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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海底捞针_第34章 鸢都
    我听了既感动又诚惶诚恐,害怕辜负了弟兄们的期望。一时讷言不好意思回应他,便马上转移话题,问道,“功成南疆轮战时,你也参加过战斗么?”
    “那当然!”张功成呵呵一笑,自豪地说,“四次越过国境,曾经在河内旁边的红河平原潜伏二十余天,惩处了深入我境内作恶的敌特工营长,一等功哎。”
    道路两边黑黝黝,夜色中只有车灯当柱刺破黑暗的长空,轮胎不时带起石子砸到车上,发出“硌硌”声响。他讲叙的战斗故事让我听得热血沸腾,好恨自己没有机会能为国家冲锋陷阵!
    接下来,他简单叙述了他随队多次越境深入越南的战斗经历。或许是为了让我放松,他说几年南疆生活,感受最大的是越南的姑娘漂亮,太漂亮了。说在海防市潜伏时,看上了一个当地的女孩,真漂亮啊,她一直悄悄为他们送吃的送情报,每次上山时间再紧急她也会主动和他做爱,忘不了她。
    他一再强调,他们是爱情,只可惜又带不回国!
    说完,他就沉默起来,我也沉浸在这奇特的爱情中。相遇是缘,敌对的两个国家,注定让这美好的爱情只能变成回忆。这也让我深深地思念李珉,此时不知她身在何处,她曾经说过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那一天还有多么遥远。
    车子陷入一片沉静之中,只有车外的风啸声和石子敲击车体的“硌硌”声。
    良久,我打破沉静,问道,“这车你怎么处理?干脆……”
    张功成已经从神伤中走了出来,又变得快快乐乐的,他嘻嘻笑着道,“眼红了吧?呵呵。不过石头你被人盯着不能带车呀,这车我们到莱东换个颜色,一会我去找地方弄个行车证,会留着用最后留矿上呗!”
    到了莱东郊区的望城镇,张功成与我告别,便开车自己进了市区。而我则打了一辆面的,在县城长途车站旁边下了车,走进灯箱明亮的红星大旅社。
    这家旅社在长城路上,天还没亮,门前坑坑洼洼积着水,象是刚刚下过雨。赶早班车的旅客们提着包或背着编织袋,吵吵嚷嚷地走出旅社去车站。柜台内两个中年女服*务员忙碌着,看了我拿出的泰北市盘古家具厂的介绍信,给了我一个单间。
    天刚蒙蒙亮时,我便在旅社外的摊上吃了煎饼卷大葱、铁沫粥,租了一辆自行车,在大街小巷整整转了两天,将巴掌大的小县城转了个遍,看了能见到的所有电线杆。
    那个年代城市内的电线杆都一个模样,上端无数电线纠缠在一起如喜鹊窝,下端就是广告柱,贴满了诊治性病、专治不孕不育、招聘保姆、房屋出租、失物招领或找人信息等各种各样的广告,有的贴着“天皇皇”符咒,但没有一丝对我有用的讯息。
    记得许雁曾说过,李省心家在莱东市内有两个店,许雁的父母和姐夫姐姐也有两个店。现在许雁已经成了这两家人的共敌,按理说在这里她是隐不下身的。但我的小师母深不可测、心机一万,与寻常女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她或许会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住着反而更安全。
    因此我还是在莱东市耽搁了两天,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红星大旅社是几排平房,从来到这里第二天开始,旅社住门前停车场上多了三辆车,一辆破旧的白色丰田面包,两辆北京212吉普。我带着小岛回来时发现,门上的记号被人动过,我的小包也被人细心地翻过。
    我外出期间,房间进过人!
    虽然余伯乐、张功成在北坡乡搞事掩护我,但张功成说得对,真不能怀疑警察、小*胡子或田坤等人的智商,他们果真追来了!
    第三天晚上我带着小岛去旅社西侧一个院落,看了一场斗鸡赌博,还押了十块赢了二十块钱。凌晨四点半,在月亮刚露头的时刻,便带着小岛从旅社后墙翻出,来到莱鸢国道边。原想拦车北上,恰好有一辆私人经营的夜班长途客车经过,便拦车连夜北上。
    第二天午后,长途车到了二百多公里外的鸢都市。
    鸢都是大城市,与小小的莱东小县城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它位于昌潍泰东大平原的核心地带,一马平川,是一座二百万人口以上的平原大都会。80年代中期,这座大城市的规模与当时的天都市不相上下,是泰东省重要的工业城市、中国重要的粮仓和重要的区域性经济中心城市之一。
    这里自秦朝开始,便成为京东古道的重要枢纽,明清时以“二百只红炉,三千铜铁匠,九千绣花机,十万织布机”闻名遐迩,是历史上著名的工业城市。1904年,鸢都市在占领天都的德国殖民者提议下开埠,从此便成为泰东省内近代以来重要的商业城市。
    长途客车就在鸢都市汽车总站旁边就近停车,我拎着小包带着小岛下车。正是一年内天最热的时候,客车行驶时还能忍受,现在车一停,顿时浑身湿透。
    正是晌午之后,烈日如火,肮脏的水泥地面热浪炙人,车站广场边的垃圾堆上苍蝇横飞,空气中弥漫着汗馊味儿和垃圾的腐味。
    男女旅客有的戴着草帽,有的汗湿衣衫。我也挥汗如雨,汗水不断迷蒙双眼,抹一把汗刚出了站外广场,走过白浪河桥,心里就感觉硌顿一下,有股很不好的感觉。
    真是阴魂不散!
    zs集团的触角显然已遍布泰东省每一个角落。
    火车站离汽车总站不远,白浪河两边的马路上提着包或纺织袋、操各地口音的旅途中人来来往往,但我强烈感觉到,人群中始终有一双甚至几双眼睛,正在人群中装着很随意,其实在瞄着我的身影。
    他们有警察,也有小*胡子的人,更应该有田坤的人!
    直觉告诉我,现在离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越来越近。只要我找到许雁和娃儿们,小*胡子和田坤的人一定会取我性命,尤其是田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