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们身边人还都各个挣扎在筑基难关上,修士们可能要怀疑小世界变天了,他们如今根本就待在上世界的修真界中罢。
不管如何,拥有数个金丹真君、和至少明面上一个的元婴老祖的郁水宗,已不可同日而语,成为了修真界中真正的鼎流门派,独执牛耳。再没人会提什么三大宗门,而是只以那第一宗门来指代郁水宗。
无人能想到,便是修为已经登峰造极、名声辉煌至极致的霁摘星,还能做出更令诸多修士疯狂的举动来。
霁摘星要对外宗弟子开放去“灵域”的权限——在郁水宗门人的传扬下,大家都知晓那并非天阶秘境,而是更加玄奥的地方——他们几乎都疑心,这是不是郁水宗要一统修真界的阴谋了。
可是霁老祖也并不要他们以叛出师门另投别宗做代价,更没规定他们宗门每年要“进献”多少个天资卓越的弟子,连修成之后为郁水宗偿还恩情多少年的年限都没有……所索取的条件,不过是一人一斛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虽稀有,但对宗门这个体量而言,那也是出手几斛都不带眨眼的,何况一个金丹真君的价值无法估量,能拿灵石来交换修为,那可真是梦中都梦不到的好事。
也正是因为太过不可思议了,以至于连着各个大小宗门,都没敢出手。
第一个进入郁水宗、拿灵石来换取机遇的,还是那个听着就不靠谱的“天下第一宗”的宗主雍连隐。
现在的雍连隐已经算是小有名气,他在寒林试剑中闻名各大派,又在灵域中得了机缘,甚至有了可进阶的仙器作为本命法器。
但他还是穷。
穷的将从灵域中采摘的灵草全卖了,将先前的法器给当了,还凑不满一斛灵石的束脩,差着两颗被挡在山门外。
雍连隐都想着,要不要将半品仙器先给抵押了吧……可就不知哪家宗门铺子能收了。
最后是祁白扇发现了他被看守宗门的小弟子拦在门外。
他们说起来还有些渊源,怎么也算共同患难过了。看着雍连隐少说一个金丹真君能混成这种落魄模样,都忍不住有些无语,替他掏了那两颗中品灵石。
祁白扇带着雍连隐去找师兄。
按理来说,霁师兄现在都不管带弟子进灵域了,反正每个郁水弟子都很安省,不必操心。但毕竟这是“外客”,第一次交束脩来体验,总该让他安心些的,这才带到霁摘星眼前。
雍连隐虽然心中抱着一点私心,但却没想到真能再见到霁摘星。
他现在所在一片剑场中,大致是刚练完剑,黑发微微束起,露出雪白柔软的一点后颈,衣物单薄,收束出的身型也清俊。
剑意未平,霁摘星眼中的光自然是锋利又决断的,和他平日的温和沉静有一种奇妙冲突,比他那稠艳的五官更让人挪不开眼。
至少雍连隐是如此。
或许还能再加一个祁白扇。
霁摘星练剑的时间不久,或者说,他看见雍连隐来了,便有意停下来。
披上一件青色的外衫,走到雍连隐眼前,霁摘星微微含笑道:“是你。”
他还记得自己啊。
雍连隐的耳朵微有些红了,在内心补充,这是他们第五次见面了。
祁白扇懒懒在旁边道:“霁师兄,他是来进灵域修炼的。”
霁摘星轻轻应了一声,走在他们一步之前,对雍连隐道:“我带你去。”
雍连隐竟然莫名生出些失望来,他以为还能再和霁摘星多说几句话,没想到郁水宗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大致是他脸上的失望意味太明显了。霁摘星都忍不住弯了弯唇,宽慰他:“你不必太担心。”
那笑容实在太煞人了一些。
雍连隐又昏昏沉沉地低着头,他的目光专心致志地落在霁摘星的青色袍角上,那股晕染开的青色像是天边的云翳一般,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只剩下他和霁摘星两个人了。
“霁前辈……”雍连隐像是忽然间醒过神来,声音都很轻,十分纠结地道,“你为什么会将……进入灵域的权力,开放给其他修士?”
他眼前的黑发修士,步伐微微一顿。
其实就在之前,谈宗主也问过霁摘星同样的问题。
谈宗主倒不是想干涉弟子什么——毕竟就算霁摘星不允许任何一个郁水宗弟子进入灵域,谈宗主这个爱溺弟子的师尊大概会将它当成一条门规颁布下去。但是现在的霁摘星未免太过惠及天下修士,那一斛中品灵石听着多,却也买不来能让修士从筑基至金丹的灵药,更何况他们郁水宗还真不缺那点灵石。
当时霁摘星却也只是很温和地回复。
“这只是我的一个设想。”
“或许修真界中的灵气,本便会受到修士回馈给它的灵气影响。所以大世界中修士的修为极高,灵气也愈盛。而我们如今所处的小世界……从最开始,还偶有出窍期大能出现,到如今,便是元婴期修士也好久未曾见过了。”
谈宗主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