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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纪榕的笑瞬间憋不住了,看着纪军磨磨唧唧面带心疼的表情,估摸着这红包还不小呢。
    刘爱国作为一个正直的警察,当然就朝后跳了一大步,大声嚷嚷道:“你干什么,我们警察可不接受贿赂。”
    刘爱国说着还捂紧了口袋,像是生怕纪军趁他不注意塞进去一般。
    刘爱国的话让一些本来没有注意到他的人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纪军手里还握着那个红包,脸上的表情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这个时候,本来在屋子里的姜常清忍不住走了出来。
    纪榕在看到爷爷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姜常清直接走到纪军的身边,将他伸出去的手给推了回去,“行了,好端端说话,给警察同志制造点误会的动作干嘛。”
    训斥完大儿子,姜常清转过头对刘爱国抱歉地笑了一下,“我这儿子做事太冒进,警察同志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上次一起喝过酒吃过饭,刘爱国对姜常清的为人还是很欣赏的,并没有将对待纪军的脸色用在姜常清身上,“姜大伯可别说这话,你是葎哥的爹,那就跟我爹一样的,不用叫我什么警察同志,叫爱国就行。”
    纪军的手被迫收了回去,悄悄将手里的红包又塞进了兜里,清了清嗓子将手背到身后。
    结果就听到刘爱国的那样一番话,差点没被口水噎死:他爹就当亲爹,那自己这个亲大哥怎么没见他放在眼里。
    纪军心里怄得慌,却还不能站出来指责人不把自己当大哥看。
    姜常清当然没有把刘爱国说的话当真,和刘爱国说了几句话,对方提起要回去准备工作的事情。
    姜常清也没留人,笑着把人给送走了。
    姜常清转过头看向大儿子,语气严厉,“这事人家摆明了不想帮忙,你还逼着他干嘛?是想给人家留个坏印象回去添油加醋让别人整治你媳妇嘛。”
    纪家的人里面,姜常清大概是看得最透的了,从来不对这些人抱希望。
    纪榕张了张嘴,想说刘叔叔其实人还不错,也不知道爷爷怎么对警察印象那么差。
    姜常清想了一会,直接道:“这事就听我的,找别人问情况吧,我记得村子里有谁家亲戚也是警察的,到时候托人送送礼,你媳妇情节不严重,想来也不会关很久。”
    被姜常清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纪军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找谁吗?刚刚摆明了那么好的条件,人家都说把你当爹了,你怎么不把事情说出来。”
    纪军翻着白眼,想到自己刚刚受的苦,一身的气好像都找到地方发泄出来了,“说白了你还不就是偏心老三,都是你的儿子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
    恭敬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你真是我爹吗?你不过就是个入赘的,要是没有我娘你早就死了,现在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被一堆人围着,姜常清的一张老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纪榕就在一边看着,心里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忍不住站了出来,可是她还没有说话,嘴巴就被纪葎给捂住了。
    纪榕看到纪葎朝着她摇了摇头,眼睛里有些她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纪榕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重新转移到纪家两父子身上。
    因为纪军的话,姜常清没再吭声了,抬头四顾一番,将手背到身后转身进屋了。
    纪军却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对着指指点点的社员,大言不惭道,“看什么看,我没说错吧,还不回去干活?我可要举报你们了。”
    这些人里面,甚至还有些上午帮他说过话的,但纪军完全没放在眼里。
    走进了纪家,冯有财和纪红彩都在院子里。
    其中,纪红彩因为姜常清刚刚说的那番话,直接冲着姜常清骂了起来。
    那话语里的针对程度,就是冯有财一个外来人,都听得不顺耳,心里暗暗撇嘴:这纪家的老爷子真是没用,由着这么个婆娘说话,果然是当一辈子软骨头的。
    冯有财活动了一下手掌,这要是他婆娘,二话不说就扇巴掌过去了。
    见到纪军进来,冯有财顾不上看戏,连忙走过去,“姐夫,我姐什么时候放出来呢。”
    冯有财说这话,是在明知故问,刚刚外面的对话他也听到了,这是在故意提醒纪军呢。
    冯有财眼神不屑地看了地面一番,以前总听他姐夫吹牛,还以为他姐夫在生产社里多么有头有脸呢,现在看来也不过这样。
    纪军脸上一片尴尬,但还是记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扬着脑袋,“不过就是一个小警察,我也就随口问问,我以前还认识一个副所长,有空我去问问他。”
    因为冯月红被关进派出所里了,纪红彩没人可以使唤,到了做晚饭的时间,左右看了一眼,恨声道:“青团那死丫头又跑哪里去玩了。”
    不过厨房可是大地方,纪红彩才不放心让个丫头片子进去,嘟囔着骂了几句就走去做饭了。
    看到纪红彩不情不愿的表情,冯有财就觉得心里畅快得很,只是可惜黄焕芝好像被纪葎给打怕了,竟然找也找不到人,少了一个人蹭吃蹭喝,冯有财都觉得受多了气。
    不过这分得意只维持到纪红彩做好饭的时候,看到满桌子青青绿绿的菜式,冯有财眼睛都瞪直了,“肉呢?”
    中午的时候,因为和纪红彩打了一架,吃饭的时候冯有财只是随便扒拉一点,手臂疼得差点没抬起来。
    纪红彩看了眼冯有财,鄙夷道:“你带什么东西来了,就要吃肉?不然割一块你的肉下来,我炖给你吃呀。”
    人在屋檐下,冯有财忍了,拿着碗恨恨地灌了一大口粥,又夹了大半盘子的青菜吃。
    吃过了饭,纪红彩拿着牙签剃着牙,潇洒地靠在椅子上,等了半晌才发现一件事情,“纪青团呢?”
    第一百一十章
    要不是需要人收桌子洗碗,纪红彩恐怕一时半会都发现不了纪青团竟然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好像失踪了一样。
    纪军蹙起了眉头,看着旁边还拿着碗咕噜咕噜喝着粥的小儿子,“小宝,你姐呢?”
    纪进宝拿下碗,嘴边下巴甚至连衣服上都是粥粒,纪红彩瞬间心疼了,“有你这样喝粥的嘛,你灌人呢还是灌衣服。”
    被纪红彩这么一凶,纪进宝瞬间被吓呆了。
    纪军看了儿子几眼,“算了,娘,小宝才几岁呀,以前可都是他娘喂他的。”
    纪红彩小声嘟囔了两句,大致意思是‘纪榕那死丫头没比他大多少都会自己吃饭了’。
    不过纪进宝再怎么说也是个男娃娃,纪红彩想到纪榕那个贱丫头气自己的事情,突然觉得不懂事也挺好的。
    纪进宝见奶奶没有再骂自己的意思,怯怯的眼睛转到纪军的脸上,“我也不知道,我醒来她就不见了。”
    听完小儿子的话,纪军再环顾了一圈四周的人,大儿子还扒着桌上的菜使劲吃,妻弟则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
    纪军咳嗽了两声,“你们都没有看到青团吗?”
    纪青团毕竟是冯有财的外甥女,他想了一下,摇摇头。
    纪进福更不用说了,他放学回来都多少点了,压根没有看到人。
    纪军的眉头瞬间皱得像能夹死苍蝇一般,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闺女肯定是跑出去鬼混了,脸色逐渐变黑。
    纪红彩不在乎地挥挥手,“那死丫头比谁都聪明,肯定是躲着偷懒去了,你看吧,等我把活都干完她也就回来了。”
    姜常清就没有纪红彩那么乐观,虽然刚刚才和大儿子起了矛盾,对纪青团这个孙女也不是很喜欢,但依旧为她的失踪感到担忧。
    姜常清抬头看了一眼天,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响起,天很快就要黑了。
    姜常清想了一会儿,还是站出来道:“青团不是那种贪玩不回家的人,可能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们大家出去找找吧!”
    纪红彩听完姜常清的话,撇嘴道:“要找你去找,可别怪我把话说前头,这事要是闹得众人皆知你就完了。”
    虽然纪红彩再松花大队的名声已经败得差不多了,但她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在生产社大家见到她还是绕着走。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纪红彩心里恼火,尤其是想到别人指指点点的眼神,纪红彩可不想再做别人议论八卦的中心。
    纪青团平时多机灵的人啊,能丢才怪了。
    冯有财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站出来和纪红彩对着干,“老太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外甥女不是你孙女咯?那她平日里管狗叫奶奶呢。”
    纪红彩被冯有财一怼,瞬间就愤怒了,“你管谁叫狗呢。”
    冯有财才不怕她呢,站起来居高临下道:“谁应就是谁,反正我外甥女今晚要是回不来,你就等着我爸妈来找你吧。”
    冯有财说完,挺着胸膛高扬起脑袋,看着即使同样站起来身高也比他矮的纪红彩,一脸鄙夷。
    纪红彩眼看着冯有财两句话说不过又抬出他爹娘,瞬间气得不行,拍着胸口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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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榕跟着纪葎回到屋子里,期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飘来一大片乌云,天空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好像快要下雨了...
    纪葎忙着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都收进屋子,纪榕也帮忙把院子里的小东西该收收,等到了吃饭时间,雨还是没有来。
    纪葎抬眼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将吃饭的桌子搬进屋子。
    里屋已经很暗了,他又点起了蜡烛。
    这个时候,一条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巨大的雷声,纪榕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就听到了屋外传来嘈杂的人的喊话声,听着像纪青团的名字,纪榕正了正脸色。
    不一会儿,屋门被敲响了,纪榕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纪葎,连忙跑了出去。
    站在门前听了一会儿,辨认出姜常清的声音。
    纪榕瞬间换上了笑脸,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打开门,“爷爷。”
    自从上次做了那个梦,纪榕看到姜常清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忍不住就想靠近他。
    姜常清的脸瞬间柔和下来,摸了摸纪榕的脑袋,“哎,乖榕榕。”
    他眼角的皱纹瞬间就起来了,看了眼走过来的纪葎,才将笑容一收,“老三,你下午有没有看到青团?”
    纪葎对姜常清的问话很疑惑,他摇头,“没有。”
    这结果姜常清早就猜到,但还是掩不住失望,跟纪榕说了两句话,转身欲走。
    这时,纪葎叫住了他,“爹。”
    姜常清‘嗯’了一声,抬头看着纪葎,“怎么了?”
    他看了眼天色,“你侄女丢了一下午,这边的人都在找她呢。”
    纪榕沉默了一会儿,对于纪青团的失踪并没有在乎,他看着小纪榕,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
    在没有看到今天下午的事情以前,纪葎从来没有萌生这样的想法。
    纪葎从小就跟家里人不太亲,即使是作为亲爹有血缘关系的姜常清,两个人说过的话也并不多,更别说深入交流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姜常清在纪军的面前竟然连一点尊重都得不到。
    听到小儿子的话,姜常清愣了一下。
    片刻,他嘴唇动了动,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来,“不用了。”
    姜常清说完,转身就走了。
    纪葎带着纪榕站在门边上,看着突然而至淅淅沥沥的小雨,姜常清的背影变得越来越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