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光,温迪完成了挖坑工程,返回深火坑查看时,烧开的水已经变冷,成为可以入口的温水,不会烫伤,但饮用时是很养胃的温度。三天来,她第一次喝热水,肚子暖暖的,返回山洞往床上躺。床还是那张简陋的床,但这回垫着貂皮大衣,再盖上水濑皮当被子,条件已经改善不少,加上今天温迪做了很多事,非常疲惫,一躺下就马上睡着了。
第4章 第004天
天亮,温迪背上角落里的藤条筐出门。
上山。
迈入昨天走过的路,温迪很轻松,她首先掠过枯叶和柳条,先按照自己做的记号去寻找昨天找到的那些果树,她并没有贸然地将所有野果一并带走,在地上找了一根木棍,仔细地指着一棵树捋,幸好地上都是绵软的落叶,这使得果子的受损并不严重,她一颗颗捡起来,扔进背后的藤条筐,摞了小半高。
有一些摔烂的,她也没浪费,捡到手里握着,边走边吃。
酸酸甜甜的,吃得温迪一路打激灵,越吃越清醒。
走到了昨天布置陷阱的地方,温迪蹲下来一个个检查,全都没有被触发过的痕迹,再仔细一看,那附近甚至连小小的脚印都没有。温迪回头从筐里找,又摸出一些过于成熟的野果,一个个掰开揉烂了,轻轻放在陷阱上方。每一个陷阱上都放置了几块果肉。
“要是连这个也没办法……我就真没办法了。”温迪嘀咕一句,慢慢爬起来,倒退着离开陷阱区。刚要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猛然回头抽出一根柳条将自己踩过的脚印抹掉。“可惜没有能遮盖我气味的东西,希望果子的味道能稍微遮掩一点。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一座无人岛,这上面的小动物也不见得遇过人吧?”
她想找乌鸦问问,喊了两声没回应,也就罢了。
藤条筐里还有多余的位置,温迪在回去的路上又捡了一些柳条塞满它,回到山洞。
把藤条筐放下,温迪去院子里挖土,用自制木铲不容易,这比砍树难,挖到接近中午她才挖出一个巨大的洞,然后她将昨天带回来的枯叶全部推进去。这里就是存放枯叶的地方了,不用担心风一吹就把这些轻飘飘的叶子吹跑,想想还不够,她又返回山洞去拿出一块木板盖上,挑了个最大的,一盖,严严实实。
还缺什么呢?
温迪盯着这块压大坑的木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很快发现它其实比坑的表面稍大一点,虽然能盖住,但是有点浮。要是能够在这块木板上面压一块石头,就不用担心它会移动了。石头……石头?沙滩到树林之间不是有一片乱石滩吗?那里路不好走,但是石头有不少。她也不能光靠这些木头来做事,石头!嘿,她还确实用得上。
温迪是个行动派,想到以后立马返回山洞拎起她的藤条筐往乱石滩赶去。
穿过树林就到了。
温迪已经穿梭树林很多次,驾轻就熟,像是走平地一样舒适,除了脚上的“鞋子”有点滑,其他麻烦并不存在。进入乱石滩,温迪立马开始捡石头,一开始先捡一些中等分量的石头,然后开始捡小石头,把轻的摞在上面,最后把早就看中的两块石头叠起来,抱在怀里走回头路。背上的藤条筐只装满一小半,可她不敢继续塞,石头不比柳条和枯叶,塞满一半它都有可能当场破掉,那这一趟就白走了。
回到家。
温迪正式将“山洞”这个称呼更正,她很可能在这里住一年,就算是租来的屋子也该叫家,更别说这里是她亲自找到,亲自清理,亲自装修的。温迪把抱在怀里的两块大石头之一放在木板上,压住那个装枯叶的坑,另一个大石头则搬回山洞当凳子。她盘算着到时候自己用木头做个桌子,或是搬一块更平整的来,这样一来她的家里就有桌椅了。光有一张床的家,实在太单调,配合着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的箱子和木桶,她总觉得自己住在一个仓库里。
她不是在这里待几天就走人,温迪可忍不了这么杂乱且窘迫的环境。
温迪把其余中小石头倒出来整理,居然被她找出几块砂岩石。
砂岩石这个名字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可能有点陌生,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磨刀石。温迪立马把所有确认和疑似是砂岩石的全部单独清理出来,码在一起收进箱子里,单独拿出一块,又去拿出一柄餐刀,在砂岩石上磨得十分锋利。这用得上,而且,立马能用上。
温迪哼着歌将一些熟烂的野果扔进架在深火坑上的铁箱里,码了薄薄的一层,然后先将它盖上,免得自己离开时引来什么虫子,偷吃她的美味。她背着余下的野果,拎着一块木板和磨锋利的餐刀去海边。
在海边,温迪把野果全部洗好,切成片,在木板上一一码好,将放置着果片的木板抱去乱石滩。这几天的太阳都很毒辣,山里有遮挡还算阴凉,沙滩上有海风,乱石滩是最热的地方,被晒得每一块石头表面都滚烫无比。温迪仔细看了一会儿,选了几块表面平整的石片带回去。她想做石板烧。
正准备离开时,温迪回头看了一眼大海,终于想到另一个问题,缺水。
虽然她得到了一桶清水,但这些清水总有用完的时候,也许撑不到一个月。
海边倒是有源源不绝的水源,如果她带一桶海水回去,用一些简单办法,可以得到盐和一些纯净水。但是有一个问题,她拆开过的木桶都已经失去密封性,不可能再用滚动的方式来运输它们。而一旦放弃这个方法,以她的力量,想扛一桶甚至半桶水从海边运到山洞,更是天方夜谭。
温迪十分凝重地返回,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终于,在到家前后脚,她想到了。
做一辆小推车。一个主体加四个轮子,水磨工夫,并不难。可是……温迪回头看了一眼树林,忍不住又觉得苦恼。车容易做,难的是走车的路,树林里的路对于她而言很简单,地形不算复杂,偶尔高低起伏,跨过去就行了,但轮子不长脚。所以,她必须要在树林里清理出一条从山洞通往乱石滩的平坦小路,有坡得铲,有山得填。
果然,“要致富,先修路”,标语诚不欺我耶。
于是温迪在自己的计划表里增加一条:修路。
做好简单计划后,温迪心情大好,把深火坑烧起来,铁箱里灌进水,没一会儿煮开了,咕咕冒泡,野果的香味也一并翻涌上来。温迪用木头削成的小菜铲搅拌着,把锅里的果肉汤慢慢搅拌成浓醇的果酱,接着切了一根面包,像切野果那样切成片,将果酱抹上去,一口口细嚼慢咽。她没吃完,剩下一半面包和果酱留作晚餐。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迪开始制作小推车。
主体就两样,一个把手加一个平板底部,平板得用厚木板,再用钉子将二者连接。接下来砍出两根木条,四个木头轮子,用刀加上磨刀石一块上,先切出大概的形状再把边缘处磨圆。一根木条两边各自连接一个木头轮子,再把推车的平板底部挖出凹陷,固定木条,这样一来简单的小推车就做好了。这种推车基本上用不了几回,所以温迪一口气做了好几个。
她试着将小推车放在平地拖行,用倒是好用,但仅限于平地。
温迪看向树林,越发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唉,没办法,谁让她就过不了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呢,为了自己生活痛快,重就重吧。
在本日余下的时间里,温迪进入树林继续砍树,制作木桩和木板。做完了一棵树的量后,她就带着木铲进了树林,开始自己的修路大业。又要修路,又要做围栏,想想全都是长期任务,一天都怠慢不得。温迪对自己也够狠,一直辛劳到太阳下山才肯坐下来休息,用面包蘸着铁箱里冷却的果酱,吃了冷冰冰的一餐。
也许是因为工作太辛苦,自己当老板,又要兼职员工,还是干体力活,等回到山洞休息温迪也觉得很不痛快。很烦,又热,空气里弥漫着酸臭味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她琢磨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自己来到这荒岛四天,还没洗过澡,之前虽然一直下水,也不过是走了个过场而已,游了一圈就上岸,接着马上做搬运工作,又出一身汗,跟没下过水似的身上毫无清爽的感觉。
洗澡,明天必须洗澡,幸好这荒岛还有源源不断的海水,否则连洗澡都不让洗的话,那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温迪挠挠头,翻了个身,突然往山洞外望去。乌鸦说过,让她多看看月亮,可这月亮仍然是一枚月牙,有什么好看的?哦,这月牙好像长胖了点……没了。可是温迪总觉得乌鸦不会说无谓的话。
算了,明天早上问问它。
温迪再次翻了个身,感觉到背后发烫,她怀疑现在是夏天,不然怎会热成这样。
她想睡,却一直睡不着,她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一件事。
温迪一直在想,想了很久,这里没有钟表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多久。她只记得……她想到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时候。因为,被遗忘的事情,似乎挺重要的。在即将睡着前,温迪努力伸手用石头在墙上画了差一笔的正字。这里没有日历,如果她不每天刻划,就没人会提醒她究竟在这无人岛待了多少天。
明日是第五天,能完成一个正字。
大约忘记的是这个。
温迪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第5章 第005天
刺眼的太阳透过山洞洞口,照在温迪的眼睛上。
这是来到无人岛后,温迪第一次被阳光叫醒,她估计现在起码是九点以后了,不到正午。
她怎么会睡到现在?睡了这么久,居然还有点困?
温迪遮着眼睛,慢慢坐起身,这时她才感觉出身体某处有些黏腻……靠。
温迪骂了一句脏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腿之间,崩溃欲死。月经来了。
原来忘记的是这个!
可不是,她会渴,会饿,那么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女性,怎会不来月经呢?
温迪烦躁得坐在床上谩骂了大半天。
来月经本来就烦,偏偏是在这种糟糕环境下,温迪就更想骂人了。她坐在床上发了半天脾气,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如果在外界,她现在就应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休息,再不济也是吹着空调风上班,而不是在这个荒郊野外,在太阳底下暴晒,满裤子的血!温迪又恼又怄,一起床回头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组装好的床上到处是鲜血斑驳,更是气得郁结满腹。
也许是越糟糕的环境越锻炼人,发了半天脾气,温迪意识到不可能有天降卫生巾这种好事。能够解决现在窘境的人只有她自己,也不会有别人来帮她。这种敏感的时候,她还是试着呼喊了几声乌鸦——果然没来。
好。
温迪摇摇晃晃爬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腿上有点血,不过已经干了,暂时也不见要流。
她谨慎地走到角落,从箱子里翻出那条宫廷礼裙。既然是宫廷礼裙,所用的材料当然是最奢华而且珍贵的,布料是极其绵软的质地,温迪咬着牙将它撕下一块,又抽出两条丝巾,继续保持着匀速来到深火坑边。火坑里有许多灰烬,她用一根小木棍拨弄了一下,将火星子打散,慢慢刮出一些枯草和木头燃烧后的余烬。她将没有火星的草木灰用布紧紧包裹起来,再用一条丝巾缠上去,一条简易月经带便做好了。
温迪迅速把月经带穿上,用另一条丝巾在腰上缠了一圈,把月经带两头固定在身上。
完成。
“呼……”
温迪在昨天搬回来的大石头上坐下,摸着膝盖,骂着乌鸦。
骂了没两句,温迪突然听到了翅膀扑扇的声音。她惊讶地回头,那只黑漆漆的鸟就在她背后。它飞在温迪助跑跳跃也碰不到的高度,俯视着她,用尖锐傲慢的声音问:“为什么骂我?”
“那你还要我感激你吗?”
“我可没有克扣你的新手福利。”
“新手福利属于游戏!”暴躁的温迪瞪它,“我根本没打算玩这个游戏!”
乌鸦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跳过她的指责:“就这个?还有吗?”
“就这个?”
“你已经参加啦,那也没有办法,是吧。”乌鸦说,“我是没可能把你送回去的。”
“你说什么?”温迪敏锐地站起来,“这游戏没结局的?”
乌鸦似乎很顾忌她的愤怒——也可能是意外的好心,出言安抚:“别担心,你玩的不是网游,是单机,有结局的。”
“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去?”
“着什么急呢,你才来五天。”
“是啊,才!”温迪想到自己将在这里待足一年就头疼。
乌鸦说:“别生气了,我再给你一个福利吧。”
温迪没高兴,她警惕地看着乌鸦,不出声,也不欣喜。
“别用提防的表情看着我呀。”乌鸦说,“我可是一番好意。”
温迪不打算激怒它,但也没办法感激它:“……好意?”她将讥讽的情绪收敛到最低。
“过几天就发放给你。”
“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能用‘东西’来称呼他?”乌鸦异常生气。
温迪重新露出警惕的表情。
乌鸦马上说:“好吧,忽略我刚才的话,过几天等我发放福利你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惊吓吗?”
“是惊喜。”
“……”温迪一脸不信。
“我保证是惊喜。”乌鸦有些紧张地说,“你肯定会喜欢。”
也许是害怕再被追问,它呼扇着翅膀立刻飞离,其速度几近于逃走。落荒而逃那种。
温迪等它走了,才从地上捡起石头朝着空中它曾停留过的地方狠狠砸了过去。
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声,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