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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桂芝 第23节
    田桂芝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内心却如海浪翻腾,她前世白天带小孩,夜里摆地摊,看过形形色色的眼神,有纯真的,有算计的,有阴狠的…摆个地摊也有收保护费的,明明是那么宽敞的大街,明亮的街灯…想远了!
    桂芝连忙把思绪拉回来,看着桌子上的画像,父亲画的很传神,那人脸上笑容和煦,可眼神却带着阴狠,这些大人怕是也发现了吧,努力做出回想的样子,
    “他当时掏了银子出来,我感觉眼前一亮,就凑近了些,”
    说着抬头朝对面露出了赧然的笑容,对面两位大人马上露出了善意的鼓励的微笑,没见过银子嘛,正常!
    田桂芝眼神里随之是纠结和不解,
    “那人手掌粗厚,尤其虎口上的茧,在那白亮亮的银子衬托下显得又黄又厚,看来他生意做的不咋样,干活比我爹娘他们都多,我爷爷手握排笔经常刷纸的人虎口也就和他差不多。”
    虎口有厚茧啊!几位大人都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点,对面青色官袍的大人紧了紧自己常年握刀的虎口,
    “我听说他要你爹跟着去驿站换铜板,你给拒绝了,为什么?”
    父亲说的可真够详细的,可这有啥好问的,理由多现成啊!
    “那里到驿站好远的,我爹腿脚不好要走好久,我自己一个人留在摊子上害怕!”
    田桂芝低着头搓着衣角有点为自己的胆小难为情。
    看出对面两位大人的满意之色,杜明辉知道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就拍拍桂芝的小肩膀,
    “好了,桂芝,你出去玩吧!”
    田桂芝回了灶房,母亲还没回来,她坐在小火炉旁边发了会呆,如此劳师动众只问一个骗子,不会那天碰到的骗子就是…
    田桂芝越想越震惊,努力压了压砰砰跳的心脏,不会这么巧吧,可要真是北方来的杂胡,到集上当骗子,图啥?打探消息?那又为何杀人?那秦家三户人家是家有万贯吗?
    直到萌萌跑了过来哼哼唧唧的又开始啃自己的草鞋,桂芝才回神从灶台上拿了个木盆到菜地里摘菜,猜是里正家管饭,可万一父亲一邀请他们在家吃饭,人家就答应了呢!
    “这个打探消息的方法倒是新颖!”
    屋里那位坐在主坐上的绿袍大人在桂芝出门后沉声分析道,
    “却也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你看那驿站里的官兵们根本没往他们身上想!”
    另一位青衣大人指着画像上的人道,
    “你仔细观此人的面相,他这胡子留的非常妙,很好的遮掩了他身上的彪悍之气。”
    “可下官还是觉得奇怪,他们既是如此小心,又如何有秦家村的血案?”
    这是杜明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怕是此中有我们不知道的曲折,”
    绿袍大人起身在画像上一拍,沉声道。
    “如今就从此人入手,本官回去禀报周大人,全力搜查此人下落。”
    程氏拎着一条肉,端着一盘子豆腐刚进门就碰到了往外走的贵客,有点不知所措,
    “舅舅,你们这是?”
    “今天是为公事而来,等下要在里正家议事,改日我再来吃酒。”
    杜明辉落后了一步对程氏解释了句,虽然不在这吃饭,可外甥媳妇的态度他很满意,自己帮外甥说了个好媳妇啊!
    那边两位大人已经出了院子,程氏知道情况特殊,没敢多留,一家人齐齐送出了大门,杜明辉回头对外甥一家挥挥手,这个小院,这一家三口,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襁褓中的外甥时,姐姐轻轻的把大郎放到自己的怀里,温柔的笑着,
    ‘弟弟,这是你的大外甥,以后你这当舅舅的要多照顾他啊!’
    杜明辉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
    “姐姐,你看到了吗?大郎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舅舅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口处,程氏拉着田树满的胳膊嘟囔道,
    “大郎,我还让三叔帮着杀了只鸡,他说给屠干净了送过来,这可咋办?”
    好东西非要客人来了才吃,这都什么奇怪的想法?不过自己要是说咱们自己吃的话,怕是要被娘念得耳朵起茧子,田桂芝拉了拉父亲胳膊,
    “爹,他们是不是在里正家吃饭?”
    田树满抬头看了日头一眼,
    “都快晌午了,估计是的。”
    “娘,你要不把这肉和鸡送到里正家?给他们中午加个菜?”
    程氏眼睛一亮,
    “就照你说的办!”
    哼,田桂芝一扭头回了自己房间,她要好好想想。
    杜明辉他们三人刚才下了马车直接先去了田树满家,此时进里正家门,里正和村里的保长甲长已经到齐了。
    中午,程氏在里正家帮着做了午饭,回家后吃上了丈夫和女儿煮的疙瘩汤,锅边上贴了一圈的锅贴,这爷俩都不会擀面条,就这么糊弄了一顿饭,程氏先喝了一大碗疙瘩汤,这肚子半饱了。
    “总共十位官差分了两桌,每桌八个菜,我做的蒜蒸茄子那大人都说好吃,还喊我进屋问咋做的,你舅爷爷可吃惊了,还说没想到我还有这手艺!”
    程氏一脸骄傲的说着,实没想到这道菜如此给自己长脸,太激动了有木有。
    “娘,你想不想学道更好吃的菜?”
    田桂芝趁机诱惑道。
    程氏咬了一大口锅贴,犹豫了一会儿,那道茄子好吃是好吃,可费蒜啊!可想而知女儿说的更好吃的菜,肯定还得很费一样东西,她盯着墙上那少了一半的大蒜辫子,不是很想学啊…
    吃过午饭没多久,官差大人就离开了,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村里人感觉到了大地的震颤,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再远离,
    “你们听说了吗?京西大营派军在咱村北边张家桥边扎营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地里的野草一茬接一茬,这下不怕耽误咱去锄地了!”
    “家里有亲戚当官就是好啊!你看有事就能看出来!”
    “你想多了,不过是个小小书吏而已!有这本事?”
    “看你那酸样!还小小书吏?有本事你去当个给我看看?”
    …
    第22章 兑色 秦家村的村口
    秦家村的村口处站着两排手持□□的禁军,村子里不时可见持刀走动的捕快,整个秦家村的村民挨家挨户的在接受盘问,捕快手里持着一张画像,
    “可曾见过此人?”
    “何时何地见过,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秦家村是一个很富裕的村子,村里姓秦的都是一个老祖宗,几乎家家都会做酱豆子酿酱油,此处离集市近,每逢大集集上卖酱油酱豆的摊子都是他们村的,至于被杀的那三家大户,其实从他们父亲那代就脱颖而出了,他们的父亲是个能人,他改进了酿酱油的方法,酱油的成本大幅度降低,直接冲进了京城的市场,开始一家独大,引的同族对他们也有怨气。
    此时坐在里正家堂屋的主位的是大理寺周少卿,假设此案真由集市起因果,若是为财而来,那就从他们的买卖入手,
    “大人,你们看,这是他们家的酱油,这是我们家的。”
    秦家同族的一位老者把两种酱油倒进了白瓷碗当中,这是他们卖酱油特意准备的白瓷碗,能很好的显示酱油的色泽,在屋里都能明显看出一碗深一碗浅,拿到阳光下更是深浅分明,低头闻之,又尝之,
    “却是这浅色的更鲜一些。”
    那老者脸上就露出了些愤愤不平之色,
    “大人,他们靠这酱油赚了老多钱,你说他这不是断我们财路吗?”
    “三叔,你这话有失偏颇,大青兄弟都把酱油往外拉,这周围生意不是都让给兄弟叔伯了吗?”
    里正听的眼皮直跳,忙出声劝阻着。
    这位老者跪在地上佝偻的腰背腾的直了起来,一双浑浊的双眼朝着偏心的里正爆发出了怒火,
    “说的好听!有来他家买的不一样卖…”
    周少卿抬了手,里正忙把这位没眼色的同族老人拉了出去,再这么胡说下去,怕要判大青他们兄弟死于同族之手了!
    周少卿看着桌子上的两碗酱油陷入了沉思,虽有族人相忌,可酱油不耐放,这买卖也只是个小富之家罢了,京城近郊比他家有钱的可多了去了,难道是?可还是不对!
    “大人,下官回来了!”
    在田家庄吃过午饭的三位大人赶到了。
    “大人是怀疑贼人冲着酱油的方子而来,可他们族人却说男丁都死了,这个猜测又不通?”
    若那贼人真是为方子而来,那大郎…坐在下首的杜明辉只感觉后背的冷汗湿了衣衫,经过反复思量,他起身对着上位的红袍少卿大人拱手回道,
    “回大人,下官猜测,也许这酱油方子的关键不在男人手上呢?”
    周少卿正右手支着头闭目思考,闻言眼睛瞬间睁开,眼中精光闪现,
    “你的意思是?”
    “说来惭愧,我是从我自家的事分析而来,”
    杜明辉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把自家的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我的父亲祖上有染纸的手艺,祖籍鲁东一带,他年少时家里遭了饥荒,全家只剩了他逃荒逃到了杜家村,在杜家村安家落户之后,按祖训他要把方子传给我,可我自幼爱读书,对染纸毫无兴趣,反倒是我姐对染纸一点就通,喜欢非常,父亲问过我的意见,就把这门手艺传给了我姐…”
    秦家失踪的妇人中,确实有三兄弟的老母亲,现年五十多岁的李氏,娘家是五里之外的李家庄…
    ***
    本来以为只是碰到了一伙骗子,可现实的劳师动众却让田桂芝明白这怕是一件大案,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小农女而已,所思所虑都是该怎么让自己肚子里多吃点油水,荷包早点鼓起来!
    什么样的草帽才招人眼球呢?能引起大多数女人的兴趣和孩子的喜欢!田桂芝脑海里想到了摆地摊时旁边那五颜六色的草帽,夏天时,那帽子实在是好卖,这才是真正的防晒利器啊!
    鲜亮的红色染到秸秆上变淡了很多,秸秆太难上色了,即便是蒸煮过的,不过这样也不错,大红看久了会视觉疲劳,淡红看起来柔和些。
    手里的秸秆一根接一根,一条长长的红色的秸秆辫子垂在了箩筐里,田树满伸手捞了出来,
    “你想用这个编草帽?不划算啊!”
    红花饼价格可不便宜,还要浸染、晾晒,这草帽的价格已经定死了,价钱高了可没人买账。
    “爹,我只想用这彩色做个点缀,比如这帽檐,用上两圈是不是好看些?再比如编个孩子戴的,这正面用这红色编个图案…”
    “吃饭啦!”
    程氏推开灶房门朝外喊了一嗓子,那边父女俩就快速起身,靠墙的盆架上有现成的半盆水,田桂芝洗了把手后,
    “爹,给我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