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刚走出一步,就被一只瘦弱的手臂拦住。
白灼爬在地上,苍白瘦弱的手掌紧紧抓着雷宏的脚,带着哀求又颤抖的声音随之传来。
“侍卫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给您磕头,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
白灼爬起来就对着雷宏两个侍卫磕头,额头磕在铺了一层雪花的石地板上,不一会儿额头就破皮冒血。
但白灼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只是一次一次向雷宏二人磕头。
她没有能力救李熠,只能求他们。
雪花纷扬,寒凉的夜色中,白灼瘦弱的身子不知疼痛的重重给他们磕头,一遍一遍求他们救救李熠。
雷宏看的不耐烦,直接一脚将白灼踹倒。
但白灼却像是疯了一样,跌倒便再爬起来,爬到雷宏他们身边磕头哀求。
雷宏和另一人在宗人府也待了好几年,他们就从来没有见过如白灼这种不怕死的下人!
雷宏身边那名侍卫见白灼磕头磕的额头红肿冒血,实在有些可怜,有些于心不忍。
但雷宏却很不耐,觉着白灼打扰了他喝酒的兴致,抬脚再次狠狠踹向白灼,这次是朝白灼心口踹的。
白灼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她疼的卷缩在地,心口剧痛险些让她喘不上气。
雷宏吐了口唾沫,骂道:“他娘的!真是晦气!”要不是这丑八怪和易舟有些关系,他早就直接要了她的命了!
白灼疼的浑身发颤,口中却仍不忘求着:“求求你们,救救太子,救救他……”
雷宏啧了声,冲身边的侍卫说道:“真是开眼了,这丑八怪还真是我在宗人府以来见过最忠心的狗!”
雷宏哈哈大笑起来,身边那名侍卫看白灼被雷宏踹的如此凄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目露不忍,说道:“你还是回去吧,被关进宗人府的人生死随天,你求也没用。”
本以为白灼被踹成这般模样,定是不敢了,谁知他们刚走了两步,白灼竟是再次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拦住他们。
“求,求求你们救救他……”
雷宏和那另外侍卫看着白灼就如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瞪着白灼。
雷宏直接气笑了,骂道:“你这丑八怪还真是不要命了!”说着扬手就要打人!
“住手!”
一道冷斥声传来,紧接着便见薛正大大步走来,目光沉沉瞥了一眼浑身狼狈,跪倒在地上的白灼。
白灼看到薛正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跪着爬过去哀求道:“侍卫大人求求你救救太子,求求你,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求求你!”
薛正面色沉沉,一旁雷宏骂道:“头儿,这丑八怪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行了!”薛正冷着脸出声,对雷宏二人吩咐道:“你们现在就去城中找一个大夫来给那人诊治。”
白灼闻言面色大喜,但雷宏两名侍卫却满脸不解。
“头儿,大人可是吩咐……”
“还不快去?!”薛正冷着脸斥道:“这就是宗正大人的命令!”
雷宏和另外一名侍卫闻言面色变了变,薛正是他们的头儿,却也不敢假传宗正吩咐,二人对视一眼只能照办。
不过雷宏却满心不愿,这大冷天的,又要过年了,城中哪里还有什么大夫?
谁知就听薛正补充道:“你们二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大夫,若办砸了,宗正大人怪罪下来,你们二人自己担着!”
听了这话的雷宏刚刚升起的小心思,瞬间掐灭,只能自认倒霉去找大夫。
看到雷宏他们真的去找大夫,知道李熠终于有救了,白灼又是哭又是笑。
薛正见白灼额头磕肿了,血水顺着鼻梁滴落下来,抬手一把将白灼从地上拉起来。
“给。”薛正从怀中拿出一块灰色帕子递到白灼面前,面无表情道:“擦擦脸上的血。”
白灼也知道此时的自己狼狈不堪,她吞咽一声,抖着双手接过帕子,颤声道谢。
薛正面色看上去依旧冷冰冰的,他打量着白灼那瘦弱的身体,看着白灼浑身滚得不是泥就是雪,满身狼狈,更别说身上还有雷宏踹她的脚印。
“你倒真是衷心,就真的不怕雷宏杀了你?”薛正盯着白灼看,忽然道。
白灼不敢抬头,她后退两步,双手颤抖的攥着帕子,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我不能看着主子死。”
薛正嗤笑一声,打量着白灼的目光深了深,忽然问:“你为何对一个废人这么好?值得吗?”
白灼手指微微收紧,低着头看不清面色,声音却无比坚定:“值得。”
薛正眼睛微眯,收回打量白灼的目光,转身要走,不过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薛正转头盯着白灼,声音冷硬:“一会儿大夫来了,让他也给你看看伤。”
白灼闻言有些惶恐,忙感激道:“是,谢谢侍卫大人。”
等薛正走了,白灼才想起来要还帕子,不过看帕子上都是血,只能等洗干净以后在还给他。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李熠!
白灼顾不上身上的伤,跑回屋中蹲在窗前,紧紧攥住李熠的手:“公子没事了,大夫很快就会来,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有了薛正最后那一句,雷宏二人速度倒是还算快的带回来一个大夫。
这大夫乍然被带进宗人府内,自是害怕的,不过知道只是为病人诊治,这才松了口气。
然当大夫检查了李熠身后的伤势后,也是一脸震惊,不禁脱口道:“这,这伤势如此重,大腿腿骨也断了,现在还有呼吸,此人能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第31章 李熠,你别死
白灼只看得出李熠伤势极重,却不知道他的腿骨竟是断了,难怪,难怪她为李熠腿部上药时,他会如此痛苦!
心中悲痛难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大夫打开药箱为李熠检查伤势上药,白灼便守在床前,紧紧握着李熠的手,默默祈祷着,祈祷老天保佑李熠。
等大夫处理了李熠的伤口,也上好药,一张面容却是紧皱的。
“他身上伤势极重,双腿腿骨断裂,我现在只能暂时先为其断裂的双腿固定,但伤口引发的高热只怕一时之间退不下来。”
“我给你开几幅药,若是他的高热能降下来,也就能挺过来,若是退不下……”
白灼连忙道:“能退下来!一定能退下来!”
大夫看白灼也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又被关进宗人府内,想必也不容易,他心生怜悯,终究是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其实大夫是想告诉白灼,这病人伤势如此严重,只怕撑不过两日,且就算他真的撑过去,他的双腿只怕也是废了。
大夫开好药后,又教给白灼如何更好的为李熠降温,这才离开宗人府。
有了药方,薛正便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这宗人府内没有人会为李熠熬药,所以薛正便破例让白灼可以在宗人府内走动,自由进出入厨房。
有侍卫看到不禁疑惑问道:“头儿,宗正大人是下令给那人请大夫,但没说可以让这丑八怪自由乱走动啊,还进厨房熬药,就让她自己想办法呗。”
薛正冷冷看了那侍卫一眼,大步离开。
这倒是弄的这问话侍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敢说什么。
厨房内,白灼熬好药后,端着药碗疾步赶回去。
李熠仍旧昏迷着,气息十分微弱,根本无法喝药。
白灼几次用勺子喂进李熠口中,但他根本无法咽下,喂进去的药全部吐出来。
白灼急的眼泪直打转,她跪坐在床前,再一次舀起一勺药汁,捏着李熠的嘴巴灌进去,然如先前一样,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
“公子喝药啊,求求你喝药啊。”白灼急红了眼,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想了想,白灼咬了咬牙,她起身坐在床边,小心扶起李熠,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药,低下头对着李熠的嘴,药汁顺势进入李熠口中。
兴许是李熠的头部抬高了些,加上白灼堵着李熠的嘴巴,好一会儿,李熠的喉头微微滑动,喂进口中的药汁总算是咽下去了。
白灼高兴不已,端起药碗如刚才那般一样,一口一口喂李熠将药渡下去。
待喝完药,白灼轻轻将李熠放下,又去厨房热了一锅水。
有了薛正的指令,她在宗人府内倒是没什么人管,便是在厨房做一些吃食也是可以的。
提着温热的水回了屋中,拧湿了布巾就开始为李熠擦身体。
白灼谨记着大夫离开前交代她的,屋中要多通气,也要注意保暖,还有李熠身后的伤势也不能一直捂着,要时不时透透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伤口换药。
然而即使这样,李熠身体的高热也一直没有退下来。
不仅如此,李熠的呼吸越来越弱。
白灼能做的全部做了,可是李熠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她跪坐在床前,微颤的双手紧紧攥着李熠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滴在李熠的手背上。
“公子你一定要好起来,求求你,好起来好不好?”
白灼的额头抵着李熠的手背,紧紧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祈祷默念着。
一天下来,李熠的身体状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外面天色再次暗下去,白灼依照之前的办法喂李熠喝了药,为他擦了身,换了药。
大夫说了,若李熠的高热一直不退,身体只怕扛不住。
白灼哪里会不明白大夫的意思?
她看着李熠紧闭的双目,越来越微弱的呼吸,终于忍不住哭泣出声。
白灼哭的像是个孩子一般,轻轻抱住李熠,哽咽着喃喃:“公子你不要有事……”
寂静的屋中,白灼绝望又无助的哭声轻轻回荡。
“李熠,你别死。”
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寒风透过窗户缝隙吹进屋内,吹动着油灯,让本就昏暗的光线忽明忽暗。
而白灼不知道,被她抱着的李熠,眉心处忽然动了动。
一夜过去,于白灼而言却如此漫长又煎熬,一晚上白灼都没有合过眼,不是为李熠擦身体,就是为李熠换药,将近凌晨时,李熠身体的高热终于退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当摸到李熠身体热度退下,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她高兴的又哭又笑,紧攥着李熠的手哽咽道:“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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