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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79节
    如今她的心已经完全偏到义军新朝那边,只盼着他们能大获全胜,结束这场风波。
    后头他们也不再多言,到了半夜,确定小皇帝已经歇下,顾茵和他也就各自回屋休息。
    …………
    又过三日,天气阴晴不定,禁卫军也一直没有再次开拔。
    这天顾茵正在灶房里忙活——那荣侍卫为首的勋贵子弟又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知道小皇帝现在不怎么出来,又摸过来要吃要喝。
    当然因为灶房离小皇帝的住处不远,他们倒是没敢再喝酒赌钱,只摆出大老爷做派点饭,另外聚集在外头说些闲话。
    青年提着水蹒跚而来,荣侍卫他们见了就嬉笑道:“丑厨娘快出来,你相好的来了!”
    周掌柜也在灶房里头,听到这话他握着菜刀的手紧了紧。
    “没事,不管他们。”顾茵不以为意地道。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真要和这些纨绔生气,没得把自己身体气坏了。
    青年进屋倒水,顾茵跟过去帮他提水桶。
    他很少在人前开口的,这次却在她耳边道:“我要见文老太爷。”
    一句话毕,他不再多言。
    顾茵若无其事地帮他往水缸里倒完水,然后接着回锅台边忙活。
    后头青年出去,侍卫们自然又是一同调笑,但因为他们一个是聋子,另一个又是看着面团似的格外好性儿,他们说完也就自觉没趣,不再多说。
    这天之后,顾茵再给文老太爷做吃食的时候,一连做了两天的皮蛋瘦肉粥。
    皮蛋还是从文家带过来的,只因为小皇帝说过好,宫人连逃命的时候都没忘了给带上。
    “这是什么意思?!”第二天用夕食的时候,卧床不起的文老太爷气得直接摔了碗,“圣上不见我,厨房顿顿给我做一样的吃食,这是嫌弃我这老头子活得长了嘛?!”
    粥碗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这老爷子病了快一个月了,宫里带出来的几个御医都瞧了,都说他是年纪大了,受不得情绪波动,倒说不出其他的病因,更开不出对症的药来。
    隆庆帝其实倒不怎么在意文老太爷的身子,只要老太爷不死,他就能用老太爷的名声。
    “我要见圣上,圣上为老臣做主!”文老太爷挣扎着坐起身。
    服侍的人吓得不行,别说隆庆帝现在并不能见人,就算能见,这老爷子看着随时可能一命呜呼的,要真气出个好歹,隆庆帝非把他们一屋子的人脑袋摘了不可!
    “老大人别生气,圣上敬重您,怎么会苛待您呢?这自然是下头的人怠慢了!”
    宫人把他劝住,又连忙让人传召尚膳太监来。
    尚膳太监听人说文老太爷生了这么大的气,立刻就招供道:“老大人明鉴,奴才哪儿敢怠慢您呢?是灶房里的那厨娘,信誓旦旦地跟奴才说,您从前就十分喜爱这粥,曾说过日日吃都不会厌。奴才看她平素办差也是稳妥细致,这才听了她的,您老息怒啊!”
    文老太爷指着门口道:“去把她喊来!老夫要好好问问她,老夫和她也有些渊源,自问未曾苛待她,如何就这般戏耍我?!”
    没多会儿,顾茵也被传了过来。
    “老太爷息怒,不是民妇的错,是……是灶房里的柴火,实在不够用。”
    小皇帝用的柴当然有专人提供,其他人吃食要用的柴火,也就没那么精细了。顾茵从前只做皇帝和老太爷的吃食,自然应付得来。
    但后头侍卫们也来吆五喝六地要吃要喝,袁师傅又没养好身子骨,周掌柜要做大锅饭、一刻不得闲,她那帮厨也要负责整个山头上的粗活,她人单力薄的,想着老太爷这段时间本就不怎么用吃食,偷一偷懒也很是正常。
    尚膳太监是收了侍卫们的贿赂的,唯恐顾茵把侍卫们吃喝打牙祭的事捅出来,立刻道:“这小娘子和厨房里的帮工有了首尾,肯定是心疼他那相好,所以故意这样呢!”
    “你!”文老太爷不敢置信地指着顾茵,脸上现出了真正的惊愕之色。
    顾茵之前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但文老太爷不同,这在她心里是和自家长辈一般的人。眼下被文老太爷这么一指,她吓得肩膀一抖,脖子一缩。
    这十足的心虚之态,落在那尚膳太监眼里,便接着道:“老太爷您看,这顾娘子心虚了呢!”
    又想到平素里顾茵得了赏钱也没少打点他,尚膳太监也没再接着踩她,“所以说到尾,这错处还是在那帮工身上!”
    “那就把那帮工传来!”文老太爷递给顾茵一个眼刀子,就差直说往后再和她好好算账了。
    第61章
    没多会儿, 青年让人传召而来。
    行完礼,他一脸迷茫,显然不明白喊自己来这做什么。
    尚膳太监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扯谎道:“老大人您看, 这帮工又聋又哑, 再没用不过的。您老和这样的人置气,可太不值得了。”
    “那就让他在我屋里劈柴, 还有你,”文老太爷气呼呼地看向顾茵, “你去生个小炉子来, 我看看你当着我的面还敢不敢偷懒!”
    “这……”服侍文老太爷的宫人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老夫发落两个做活的人都不成?”文老太爷说着又要出屋, “那我去见见圣上, 让他来分辨分辨!”
    隆庆帝眼下是万不能见人的,要是这件事闹大了, 让人发现隆庆帝受了重伤。都不用叛军攻过来,禁卫军的军心直接散了。
    “您老别动怒,听您的, 就让他们在这里赎罪!”
    文老太爷住着的是原先匪寨里的二当家的屋子,还算宽敞。
    宫人把条炕旁边的桌椅都挪到一边, 给青年腾出劈柴的地方, 顾茵则支了个小炉, 炉上架一个干净的石板, 刷上猪油, 旁边放一盘事先准备好的肉丁和蔬菜。
    等到石板上的油开始滋滋作响, 肉丁和蔬菜放上去烤。
    没多会儿那烟雾就开始在屋里升腾, 顾茵拿扇子一扇,那油烟冲着守在屋里的宫人就去了。
    他们打小就被挑选出来近身服侍皇帝,哪里受得住这个, 咳嗽声响成一片,不觉地就往外站了站。
    等他们站到门口,虎着一张脸监工的老太爷出声问顾茵说:“找我干啥?是不是担心我了?”
    顾茵忍住笑,装作被训斥了、心虚的模样道:“不是我找您,是这位找您。我帮忙而已。”
    “咵”一声斧子劈开了柴,青年的声音同时响起,“情况特殊,老大人原谅则个。”
    随着劈柴声越来越密集,青年接着道:“求见您,是因为晚辈听说那位准备屠镇,嫁祸义军。”
    “不可能!”文老太爷立刻驳斥道,此时他面上的气愤不再是假装,“我知道你是义军中人,和那位立场不同。但那位是我打小看大的,虽不如父辈、祖辈,却也不会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
    “您可是试着验证一番。”青年劈完最后一点柴,不再言语,把劈好的柴塞进小炉子里。
    屠镇?
    顾茵把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拿着扇子扇油烟的手不觉发紧,指甲都抠进了掌心。
    后头石板烧也烧得差不多了,最后撒上孜然和辣椒面等调料后就放到了碗里。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文老太爷轻哼一声,直接尝了石板烧,倒是比平时的饭量多了不少。
    后来顾茵和青年下去,顾茵面色惨白,连嘴唇都白了,尚膳太监看着也有些心虚:“小娘子别怪咱家,咱家这种当奴才的,办不好差事可不光是被责骂一顿的事儿。”
    顾茵深吸一口气,白着脸笑了笑:“不怪公公,是我想惫懒,该被责罚的。”
    “哎,去吧,让他帮着你去。”尚膳太监把青年也点上,让他们这对野鸳鸯待在一处,算是还了个人情。
    “东家怎么了?”周掌柜正在灶房里烧大锅饭,看到她脸色不对连忙出声询问。
    旁人不知道,周掌柜当然是知道文老太爷和顾茵的关系的,也知道她故意煮皮蛋瘦肉粥是要和老太爷通信的意思。
    “没事,我歇歇就好了。”顾茵无力地笑了笑,坐到角落里的小板凳上。
    青年跟着到他旁边劈柴,还是借着劈柴声和周掌柜锅铲碰撞的声音为掩护,他低声问:“吓着你了?”
    顾茵点点头,青年微微一叹,目光落在她的掌心处。
    她的指甲修剪的短而圆润,但却把掌心掐出了一片血痕,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不好受。
    “为什么呢?”她喉头发紧。
    问完不等青年回答,她自己就想通了。
    废帝在寒山镇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对百姓动手的。但现在他已经带人撤出寒山镇,应当不久后义军的大部队就会追过来。如果在这个时间差里,他派人把镇子屠了,对外宣称是义军做的——只因为这个镇子的百姓接待了废帝,所以义军迁怒。
    义军本就是多股势力拧在一起的杂牌军,很多将士在被义王收编前,干的就是劫财越货的买卖。
    只要把这消息大肆宣传,肯定会动摇百姓对义军的信任。
    且不用所有百姓都相信,只要废帝南逃路上礼待百姓,让那些百姓对比之下相信这种传闻,加上他还有文老太爷在侧,以老太爷之名号令他曾经的那些门生,以此大做文章。那么废帝就算不能复国,也能使一部分百姓信服于他,和新朝割地而治,分庭抗礼。
    “我明白了。”她自顾自地咧了咧唇,绽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可以救镇民对不对?”
    义军的大部队还在后头,只有以青年为首的先头部队轻车简行追赶到此处,此时更只有他一人成功混了进来,凭借着让人深信不疑的聋哑残疾人身份,偶然听到了只言片语,猜出了废帝的心思。
    若是废帝在这三五日内动手,怕是……
    “别担心,有我……我们在。老太爷不会坐视不理的。”
    青年令人安心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响起,顾茵擦了擦眼睛,坚定道:“对,咱们占了先机呢!你把消息传回镇子上没有?”
    他之前已经想过让人通知了县太爷,可惜废帝在撤出寒山镇之前已经留下了上千禁卫军精锐埋伏在镇子周围,严密监视。冒然去通知百姓撤离,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动手。
    也正是这些人的存在,他才猜出了隆庆帝的意图。
    这些人应当是得了吩咐的,若是百姓冒然撤离,他们多半是直接动手。上千武艺高强的精锐对上数千手无寸铁的百姓,那无异于是提前拉开屠镇的序幕。
    看到对方为难,顾茵猜到肯定有难言之隐,虽然心急却也没再多问,毕竟现在这消息还只是青年的猜测,还得等老太爷想办法去验证消息的准确性。只盼着是他听错了或者猜错了。
    …………
    顾茵和青年走后伺候文老太爷的宫人自然把这事儿禀报到隆庆帝面前。
    隆庆帝打小也是被先帝监督着扎扎实实练过好些年武的,只是后头先帝去了,他登基为帝了才日渐疏懒了,所以他身体底子并不一般的练武之人差多少。
    但雨夜他挨了刺客两拳,虽有宫中至宝软猬甲护体,却是肺腑都受了重伤。
    也得亏他把御医带出来了,施针先把内血止住,说得好好调养。当然御医也没敢明说这种内伤容易留下病根,年轻的时候还不明显,等到上了年纪,很容易影响寿数。
    隆庆帝一连好几日下不来床,心情可想而知。
    听到下头的人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在宫中的脾气显了出来,一个茶盏直接摔在宫人的头顶,“这种小事也来烦朕,给朕滚!”
    那宫人被砸了个头破血流,连滚带爬地出了去。
    这还不算完,隆庆帝让宫人跪在自己屋外,得了他的吩咐才准起来。
    那宫人头破血流,又在雨中跪了一夜,第二日人就不行了。
    眼下这种药材金贵的档口,这种人的死活甚至都不用惊动隆庆帝,大太监让人把他用草席一卷,直接丢到了荒郊野外。
    文老太爷发现屋里的宫人换了,他面上不显,只让人通传一声,说他想见隆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