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季在任务区的名声极广,跟他走得近点都会受到众人艳羡的目光。
在其他人眼中,钟如季就是个行走的任务pass机。
李皓不是那些极个别的例外。
接上个中级任务前他想过在空间里跟队钟如季,但没想到任务结束后对方还和舒时私交甚笃。
他常常会来找舒时,敲门却总发现对方不在。
舒时正渐渐从他身边淡出,他有些不安,钟如季这个姓名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加上今天在论坛里听到的风声……
在不够了解对方时,凭第一印象给他人下定论盖戳是人们的通病。
舒时笑了一笑,回答他道:“他挺好的,没哪儿古怪。”
“哈,我只是没想到以你的性格会和他关系这么好。”李皓望着他笑,“舒时,我觉得你变了很多。”
舒时我行我素惯了,不喜欢刻意表演出别人想要的模样,然而这种“真实”在这一刻尽数成为了他的纰漏。
在钟如季面前总是不加掩饰,却忘了在他人面前不能随心所欲。
舒时被李皓一语点醒。
他未曾属于过这世界。
舒时缄默,无法回答对方提起的“变”。
或许是气氛压抑得太明显,李皓又笑道:“不过这样也挺好,也省得你一个人进空间单打独斗。”
“我们一起过任务,我总会拖累你,但钟如季就不会,他能帮你很多。”
舒时听他说着,心里直冒酸。
总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大渣男,而李皓则是那个被他抛弃还一心向着他的糟糠之妻。
舒时被自己的比喻引起一阵恶寒,不禁抖了抖鸡皮疙瘩。
“也不是,跟你过任务、跟他过任务其实都一样。”舒时违心道。
“少蒙我。”李皓耸肩不正经地道,“我多有自知之明一人啊,这点数还是有的。”
舒时忍俊不禁。
“哎对了,听说明天邓铭要去鉴定处,要去围观吗?”李皓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脸问他。
“嗯,打算看看。”舒时回道。
“我的时间快到了,想看热闹还得起早床去初级赚个天数。”李皓说着,将屋里看了一圈后站起来,“从中级出来也不轻松,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方朝他摆摆手,舒时提了点音量补道:“下次中级叫上我,一起过。”
李皓的步子稍滞,偏头笑应:“好。”
等他离开,舒时所处的环境陷入难得的寂静。
在空间待了不到十日,再次回到小公寓却恍若隔世。
他原想淋浴后睡个好觉,这会儿却坐在床铺上动都不想动。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需要好好理理。
舒时随手扯开外套上的金属扣,向后坐抵着冰墙。外套扣的太上,他不怎么舒服。
心思太多,无从想起。
舒时撩着额发深深地叹气,无力道:“操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钟如季。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他对钟如季的感觉已经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
气温转凉,阳光依旧。
窝在被子里的舒时实在憋不来气,探出头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他半截手臂压在冰凉的被面上,被冻得一激灵后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在狭小却温暖的空间里打了个哈欠。
估计有黑眼圈了。
舒时半眯着眼打字时心想。
昨晚钟如季发了文档和网址过来,他点进去,现在还没出来。
网址里的初级任务他一一细看过,挨个理解后凭眼缘选了几个较为感兴趣的,对比好时间将名称记在了备忘录里。
至于他没填完的记载录,钟如季帮他补完了,并且还修改了前头遗漏的细节部分。
按理来说,他没什么可做的事应当高枕无忧,可他躺到床上静了五分钟硬是没睡着。越在心里催眠自己便越清醒,最后还是没忍住,爬起来把之前经历过的任务都按模板做了一遍。
一折腾,不知不觉就通宵了。
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半。
回笼觉都别指望了,到时候被喊起来不知道得多痛苦。
舒时揪揪发烫的脸,决定窝几分钟再起床洗漱。
于是,钟如季给某人打电话时对面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叫舒时的点不算早,这会儿论坛里都有人在蹲直播了。
“邓铭还没去,但是一区有动静了。”平弈秋戴着耳机,一边听着里头的人声一边转播。
“还没去的话最起码得等半个小时。”
郑祝司和周夕歌两人在沙发上磕着五香瓜子,十足的看戏姿态。
周夕歌瞥一眼工作桌前的俞宴,摇摇头感叹道:“钟如季上哪儿找的俞宴这样的实在人。”
“实在?”郑祝司听到这评价笑了声,抽空瞅一眼面色正经的俞宴,“他一肚子坏水呢,赌一包瓜子,他现在绝对不是在处理名单。”
“不是处理名单他能干嘛?”周夕歌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站起来,要往俞宴那儿走。
郑祝司无辜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周夕歌走到俞宴身旁,后者全神贯注毫无察觉。
电脑屏幕上铺着九宫格的监控录像,周夕歌看着画面里来往形色各异的人,意外道:“任务大厅的监控器,你怎么调出来的?”
“常规操作,不必惊讶。”远处的郑祝司懒懒散散地回答。
俞宴抬眸瞥他一眼,抿唇看向周夕歌正经地嗯了声。
周夕歌:“……”
“夕哥!要焦糖的!”郑祝司喊道。
“吃吃吃,我给你拖一车回来!”周夕歌没好气地回道。
“那敢情好,我拖任务商店卖去,还能赚些钱——”
“滚!”
-
舒时定的闹钟响了,他习惯地摁了停止,闭眼的瞬间貌似看到了红字的信息,配着一个字的备注。
聒噪的闹钟消停了几秒钟。
舒时倏地睁开眼,强撑着眼皮看了眼时间。
还看到了钟如季的未接来电,五个。
五分钟后。
舒时吐掉牙膏沫,闭着眼双手撑着盥洗台,嘴里漱着刚含的清水。
门铃乍响,舒时陡然清醒,睡虫跑了干净。
他扯过毛巾擦掉嘴边一圈的白沫,匆匆跑去开门。
见对方这一头不羁的发型,钟如季微微挑眉:“刚醒?”
舒时捋捋自己有个性的头发,立马转回盥洗间。
钟如季很快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声音:“你随便坐,我马上好——”
钟如季看了看这个极具生活气息的公寓,伸手探进凌乱的被子,很快便抽了出来。
被子里还有残余的体温,摆明了刚起。
几人建的临时群聊里消息唰唰地刷新,钟如季从下刷到顶再翻到底,基本了解情况。
“不好意思起晚了,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舒时道,他一边套着衣服一边说话,语速与行动速度同频。
“还好,不算迟。”钟如季悠悠道。
他们晚些出发,正好可以避免与人渣的会面,还能赶上高潮点。
去得早不如去得巧。
正说着话,一道铃声在盥洗间响起。
舒时才匆匆套完衣服,下一刻又飞奔回去接起来电。
“喂?”
“马上出门。”
“嗯,对。”
“不小心睡过了,很快就去。”
钟如季看着他通话,隐隐能听到对面的男声。
貌似除了那个叫李皓的,舒时身边也没其他的人。
虽然知道两人只是朋友,但知道归知道,不爽归不爽。
等舒时挂完电话,回头便发现坐在床那儿的某人站了起来,眉间冷淡的可以,他清楚地听见对方道:“我的电话你不接?嗯?”
末尾的一个语气词让舒时瞬间感觉到事情不妙,连忙解释:“不是,我手机开了勿扰,睡觉的时候听不到。”
“哦。”钟如季不咸不淡道。
舒时有时候觉得哄女孩子绝对比哄钟如季简单。
大佬的心思太难猜。
眼见着时间要跳到整数,舒时扯了件外套拉着钟如季就往外头奔:“李皓说人快满了,再晚些没位置,我们跑快点!”
钟如季不置可否。
事实证明,舒时完全是多虑了。
他坐在二层椅子上时无数次都在想自己是怎么火急火燎跑下楼的。
想着想着表情就麻木了。
“这咋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平弈秋弯下腰看了看他的眼睛,了然一笑,“哈哈,原来是熬夜了。”
舒时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不想说话。
脑子里糊成一团,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也可能是通宵。”郑祝司随口插了句,屈着手指一弹,指间的扑克随即飞了出去。
“业余生活挺丰富的啊小伙子。”周夕歌吮口减肥茶,坐在转椅上晃来晃去。
郑祝司闭着一只眼飞纸牌:“那可不,找乐子谁不会啊。”
平弈秋撇撇嘴,坚决不参加他幼稚的娱乐游戏,转向全场最正经的俞宴。
他还没问,俞宴实时报道:“邢案来了。”
周夕歌搁下玻璃杯,郑祝司收起纸牌,平弈秋当即露出看戏的笑容,就连舒时也是清醒了不少。
主角来齐了,好戏准备开场。
“钟哥呢钟哥呢?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平弈秋左右看不到钟如季,忙问。
“刚刚出去了,说是有认识的人找。”舒时回答,拍拍脸让自己清醒点。
“好吧,可能是敖彧。”平弈秋有点遗憾道,很快又跑到俞宴身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监控里的人山人海。
九道画面中放眼望去全是人。
平弈秋才看了几秒,其中三幅画面间的人群朝两旁散开,硬是腾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他眯着眼盯着画面,随即惊恐地瞪大双眼——
“卧槽钟哥和邢狗碰上了!快下去撑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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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皓:呵,渣男
舒时:!!!(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