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不必。”温迪阻止他，随后慢慢地蹲下来。
    她背上还有伤，一边下蹲还要保持背脊挺直，算是个有难度的动作。
    温玄赶紧起身凑过来：“有发现？”
    “只是个猜测。”温迪沉声道，“我怀疑……梁奈就在这里。”
    “哪？”温玄忙说，“告诉我，我去找。”
    “不用找了，她就在这里。”温迪指指地上那摊血说道，“也许是……曾经在这里。”
    温迪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语气非常沉重。虽然她确实没有证据，但是梁奈没出现，也找不到，是事实。既然在204室有进无出，那多半就是“没了”。鬼能剥皮，能制造鬼打墙的幻觉，能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那么，吃个人也是小意思吧？她遗憾地看着地上的血，再次后撤了两步，双手合十道了个歉，就去内卫洗拖把了。
    她把地上那摊血迹拖洗干净，再将梁奈的行李装进空间，这个房间就算是打扫完毕了。
    “有机会买一瓶空气清新剂把屋子里喷一遍。”温迪说。
    她总觉得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死人的味道。不止是这间房，温迪决定接下来要将之前死过人的每一间房都喷一遍空气清新剂，不然她真的没法忍。也许是错觉，但是这种错觉真的太过真实了，让她连呼吸时都泛着恶心。搞定204室后，两人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这时温迪再次感慨为什么她没有身份证，不能办卡，不能买手机。
    如果有手机她就能把监控传到手机软件上，直接开手机看二楼监控画面就行了。结果现在每次打开门的时候都跟玩游戏闯关一样，生怕被其他租客逮到，特别刺激——等等，她现在不就是在玩游戏吗？温迪一拍脑袋，她真是傻了，居然又把这个地方当成现实。哪个现实里会有鬼啊？
    贴门上贴了30秒左右，没听到动静，温迪就悄悄打开了门。
    然后她和温玄一前一后地冲了出去然后迅速把门关上。反正只要她们回到走廊里就安全了，如果有人听到了那个震天响的关门声，那么她是不认的。要是非穷追不舍，那她就说她和温玄被梁奈赶出来了。诶，对，这个理由不错。
    有了解决的办法，温迪就从容多了。
    接下来两人又继续上楼，到了第三层。温迪还是老规矩，开始敲门。她已经确认三层所有租户都在家，如果敲门没回应，那多半就是已经去世。301室的唐窦已经没了，脑袋都被砍下来了，不用去敲。所以剩下一共三个房间，分别是住302室的王耶，住303室的凃坦一伙人，还有住304室的孟曦。
    温迪不太想敲303室的门，因为昨晚凃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古古怪怪的，还凶她了。那仨光头看起来都很不好惹，张月也说过黄玫介绍来的客人可能背景有问题，虽然她身边带着温玄，也怕双拳难敌六手——对，她压根不认为自己能算个战斗力。三个光头看起来都太强了，目测一个能暴打五个她。
    “先看看王耶在不在吧？”温迪去敲了302室的门，没有回应，于是她又转身去敲304室的门，眼睛倒是一直盯着303室。万一门打开光头冲出来，温迪一定掉头就跑。不过虽然分心了她也发现304室的孟曦没回应。
    “这两屋的人都不在。”温迪小声对温玄说。
    于是温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304室的门，鬼鬼祟祟把头钻进去扫视一圈，扭头对温迪说：“客厅里没有人。”“那看看卧室。”
    温迪话音刚落，303室突然发出一串巨响，吓得温迪和温玄本能地冲进304室把门关上。
    “那什么声音？”
    “砸东西吧。”
    “是不是在打架？”温迪惊魂未定。
    “不知道。”温玄摇摇头，决定打开门仔细听听看。
    “算了。”温迪拦住他，说，“先去看看孟曦。”
    她发现卧室的门是关闭的，所以孟曦不回应也有可能是在房间里睡觉。他到底有没有死，温迪得亲眼见证后才能放心。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客厅，接近卧室。温迪一边走还一边想借口，比如打开门发现孟曦在里面玩电脑，三个人面面相觑，那该怎么办？当场杀人灭口好像不太好吧？死得这么冤枉，感觉会把人逼成厉鬼……
    温迪边想边走，落在后面，结果温玄先触碰到门把手。
    “我开门了。”他扭头对温迪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拧动门把手，将门慢慢打开。
    “唔！”
    门刚开一条缝，就从里面飘出一股恶臭，温迪被恶心得迅速捂住了下半张脸。温玄也赶紧抬起另一条手臂把脸埋进肘窝，挡住鼻子和嘴，然后继续将门推开。温迪在背后探头探脑，想看看孟曦在哪。两人都先将目光投向墙边的床上，但床上只有一条胡乱堆积的被子，光源来自客厅被温迪和温玄打开的灯，卧室里的一切都看不清楚。
    “开灯算了。”温玄要忍着剧烈的恶臭检查一堆模糊的马赛克，实在受不了，于是伸手打开了墙边的开关，霎时，卧室的顶灯亮了，二人也终于看清卧室里……一堆马赛克！这要是现实电脑游戏，100％要打码到底！温迪捂着嘴再次退走五步远，这次不是被臭的，是被恶心的。
    温玄愣在门口，惊呆了，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卧室里，墙上，桌上，地上，床上——到处都是肉块！难道孟曦在房间里爆炸了吗？
    温迪在客厅里慢慢蹲下，现在她还是无法面对的景象，她看到什么东西？那一块一块的是肉吗？什么肉？总不会是动物肉……不过，也可能是动物肉……他在卧室里爆炸了？还有这种死法？公寓里的鬼物是变态吗？她都不敢闭眼睛，因为一旦闭上眼睛，那就满脑子都是刚刚灯亮的瞬间她看到的满墙、满桌、满地、满床的肉块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温迪捂着耳朵努力忘记那恐怖的一幕，但想要忘记哪有这么容易！
    温玄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迅速扭头查看发生什么事。
    “没事。”温迪盯着卧室，想了想问他，“你害怕吗？”
    “我倒是没关系……哦。”温玄点点头，“那我去收集尸块吧，你在客厅等我。”
    温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一脸感激之色。
    等温玄要进去了，她又赶紧叫住他，从空间里拿出一盒橡胶手套，拆开两个亲自给他戴上。收集尸块，不怕归不怕，也不能空手去拿啊，万一这里的尸体有尸毒呢？变成了尸块也不意味着安全。所以温迪亲自给他戴上手套，又取出一个口罩帮他戴上，这才放行。温玄也不吭声，点点头就自己进卧室去收拾肉块了。
    温迪虽然不去收集尸块，但她也不会真的站在客厅看他忙活，从空间里拿出五个拖把，开始洗拖把。反正屋里没有人住，温迪就直接在厨房的水槽里洗拖把，争取把所有拖把全部浸湿，然后又取出五个塑料大桶，用软管连接水槽的水龙头开始接水，打算把五个水桶全部灌满。
    她还记得卧室里的惨状，简直人间炼狱，等下估计洗地和洗墙都会很辛苦……
    “唔、呕。”温迪赶紧翻出一个棉口罩戴上，卧室里的味道全部飘出来了，不光有血腥气，还有一股油的味道，和一些腐烂的臭味，混杂在一起简直是进入垃圾场，还是发酵三天酸气冲天的那种。
    温玄专心收集肉块，把卧室里翻出来的肉块全部堆积在卧室门外，温迪接好了水就拖了一把凳子坐在厨房里面，虽然她可以回空间，但是她还是想跟温玄待在一起。不过肉块逐渐堆积的画面看起来太恐怖了，温迪渐渐将头扭开。温玄还找到了孟曦的头，现在也被肉块埋在了里面，他告诉温迪不要看——
    “比唐窦被砍下来的头还惨。”
    温迪瞬间明白、理解、接受。
    第702章
    “可以了！”温玄叫她，“应该没有其他的了，收进空间吧！”
    温迪眯起眼睛朝着他身边瞄了一眼，一招手迅速将堆积成小山的尸块送进空间角落。幸好这里没有封印，也不属于危险区域，如果让她亲手抱着这些尸块一次一次送回空间，她真的会当场疯掉。收完尸块，地上还有不少血，血液没有完全凝固，看来孟曦的死亡时间并没过多久。
    应该是昨晚死的。她想。
    温玄在卧室里发出叹气声，于是温迪回过神赶紧跑过去。现在卧室里的尸块已经全部被温玄拿走了，但卧室的场景依然惨不忍睹。地上摆着许多炸碎的桶面，碎面条和油汤流得满地都是，有些还飞到了床上，桌上也是血淋淋、油乎乎、脏兮兮的，整个屋子都充斥着恶臭味。在卧室里绝对发生了一场爆炸，但却没有爆炸后该有的碳痕迹。
    墙壁没有炸黑，桌子也没有损坏，唯一被炸碎的只有桶面和孟曦。
    她抬头环顾着卧室，陷入沉思。
    这种“爆炸”，怎么像是把鸡蛋放进微波炉的后果……
    “温迪！”温玄又开始叹气了，问她，“有扫把吗？”
    “有！”
    温迪回过神，暂时不去思考了，还是先搞卫生吧！她之前已经准备了五桶水和五支浸湿的拖把，已经打定主意用完就直接丢掉。不过第一步不是用拖把，而是先用扫把将卧室里的垃圾全部扫出来，围成一堆后再扔进空间里，以后再找机会去丢。收拾完各类垃圾后，卧室里还剩下许多血和油汤，臭不可闻，尤其是被子，浸得又黄又红，捻起来都觉得恶心。
    把被子扔掉了，温迪还觉得不满意，将卧室里的家具扫了一圈，索性把书桌电脑和床铺也一起扔进空间里的垃圾堆。全都不要了！换掉！卧室直接被温迪还原成毛坯房，不用管犄角旮旯，握着打湿的拖把开始拖地，无论是血迹还是油汤统统拖干净就是，再弄不干净就喷清洁剂，反正她不在乎木地板会不会有磨损，搞卫生最重要。
    其实木地板比较光滑，不算难搞，最麻烦的还是白墙——它现在已经没有资格称为白墙了，墙壁上涂满了人血、油汤，甚至还有一些炸碎的肉沫。温迪弄了两把铲子跟温玄分工合作，结果她哆哆嗦嗦铲走了几条肉沫后就有些撑不住，还是温玄帮忙把剩下的肉沫铲完，高处的肉沫就踩梯子刮，连天花板都不放过。刮了十几分钟，把墙壁刮得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受不了，这还能住人吗……不对，这还能见人吗？”温迪看着卧室，一脸无语。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主线任务，以后还得再把房子租出去拿钱的！可是这种屋子有人愿意租吗？没家具不是重点，她空间里有，但是目前卧室里整个墙壁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到处都是铲子留下的印记，墙皮吸收了血和油汤，她和温玄为了挖掉这些脏东西还得往里抠，抠掉了不少粉皮。
    “不行。”温迪想通了，“我得去买一些墙漆把这里全部重刷。”
    而且必须得抓紧时间，趁着刚被破坏完马上进行改造，因为公寓里没有窗户，重刷墙漆得在卧室里留下多少甲醛啊！光是散掉异味都需要不少时间了！所以她不能拖延，最好就是今天把屋里刷好，然后开热空调闷一天，隔日开门散气。先闷再散，甲醛能去得快一点——对，到时候还得开抽油烟机。
    温迪认真思考着如何改造304室，温玄就乖乖站在旁边等着，等她说计划说下一步。
    “总之……要去买墙漆了，还有……”
    “嗯。”
    “我们得洗个澡。”温迪低头检视自己血迹斑斑的衣服，彻底无语。
    好、脏、啊！
    两人溜出304室，下楼回到一层，回101室的路上温迪感觉特别安静，公寓里什么时候这么清静了？难道就因为今天是周一？不对吧……温迪认真计算了一下，突然发现公寓里的活人就剩下一半了。她有些震惊，眼下游戏开始才第八天，已经死了这么多人……那么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怎么熬啊？
    她刚要进屋，突然想起裴凤春，忍不住看了眼102室的门牌。
    裴凤春也会死吗？
    温迪回到餐厅，马上打开监控，看到裴凤春已经出去上班所以不在家这才松了口气。现在，只要还能出现在监控镜头内，只要还能活着出门，就已经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可是温迪不想让裴凤春再遇险了，她决定劝说裴凤春不要继续住在这里……实在不行，她贴钱请这些租客离开去别的地方住算了。
    反正她不缺钱。
    温迪在卧室里拿了一件新衣服，就钻进内卫去洗澡了。温玄也要洗澡，反正他那间卧室也有一个内卫，所以谁都不用等。开着热水将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后，温迪将脱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空间，她头发不算长，洗澡速度也快，所以没多久就出来了，可能才十分钟左右。不过温玄比她更快，等她回到客厅，发现温玄已经披着大毛巾坐在插座旁边吹头发了。
    “你要不要我帮你吹头发？”
    “不用。”温迪拿毛巾把头包起来，回卧室取了一把钱给他，“你搞完出去一趟，买一些刷墙的墙漆和刷墙的滚筒回来，我们等下回304室把孟曦那间卧室重新刷一遍。对了，再买个暖风机。商场里应该有卖，如果不知道就问人，如果问其他人不知道就去张老板的店里问他。”她说的是张月。
    温玄把吹风机关掉，接过钱往兜里一塞，直接往外走。
    “哎！”温迪赶紧叫住他，“不把头发吹干了再走啊？”
    “不要紧！”温玄说，“先做你的事情最重要！反正我出去转一圈头发就干了。”
    “小心感冒。”
    “没事，不会的，我身体很好。”温玄摆摆手，去玄关穿好鞋子就打开门出去了。
    温迪包着头进了厨房，现在的时间刚刚好适合要做饭。她从冰箱里挑选好今天的主食材就开始处理，重点是填饱肚子，所以没有做太精细的菜，更没选择“熬汤”，切了一个南瓜做南瓜汤，南瓜片得很薄，又将几块南瓜捣碎加入汤中，加速炖出浓稠度。然后又炒了几道小菜，还做了一大碗红烧肉，等电饭煲里的米饭煮熟了，几道菜和一个南瓜汤也刚好上桌。
    “砰砰砰。”
    温迪过去开门，温玄拖着一个板车进屋，板车上装着一堆墙漆桶，还有几个长柄滚筒。温玄有考虑到损耗的问题，所以不止买两支刷墙滚筒。结果买了这么多东西，还是剩了不少钱，不是因为墙漆便宜，而是因为温迪给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要买的，所以没有买，但是我去了张月那一趟。”他顿了顿说，“张月说，他朋友找了专人亲自坐飞机给你送法器。”
    温迪不意外，她掏了那么多钱，买一张飞机票不算事。
    “已经到了？”她兴奋地问。
    “那倒没有。”温玄说，“买不到那么早的飞机票，不过估计今晚就能送到。”
    “今晚？”温迪悚然一惊，慌忙摆摆手，“可别晚上送过来！”
    她今晚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出去的！
    温玄赶紧宽慰道：“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他了，让他们明天再把法器送过来。”
    “那就好。”温迪松了口气，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开玩笑，“虽然陶升的人坐飞机今晚就能到，还能亲自把法器送到公寓来，可惜晚上我们是绝对不能出门的。但是，如果是法器自己飞过来，那我倒是愿意要。”
    温玄反问：“可是，法器会自己开门吗？”
    “……应该不会。”
    “那我们还是得开门。”
    “那不要了。”温迪说不过他，认输。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一想到明天就能拥有全套法器，有机会脚踩鬼物飞踢幽灵，她还是蛮高兴的。看来这个游戏也不是那么丧，出路挺多的。对嘛，像这种类型的游戏通常都是万事开头难，一旦发育成了，后期都是把小怪和boss们轮番吊打的。
    “对了！”温迪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忘记让你买空气清新剂了！”
    “那我马上去买。”说完温玄就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