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做了一场大清理后,温迪神清气爽,下午扛着斧头去给黑毛帮忙。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晚两人结伴回家,吃完晚饭,早早睡觉。
睡前,温迪说:“明天做石磨吧。”
黑毛已经困得不行,声音虚弱地答应:“好……”
“做完石磨磨面粉。”
“好。”
“然后揉面,你要吃拉面还是擀面?”
“……”黑毛没声了。
“算了,还是先做好石磨吧。”温迪把睡袋盖在身上,觉得有点难受。
睡在睡袋里还行,用它当被子确实哪哪都不对劲。
要不,在里面填充点什么,干脆真的把它改造成被子?
温迪琢磨着,意识渐渐不清醒,没多久就闭上眼睛,呼吸平稳。
她睡着了。
第138章 第138日
第二天,黑毛就坐在温迪睡的火炕边,等她醒。
她刚睁开眼,就见他一张大脸怼到她视线里,很严肃地说:“我想吃拉面。”
“啊?”
“昨晚你不是问我吗,我当时困得说不出话。”后来一醒想起来这事,就跑过来回答她。
特意等她醒,然后劈头盖脸送来答案,温迪被砸懵。
她过了一分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自己昨晚问的问题,他要吃拉面还是擀面。
温迪失笑,无语地抹了抹脸说:“过了十几个小时你还能连上?”
“能的。”黑毛从地上端起一个盆子,放在火炕上。
盆底不脏,之前放在地上的木凳上,里面装的是新烧的热水。
水盆里还有一块布,揉一揉能当洗脸毛巾用。
黑毛看着她拿起布洗了脸,又端给她一杯水让她漱口。喝也行。
温迪把用过的布扔回水盆里,问:“干嘛突然这样?以前没这程序吧,改行做小丫鬟了?”
“我想吃拉面嘛,想收获就要有付出,你教我的。”
“啊?我还教你这个?”温迪想不起来,不过马上点点头,“也对,我说话一向有哲理。”
自卖自夸的时候温迪从不觉得丢面子。
她理直气壮地说完,又说:“不过,如果你想吃面,该付出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起来。”温迪叫他让开,穿上外衣下床,她边往外走边说,“做面要面粉,磨面粉要什么?”
这一题的答案她昨晚已经说过了。
黑毛迅速回答:“要石磨。”
“对。”温迪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没问题!”黑毛答应得异常爽快。
因为他不知道石磨是怎样做的。
在他看来,做石磨应该就像做石缸一样简单,比力气嘛,这是他的擅长!
一定很容易。
……
半小时后黑毛就改变了想法。
温迪在海边的乱石滩找到了一种白色的石头,它的硬度极底,能够轻易地在地上划动并用自我牺牲的方式留下痕迹。这样讲可能比较难理解,那么提一个性质与它相似的东西,就能让大部分人理解了,粉笔。这种白色的石头,就像粉笔一样能够“绘画”,不过它的硬度低归底,到底也是石头,还是要比脆弱的粉笔硬一些的。温迪得稍微用点力,然后就能在其他石头上作画了。
不过她现在还不到修身养性搞艺术复兴的那一步,她用这种白石头,是为了在石头上画出需要的纹路,因为现在要磨石头的人不是她,是黑毛。她把自己的想法转述给黑毛,他不一定能理解,让他照着自己在纸上画的图来磨,又不一定能够完全复制,因此她索性就在石头上直接绘画,把需要的纹路画出来。
她利用切好的木板,将它改成木条,用直直的木条当做无刻度的尺子,选择了两块大小相近的浅灰石,然后画圆。第一步,她要求黑毛将这两块石头修平,即将这两块拱起的圆石头修理成接近圆形的“饼”。第一步就不是容易的事,黑毛只能用长条形的深绿石和砂岩石不断在两块浅灰石的表面磋磨。
铁杵磨成针听说过吧?黑毛干的事情跟那差不多。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力气比故事里那位老奶奶的大。
但磋磨石头并不是多容易的事,而且做起来相当枯燥,虽然只要对付两块石头,但黑毛足足从清早起床磨到了中午。做完这些,他才磨出一个石磨的雏形。
他很郁闷地对温迪说:“我太慢了。”
温迪却很满意,她说:“你的速度比我想的还快一点,前人做石磨可不是这么傻傻地磨,他们有工具,你没有,你光靠另外两种石头就能够把两块圆形的巨石修整成圆饼,连旁边的弧形都修平了,我已经对你的效率非常满足了。过来,吃饭吧。”在黑毛制作两块圆饼时,温迪已经做好了午饭。
黑毛听得出她说这话不是安慰自己,是真心的,终于将心里的一些纠结给打消了些。
他问温迪:“接下来就用这两块石头磨小麦吗?,面粉是用石磨做吧?”
今天的午饭主食是以土豆粉为主的麻辣烫,温迪加的辣椒不多,主打中辣口味,很爽口。
黑毛忙碌了一个上午,也真的饿了,吃得很快,由于辣味不像平时那么狠,他不怕被呛到。
“虽然重辣吃得是挺爽的,不过下午还要继续做事,所以我就少放点辣椒,早点缓过来。”
温迪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粉条,再夹菜,最后舀一勺汤浇上去。
她安静地喝了口汤,再吃菜,最后吃粉条,和夹时的顺序相反。
看温迪吃得这么淑女,黑毛也忍不住学她慢了下来。
温迪注意到他减慢的速度,笑眯眯地说:“吃慢点也好,太快了容易呛到,虽然今天我放的辣椒不多,可一旦呛到的话,就算是一块芝麻点大的小辣椒,也能让你半小时喘不过气。还有啊,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吃什么都快,吃鱼都快,海鱼的鱼刺是少,每次我处理的时候也会尽量将多余的刺去掉,但万一有漏网之刺呢?要是划伤了喉咙,我们这里可没有医生能给你治。”
“我知道了。”黑毛答应,“我会慢慢吃的。”
“对,文雅一点也挺好嘛,这是为了喉咙考虑,也是为了肚子考虑,吃的太快,胃很难做。”
温迪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儿开始喝饮料。
饮料仍然是梨子汁,口味很清甜,这是两人都喜欢的味道,黑毛也很爱。
吃饱喝足,再休息一会儿,黑毛说:“那我们该用石磨了吧?是先磨面粉,还是先磨豆子呢?”
“谁说要磨啊……只是个雏形,它还用不了呢。”温迪伸展着手臂说。
“……啊?”黑毛刚站起身,重又坐下,“我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你做好的就是个雏形,还有纹路,石磨复杂得很,才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呢。”
温迪残忍地拿着白色的石头在两块圆饼上画了一通,用尺子不断比划。虽然这段尺子没有刻度,但并不意味着它不能用,用它来测量两块圆饼上绘画的图案之间的宽度是否对得上,这还是没问题的。然后,她将两块表面画成鬼画符的圆饼交付给黑毛,“你就按照我画的白色线条往下刻,让它们凹下去,很简单的,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
这话一点不假。
磨纹路,有力气就行,技术方面的问题由温迪来做,而她已经做得很好。黑毛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她绘画的白色线条进行打磨,将两块圆饼做好后,翻面扣上,然后做个手柄,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可问题是,没有技术含量并不代表简单。黑毛含着泪,抓起两块长条形的深绿石互相打磨,磨尖后再用来磨浅灰石。
这还不如叫他去凿山洞呢……
黑毛边哭边磨,哭得像个放学路上被恶霸抢了全年零花钱的小学生。温迪就是那个恶霸。
恶霸还笑眯眯靠在山壁上看他哭,夸他哭得可爱——于是黑毛哭得更伤心了。
“行行行,我不在旁边看着你了,好吧?”温迪直起腰说,“那你先别磨了,过来帮我一下。”
黑毛一秒扔掉石饼跳起来跟她走。
可他没想到温迪说的一下真的是,一下。
温迪带他进了柴房,从各种原木里挑选出了一块及腰高的硬木,这块硬木不仅高,而且非常粗,论直径,比圆形石饼还要大一些。温迪让黑毛把这块巨大且重的硬木原木搬到了院子里,然后说:“谢谢,你回去继续工作吧。”
“我还能帮忙。”黑毛的目光非常严肃。
“不过这里没有需要你帮的了,谢谢,你继续磨石头吧。”温迪笑吟吟道。
“……”
“是的。”温迪宛如会读心术一样回答了他用沉默提出的疑问。
黑毛哭丧着脸走了。
至于温迪,则开始认真处理起这块硬木原木。
她打算把这块硬木改造为石磨的底座,从中间挖一个坑,修平,然后再开一个向下的斜面出口,这一段设计就跟花生油压榨器类似了。挖硬木也不是容易的事,但处理它,她有经验,温迪先烧好火,然后将木炭置于硬木表面,继续燃烧,将硬木中间点燃后,通过烧木头来让它凹陷下去,最后用砂岩石打磨,磨出一个圆形的凹陷口。
她的效率算快的,但还是比黑毛的慢一点,等她做好底座的同时,黑毛那边也交货了。
“你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嘛,还说做不到?”
“是快了一点,还,还可以。”黑毛说得结结巴巴,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害羞,是累到没力气说话。连温迪让他把石头搬到底座上来,他都做不到。
“啧啧啧,小可怜,算了,你去休息吧。”温迪大发慈悲,让他去火炕那边躺着。
两块石饼留在院子里的地上,连着底座温迪也不管了,回山洞里去做晚饭。
黑毛连碗都端不起来,只能坐餐桌前,低着头把嘴凑到碗边吃,可怜巴巴的。
“行啦。”温迪看不过眼,说道,“下回我不会再让你做石磨了,这是最后一次。”
“谢谢。”黑毛终于笑了,也终于爆发出了能举起筷子的力量。
“赶紧吃完睡觉,明天试试石磨能不能用。”温迪催促道。
饭后,她把火窑烧着,加了不少木头,才回火炕上睡觉。
真暖和。
与现在相比,之前过的夜晚才是冬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