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说出这两个字时，阿黄就陡然闭嘴。
    这个也可以教，她每次对阿黄说出“噤声”两个字的时候，就迅速捂住它的嘴不让它叫，久而久之，它就跟“听懂”午饭一样，也能理解噤声这个词的意思了。每次温迪嫌弃它太吵，只要说一句“噤声”，它就马上收声。不过这个办法也只有温迪能用，黑毛这样说，阿黄是绝对不会理睬的，甚至可能叫得更大声。
    就算狗都知道，谁提供食物谁是主人。
    它一开始也会被黑毛偶尔的喂食迷惑，等它亲眼看到温迪做饭就知道该拜服谁了。
    温迪煮了一锅水，取一只竹鼠煮熟，然后扔给阿黄，这个够它咬一晚上了。
    她回到火炕上继续睡觉，突然听到黑毛的声音：“你那个火窑旁边，是山对吧？”
    温迪回头看他。
    黑毛鼓足勇气又问了一遍：“你那边的火窑对面，是一座实心的山，对吧？”
    温迪笑他：“山当然是实心的。”
    “哦……我知道了。”黑毛丢下这句话，就重新躺下。
    “你睡觉啊？”
    “嗯。”
    “那我也要睡了。”温迪躺回床上，她最近的作息直线向黑毛看齐。
    他起床，她也要起床，不追出去跟踪，也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每天都凌晨出去。
    第158章 第158日
    凌晨。
    现在温迪发现黑毛出门都懒得起床看了，眯着一条缝瞥了一眼就重新闭上眼睛。
    “这小子真有精神啊……”她感叹一句，就翻过身背对着洞口继续睡。
    她真的困死了。
    如果能看时间，她怀疑现在应该是三四点左右，这个点，这个温度跑出门，他这私事还挺用心。反正温迪是没有他那种恒心毅力了，为了调查别人的秘密而清早盯梢这太为难她了，而且她甚至冷到出不了门，院门都踏不出，学什么跟踪人呢？温迪已经对这件事暂时没兴趣了，要是哪天黑毛不出去了，她才要好奇一下。
    睡到上午，温迪再看到躺火炕上的黑毛都懒得暗笑他了，先下去做早饭。
    早饭吃的粥，温迪同时煮好了饭，做好饭团，用荷叶包住。
    既然黑毛今天凌晨也能出门，那白天肯定更没问题，温迪需要的东西就一个，明矾。
    吃完早饭，黑毛就带上饭团和镐头，木铲，离开了。
    温迪留在家，拿出玉米做玉米淀粉。
    她先把玉米粒剥下来，一般做法是用手搓，后来搓得有点痛，温迪就改用刀一排排往下削，也挺快的，反正削玉米削出一盆子玉米粒，然后再用筛子筛去尘土和杂质，只留下果实饱满的玉米粒，用这种高质量的玉米粒制作，首先净度就已经采用了最高标准。接着用清水将这些玉米粒冲洗干净，然后烧开水兑雪做成温水浇下去，让玉米粒浸泡一段时间，使它软化。
    等到中午，温迪做完午饭，就将已经浸泡好软化的玉米粒放入石磨，磨成玉米浆。
    这些磨好的玉米浆用丝巾做过滤，将细腻的玉米浆滤入硬木木盆中，晚上再继续处理。
    正好肉汤也炖好了，温迪早上煮了挺多饭，虽然冷了，但舀出来拌进热汤里就能接着吃。
    肉汤拌饭还更好吃呢。
    温迪刚坐下来，才拿起来筷子，就听见树藤帘子被掀开的声音，扭头一看，是黑毛回来了。
    “我不是给你准备了饭团吗？你中午没必要回来……不过没事，我煮的饭挺多，坐下吃吧。”
    黑毛把背后的筐子放下说，“你先吃饭，我等下跟你讲。”
    他的饭团还没动，直接从荷叶里拿出来，放回盘子里就行。
    温迪按照包饭团的海苔形状来判断哪个是肉松，哪个是辣白菜，哪个是梅汁萝卜。她比较喜欢吃辣白菜口味的。肉汤拌饭能舀出好几碗，黑毛自己端着碗舀了到餐桌前来坐，分着吃掉饭团，午饭吃得很饱。他等温迪吃完才告诉她：“我找到明矾了，就装在筐子里。”
    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找到了？”她立马跑过去，果然筐子里装的是她要的明矾，“这你都能找到？”
    她其实不抱太大希望，毕竟现在到处都是大雪，很多东西有也难找。
    没想到黑毛才出去几天就找到了明矾，温迪不禁问：“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你不是说过矿洞里找到的可能性比较大嘛，我琢磨哪里算是矿，后来想起岩盐洞……”
    “岩盐洞？”温迪变了脸色，“你走沼泽了？”
    “嗯……”黑毛觉得他可能说错话了，因为温迪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可怕。
    温迪两三步走回来，扭住他的耳朵：“结冰的天气，你敢跑沼泽？还走那么窄的路？”
    “挺安全的！”黑毛说，“虽然结冰了路有点滑，可是沼泽那边结的冰挺厚……”
    “看着挺厚，你知道有多厚？踩碎了就掉进去，你爬都爬不出来！”温迪生气地说。
    “对不起……”
    “你好意思说？”温迪气，“光记得我说矿洞容易找，你就不记得我说过结冰的地方别去？”
    “我，我没走结冰的地方，从竹林到密林那条路上真没结冰！”黑毛说。
    “那条路上有雪吗？”
    “有……”
    “这不就是一个意思？”温迪更气。
    她扭着黑毛的耳朵教育了半小时终于让黑毛赌咒发誓以后看见冰都躲绝对不以身犯险。
    然后温迪说：“我说矿洞好找嘛，你不会在家里挖？下回你要矿洞就在山洞里挖一个！”
    黑毛一愣，突然一喜：“我能在家挖洞？”
    “能啊！”温迪先答应，又一怔，“平时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吗，怎么今天好像跃跃欲试？”
    “也，也没有，我有点可惜嘛！早知道你肯答应，我就在家挖个矿了……”黑毛小声说。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温迪狐疑地盯着他。
    “是！”黑毛说得特别爽快，“我发四！”
    温迪用脚背踢了他腿肚子一下：“下回再把发誓说成发四，我就不信你说的话了。”
    黑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嘿嘿，我说话是有点不准备，下次改，一定改。”
    “回那边休息去吧你。”温迪瞥他一眼。
    “不用再出去了？”
    “有这些明矾就足够了。”温迪摇头，“你赶紧去休息吧……才到中午就给我搞了个来回……你跑过去再跑回来的是吧？啊？过沼泽那条路的时候怎么走的？结冰了你还跑？”
    “呃，我睡了。”黑毛发现她正准备再唠叨顿时慌了，赶紧躲回火炕上。
    “你敢有下次你！”温迪看他躺下了，就算知道他是故意躲她也懒得再过去把他叫起来。
    她先用这些明矾配成鞣制原液。
    温迪按照3：1：6的比例倒入明矾，食盐及水，因为野猪皮比较厚，所以明矾可以酌情多放一些。用木棍将三种材料搅拌溶解，这就是一盆鞣制原液。接下来，温迪拿出了所有的野猪皮，将原液和水按照1：7的比例再次兑好，盛在容器中浸没这些兽皮。之后只要每天在浸泡兽皮的溶液中逐渐增加原液，使浸泡兽皮的溶液变浓即可。之所以要循序渐进，就是为了防止兽皮因骤然紧缩而影响成品质量。
    在浸泡的过程中，有空就可以将这些兽皮翻动一下，以免浸渍不匀。
    泡三天左右，再进行下一步。
    ……
    温迪把所有装兽皮的容器全部搬运到大厅角落，然后就烧水，准备洗澡。
    这几天她虽然没出门，但也做了不少事，出了不少汗，早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也就是之前老有其他事情绊着，现在有空了，她就想洗澡。
    尤其是做出肥皂后，她对于洗澡就更热衷了。之前天气不冷的时候，在海里洗澡，洗完后还得在海里站一会儿，因为她搅动海水的时候，海底的沙子也会浮起来乱卷一通。她要是直接上岸，这些沙子就会密密麻麻沾在她身上，洗完澡比没洗时还脏。而且她那时候洗澡就只能纯水洗，凡是体验过沐浴露等现代产品好处的人都很难接受这种洗法，她每次洗完澡都总觉得自己没洗干净，尤其是做菜，切完肉时用清水洗多少遍都觉得手上油腻腻的。
    那个倒不是错觉，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把手洗干净。
    但自从制成肥皂，先不说洗澡，她现在每次切完肉都再也不用忍受那种强烈的油腻感了。
    人啊，还是得进步，拿着鞭子天天鞭策自己往前走，要是跑得起来，也更别嫌累。
    要不，她现在怎能在冬天舒舒服服地泡着热水澡，还能用肥皂把自己上上下下洗得干干净净呢？不过洗完澡以后她又发现新问题，她的指甲长长了，头发长得更长，而且乱糟糟的。洗头发需要洗发水，肥皂也很难洗净它。经过几个月的生长，它已经长到了过肩的位置，平时就跟狮子头一样乱飞，很不方便。
    她穿上衣服没怎么犹豫，就翻出那把小剪刀回浴室了。
    剪了指甲，然后用剪刀慢慢将头发剪短。
    先剪到齐耳的位置，再用剪刀慢慢修整，变成很利落的短发，头发全部剪进浴缸里，最后再装一瓢水，顺着脖子淋下去，将碎头发都冲掉。温迪扯了一件衣服当毛巾顺着脖子仔细擦干水，舒舒服服地走出去，走到黑毛的火炕边把他叫醒。“帮忙啦，倒水。”
    浴缸那么重，排水管道又小，一般情况下都是由黑毛把浴缸扛出去倒水。
    他已经睡着了，但没有起床气，听到温迪的指令就乖乖进浴室去扛浴缸，倒完水再回来，这都有点清醒了。他出去倒水的时候，温迪进厨房切了一份猪肉，切成肉条，和蘑菇间隔着串起来，刷上油做烧烤，撒点盐撒点辣椒粉，花椒粉，孜然粉……温迪边撒调料边乐，她现在拥有的配料还挺多。
    “我的孜然粉要多放一点。”黑毛小声提要求。
    温迪大大方方给他撒上。
    反正孜然多得是，吃这个不用小气。
    黑毛接过他那串蘑菇和肉，高兴地吃了起来。
    然后温迪又问了那个问题：“你要吃仰望星空吗？”
    黑毛：“嗯？”
    “仰望星空，挺好吃的。”温迪带着和善的笑容说。
    “……不了吧。”黑毛仍然心存顾虑，每次温迪露出这种笑，他心里就打怵。
    “唉。”温迪一脸可惜。
    但黑毛就更不觉得可惜了。
    他发现温迪吃完晚饭就准备睡觉，就问她不是打算做玉米淀粉吗？
    “我觉得让它沉淀得久一点比较好。”温迪说，“明天早点起床再做。”
    “你明天要早起啊？”黑毛突然问。
    “对啊，早睡早起身体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