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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官家嫡女和商贾女子天差地别,一日从商终将同过去的富贵渐行渐远。这个决定不是那么好做的,这样的结果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章音音没有犹豫,“我什么都想过了,事实上没有遇到姑娘之前 ,我曾打算以后带着我娘远离东都城。”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你告诉我那个秘密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我那太妃姨母根本不是什么庶女,她是外室女!”
    裴元惜不意外,点点头。
    “裴二姑娘果然不凡。当年你母亲撞破我母亲欺负我姨母的事,其实另有隐情。那日是我姨母故意挑起我母亲的怒火,我母亲一生顺风顺水被人捧惯了,听不得那等拗人的话。被她三言两语一激动了手,从此落下一个苛待庶妹的名声。”说到这里章音音又是苦笑,姨母之所以有后来的际遇,正是因为结交上侯府的嫡女,也就是裴二姑娘的亲生母亲。
    而今她求上裴二姑娘,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母亲那人耳根子软,最容易被人利用。”裴元惜说得极如常,想必东都城的人皆知宣平侯夫人有多轻信他人,以至于亲生的女儿被人调换。
    章音音感同身受:“我与裴二姑娘倒是有些像。都说儿不嫌母,我不能嫌自己的母亲无能。我母亲那人面狠心软容易被人左右。无论是曾太妃还是我父亲的那些姨娘,她一个都斗不过。”
    裴元惜默然,很是理解她的心情。
    她眼泛泪光,目光却是无比坚定,“她纵使有许多的不好,对我和兄长却是极好的。兄长已经不在了,她能靠的只有我一人。我只求她往后余生活得好好的,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曾太妃当年进宫是以庶女身份,掩盖自己外室女的身份那就是欺君之罪。先帝不在,但当今圣上还是姓商。
    欺君之罪大可平九族,小也得革职抄家。到时候不仅曾太妃尊贵不再,曾家定会大受牵连。牵一发而动身,章家也不能独善其身。
    章音音此举,确实称得上鱼死网破。
    她走的时候挑了一把琴,款款离开。
    洪宝珠盯着她的背影,问裴元惜,“元惜妹妹,你答应她什么了,你真的会帮她?她可是曾妙芙的表妹。”
    裴元惜微微一笑,“顺水的人情,不送白不送。”
    第58章 他们
    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  好一个不必大惊小怪,用药就行。
    宣平侯算是习武之人,对于受伤并不陌生。谁来告诉他,谁磕了绊了会伤到腰,绊到什么样的地方能磕到腰?
    而且那些青紫,他看不像是磕的,倒像是被人拧的。
    裴元惜哭起来,“爹,不怪春月,是姨娘打的,就是姨娘打的!她昨天还打我了,用手掐我,我跑去找爹…”
    宣平侯记起来,昨天她跑去找自己的时候就是喊着姨娘打她。他当时其实并没有当真,因为李氏平日里做得实在是太好。所有人都说李氏多么为三娘打算,多么尽职尽责恪守本分。
    他想不到一个亲姨娘,会这么对自己生的姑娘。李氏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教训府上的姑娘。就算三娘不听话,也轮不到一个姨娘来教训。
    “你是什么东西!我三娘再是如何,也用不着你一个姨娘来教!”
    “侯爷,婢妾怎么会打她。她喜欢到处乱跑,磕着绊着是常有的事。确实是婢妾没有照顾好她,婢妾认罪。”李姨娘悲痛欲绝,捂着心口痛不欲生。
    沈氏打圆场,“许是三娘小孩子脾气,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
    说到记性,宣平侯可不认为他过目不忘的女儿会记不住是磕的伤还是被人打的。他的三娘连那般晦涩的文章都能记得一字不落,还会记不住自己是如何受的伤。
    他赤红的眸中有着止不住的怒火,三娘不会说谎,说谎的只有李氏。
    李氏这个妇人,平日里受尽好名声。人人都道她视三娘为眼珠子一般,他也以为就算她行事不讨人喜欢,总归是处处为三娘好。
    万没料到她竟然是这么对待三娘的。
    “三娘连十年前我教她的字都能记住,她会记不住前天发生的事情?”
    沈氏被问得哑口无言,为难不已。
    李姨娘哭得更是伤心,“三姑娘,你不能因为姨娘昨天说了你几句,你就这么诬陷姨娘。姨娘这辈子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姨娘?”
    小孩子嘛,被大人说几句心里记恨,乱说话也是有的。
    沈氏如是想。
    这事说来说去也没法说出个子丑寅卯,便是论清楚又如何。她不信生母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过是母女之间生出的误会,过段日子自会和好。
    “侯爷,这事说不清楚,如兰对三娘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许是三娘还记恨如兰不让她出去玩的事,故意这么说。”
    “母亲,我没有说谎。”裴元惜小声说着,可怜巴巴地看向沈氏。
    沈氏被她看得心生愧疚,身为主母她当然希望内宅安宁,所以极想将此事平息。她忍着不去看裴元惜,对宣平侯道:“侯爷,好在三娘也没什么事,以后就让她住在妾身这里。至于如兰,你已罚她去侍候秋妹妹,也算是重罚。今夜大家都乏了,三娘等会吃过药也该好好睡一觉,你也快去歇着吧,免得赵妹妹那里还担心着。
    宣平侯哪里睡得着,他觉得对李姨娘的处罚太轻。
    他现在敢肯定当年三娘会摔倒,和李氏的疏忽脱不了干系。这个妇人不仅不配吃燕窝,更不配享有侯府妾室的尊荣。她不是说他女儿命薄吗?他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命薄!
    “来人哪!”他一声大喝,命人去李姨娘的院子里查抄东西。
    沈氏惊呼出声,又不敢在这个当口劝说他。心道如兰确实有些过,不过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僧人胡诌之言,如何能信以为真。
    今日这一出出的事,要不是她深知如兰的为人,只怕也以为如兰是个苛待亲生女儿的姨娘。侯爷爱女心切又在气头上,让他出口气也好。
    派去搜查的人很快回来,没有首饰没有燕窝,只有一包点心。
    别说他皱眉,沈氏也跟着皱眉。
    李姨娘是育有子嗣的妾,一应份例又不短缺。四季该添的衣物暂且不说,该置办的首饰等贵重物沈氏也没有克扣过。
    怎么会只有一包点心?
    “就这些东西?”她问。
    搜查的人回答说是,他们仔细搜过,确实没有旁的东西。
    “燕窝去哪里了?”宣平侯问。
    既然不配吃,燕窝呢?
    李姨娘只哭。
    沈氏立马招来厨房的人一问,这才知道这些年来李姨娘根本没有去厨房炖过燕窝,她记起自己似乎好些年没见李姨娘戴过首饰。
    那些东西呢?
    裴元惜已被春月扶回床上躺着,宣平侯就守在床边。他金刀大马地坐着,一双红得快要滴血的眼看向李姨娘。
    他倒要听听,这个妇人还能怎么狡辩。
    李姨娘那叫一个凄苦可怜,半抬起头的时候额头的血印子十分骇人。她脸上全是泪,发丝沾着血泪惨不忍睹。
    “侯爷,婢妾不敢隐瞒,那些首饰和燕窝都被婢妾偷偷卖了。”
    “你把东西卖了?你很缺钱吗?”沈氏惊问。
    李姨娘摇头,“夫人应当知道,奴婢每月都会去积安寺给三姑娘祈福,那些钱奴婢都添作香油。奴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凡是能为三姑娘好的事,奴婢都愿意去做。”
    房间静下来,静得可怕。
    沈氏小心看着宣平侯的脸色,她是觉得如兰虽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总体来说还是为了三娘好。一个姨娘能做到如兰这个份上,实属难得。
    宣平侯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怒火已经慢慢平息。纵然他知道李氏这个妇人太过愚蠢,竟然相信所谓的高僧批命之言。心知虽然她行为极端让人生厌,说来说去都是为三娘打算。
    “三娘,你以后就住在你母亲这里。”
    裴元惜乖巧点头。
    “至于李氏,你不是说为了三娘什么都愿意做。那本侯就满足你的心愿。你也不用去秋姨娘的院子里当差,我看府里还缺少一个打扫的婆子,你正好合适。”
    沈氏有些不忍,打扫的婆子不轻省。寻常的天气还好些,若是赶上刮风下雨还和秋天落叶,必须得一天到晚不停地扫。
    侯爷当真是气得狠,竟然如此惩罚一个育有子嗣的妾室。
    “如兰,你别光知道哭啊。”她这厢急得很,暗示李姨娘赶紧服软说好话,保不齐侯爷会收回成命。
    谁知李姨娘出口的第一句话还是裴元惜的命格,以及那命格太薄或有祸及父母之嫌,她恳请把女儿带回去。
    沈氏心下叹息,暗道如兰就是为人太实诚。什么命格,侯爷不信她也不信,偏就如兰在意得紧。
    “爹,什么是克父母?”裴元惜天真地问。
    宣平侯暗恼李姨娘,怒道:“你说啊,本侯倒要听听你怎么跟三娘解释?”
    李姨娘面色惨白,神情悲苦。“三姑娘,算姨娘求你,你跟姨娘回去好不好?你要是住在这里,不光你自己不好,你母亲和父亲恐怕也会不好。”
    裴元惜显然不能理解她的话,孩子气地反驳,“我不要!我就要住在这里,这里有好吃的,还没有人打我。”
    “三姑娘,你听话…”李姨娘泣不成声。
    沈氏摇头,“如兰,你这是何苦。我同侯爷根本不在乎,你就让三娘住在我这里。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时常来看她。”
    她想去扶李姨娘起来,谁知脚步刚动,就听到裴元惜大声唤她。
    “母亲!母亲!”
    “三娘,你…”
    “母亲,你脚下有一颗珠子。”
    她低头看去,果然脚边有一颗琉璃珠。颜色发褐同地板相近,若不是三娘提醒她还真注意不到。若是她一脚踩上去,滑倒是必然的。
    这珠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内宅的女人见多如此把戏,如果她在三娘的屋子里摔一跤…岂不坐实三娘克父母一说。
    放珠子的人是谁?
    “哪来的珠子?”劳妈妈弯腰捡起,然后恍悟,“奴婢记得这屋子原有一副珠帘,好似便是用此等珠子串成。定是收拾屋子的人不尽心,掉了那么一两颗。”
    沈氏眸光微闪,浅浅嗯了一声。
    裴元惜小脸怕怕地拍着心口,“幸好母亲没事,要是母亲摔倒了,那别人会不会说是我害的母亲?”
    懵懂又不谙世事的话说出来,众人沉默。
    宣平侯不傻,哪里看不穿这样的内宅把戏。屋子里拢共几个人,不想三娘留下的不止是李氏,或许还有沈氏。
    他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一妻一妾,越发觉得愤怒。
    “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盼着我的三娘好。”
    沈氏一听,便知侯爷是疑心自己。
    她心里发苦,嫡母不好当。当得好没人说一个好字,因为那是应该的。一旦有差错,那便是心胸狭隘不容人。
    “侯爷,是妾身疏忽。”
    对于嫡妻,宣平侯脸色还算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