘲地笑笑。其实,姚庆之待她,比小时候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