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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她想不出会有何事,便先一步安歇了。
    半夜里太子才回来,瞧见熟睡的苏亦行,太子轻轻叹了口气。他掀开被子躺到了她身旁,她一个翻身凑到了他身旁,张开胳膊抱住了他。
    太子抬起胳膊将她揽在怀里,梦里还能听到她的呓语:“鹿儿……”
    她从家中带来的那个丫鬟,确实许久不曾见到了……
    翌日清晨,苏亦行醒来时太子已经离去了。听司南,是早朝前去了马场。
    凌铉初也想看看萨七马有没有欺瞒苏亦行,送来什么劣马。没想到,那几匹马跑了一圈,他伸手一抹,居然是红色的。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汗血宝马!
    姓萨的奸商,此前果然一直拿他当冤大头!
    而这头,苏亦行用完早膳便去了郡主宫郑行至一半,却瞧见池边的石凳上坐着个人,正捏着一朵花摘得满地都是花瓣。
    苏亦行蹑手蹑脚走过去,突然叫了一声。郡主吓得跳了起来,一转头瞧见是她,嗔怪道:“吓死我了!”
    “你在此处做什么?好好的花摘成这样……”
    郡主神色有些闪躲:“没…没什么。”
    苏亦行低头瞧了瞧:“你的腿好了?”
    “还没好全。”
    “可你方才蹦得不是挺高的?”
    “那是被你吓的,这会儿…又疼起来了……”
    苏亦行瞧着郡主的神色,和昨晚装下巴疼的太子如出一辙。京城里的人,作戏的模样仿佛都是承了同一个师门。
    “我看那太医署的太医也没什么本事,你这腿这么久都治不好。改日我去参他一本,重重责罚他!”
    “不行!”郡主立刻提高了声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声道,“其实祁太医的医术挺高明的,只是…只是跌打损伤一百。我这也是寻常的……”
    “那我来瞧瞧。”
    “不用了,我好的差不多了。”
    “那以后就让东宫的太医来调理,祁太医毕竟是男子,时常往来难免落人闲话。好比昨夜,他来此处,我知道的是来给郡主医腿的。旁人不知道,误以为是有私情,该如何是好?”
    苏亦行这话已经得很直白了,郡主顿时耳根子红了。局促地低了头,绞着手指,咬着唇,心中人交战。
    苏亦行也不急,屏退了众人。
    良久,郡主红了眼眶,忽然跪了下去:“太子妃,我…我可能铸成了大错。”
    苏亦行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她所料。她扶起了她,拉着她坐下:“有话慢慢。”
    “前些时日我腿伤了,是祁年…祁太医一直在照顾我。他对我一直很温柔,我…我原本只是和他讨论医理,时间久了…就……”
    “那你们之间可有肌肤之亲?”
    第49章 孵蛋
    郡主犹豫了良久,点零头。
    苏亦行神色凝重了起来,倘若郡主没有成婚,有了思慕之人她也会替她高兴。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侧妃了,却还和旁人有染。太子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借机发作,到时候她性命只怕都难保。
    “那…你们是在何处发生的肌肤之亲,有旁人知晓么?”
    郡主红着脸道:“就是昨晚,在沐园……他…他亲了我这里…”郡主指着自己的额头。
    苏亦行松了口气,眉宇稍稍展开。原来郡主和她当初一样,不懂肌肤之亲实质上是什么意思。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的贴身丫鬟。”
    “你这般不心,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瞧着呢。”
    “那…那该怎么办?”
    “从今日起,断了和他的来往。”
    “可是——”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郡主垂下了眼眸:“我没忘……可是行儿,你与太子成婚是两情相悦。我和尚姐姐还有宫中的一众嫔妃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摆设。为什么太子殿下可以有这么多嫔妃,而我只是一心思慕一人,便成了罪人呢?”
    苏亦行张了张嘴,却发现难以辩驳。倘若太子不是她的三郎,她或许还会尽一个太子妃的本分,劝一劝他雨露均沾。可是如今要她向太子开口,她怎么也不出口。
    即便是能出口,他若是真的召了其他妃嫔侍寝,苏亦行也无法做到那般贤良大度。
    她心中也知道,嫁入帝王家,夫君便不可能一生一世只属于她一人。早晚有一,他会开始召旁人去侍寝。而她却要笑着接受,替他妥帖安排,还要照顾好所有的嫔妃。
    她只是故意不去想,希望这一能晚一点到来。
    如此想来,郡主的话也不无道理。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心二意,却要求一个迫于无奈嫁给他的女子要对一心一意为他守活寡?
    “行儿,你若是觉得我水性杨花德行有事,你去禀报给太子,我…我不怪你。只是放过祁年……”
    “我若是禀报给他,你还有活路么?”
    郡主也知道,太子待她一向不够宽厚,这件事若是被太子知晓,只有死路一条。
    “何况事情败露,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保住祁年?”
    “我…我…”
    苏亦行握住了郡主的手:“你的话不无道理,可眼下现实就是你已经是太子的侧妃了,你若是放任自己和祁年继续下去,早晚有一东窗事发。到时候不仅是你自己,还会牵连你的族人。”
    “族人?”郡主鼻子一酸,“我的族人何曾顾念过我?在他们眼中,我与姑母都不过是巩固家族荣耀的踏脚石。我喜欢与否从来都不重要,我跟死在异乡的七公主有什么不同?从踏入东宫的那一刻开始,我——我已经死了!可是行儿,是祁年让我活了过来。是他让我知道,原来与心仪之人闲看落花,煮茶对饮,都可以是人间美事。要我离开他…我…我宁愿是死了……”
    苏亦行竟不知郡主是这样的决绝,她服不了她,也没有立场服她。
    “那你确信,祁年也如你所想的这般真心待你么?”
    郡主犹疑了片刻,没有回答。
    “不如这样,你去试探试探他。”
    “如何试探?”
    “你就,怀疑你们俩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了。你问他如何是好?可愿意与你共赴黄泉?”
    “这…这不是为难他么?”
    “倘若他不愿意,将来有一他始乱终弃了,你不就有苦难言了么?早些认清一个人,也好早做打算。”
    “可我还能有什么样的打算?”
    苏亦行想了想:“人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她着站起身来,“以后行事再不能这样不心了。我宫中还有些事务,过几日再来看你。”
    郡主起身恭送,只是神情还有些恍惚,似乎是在思忖苏亦行的话。
    苏亦行走远了回过头,便只看到了郡主孤零零的身影立在池水边。她叹了口气,回到了承德殿。
    晚上太子归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苏亦行想着,今日姑且先探探他的口风。于是用完了晚膳对太子道:“殿下,你随我来我个地方可好?”
    太子执了她的手:“好啊。你想去何处?”
    苏亦行拉着他来到了承德殿外的一处宫灯旁:“你瞧这宫灯有何特别?”
    太子俯身瞧了瞧,看起来和别的宫灯没什么区别:“这…有何不同?”
    “这宫灯燎过我爹的头发。”
    太子咋舌道:“竟还有此事?”
    “我爹以前是太子伴读,那时候已经家道中落,空有祖上的虚衔,实则家徒四壁,连蜡烛都买不起。入了东宫以后,不仅要陪皇上读书,还要端茶倒水。皇上不愿意读书的时候,他还要挨鞭子。只有夜里才有空借着这宫灯看一会儿书。”
    太子搂住了苏亦行的腰,温声道:“父皇这般作为确实不妥。只是太子伴读,替太子受过,原本就是宫里的规矩。裴朝夕那时候,也没少替我受过。”
    “我知道,所以爹爹也不曾有过怨言。他甚至还想着,若是有机会,能向殿下求个恩典,将这宫灯讨回去。”
    太子诧异:“这是为何?”
    “因为这也是我爹娘相识之地。”
    “还有这等事?”
    “我爹那日读书读睡着了,差点被火燎了头发。娘亲路遇簇,便就近取了一桶水来。浇灭了火,也浇湿了我爹的棉袄,害他大病了一场。娘亲过意不去,便去探望他,又碍于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便隔着院子往我爹屋子里丢银子。结果又砸破了他的头……”
    太子忍俊不禁:“我原以为他们二人为了能相守,大义凛然不惧生死,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怎么听你这么一,你爹爹有点惨。”
    “我爹才不惨呢,他和我娘夫妻情深,这么多年都没红过脸!”
    “那也可能是骗你的。就好比我们,将来若是有了孩子,自然也会对他,我们二人相识于英雄救美,夫妻情深,从未红过脸。”
    “我才不会呢。我一定如实告知他,就刚认识你爹爹的时候,他还假装是山匪,准备吃老鼠呢!”
    太子捏住了苏亦行的脸蛋:“有些人自己就没有什么糗事了么?”
    苏亦行一扬头,正气凛然:“我行的端做得正,光明磊落,能有什么糗事?”
    “比如真幼稚,居然以为我会吃人。”
    苏亦行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那宫灯,生硬地转了话题:“那若是我爹爹来讨这宫灯,殿下会赐给他么?”
    “当然,不过是个宫灯。他连自己的心头肉都给我了,我给他一盏宫灯算什么。”
    苏亦行嘴角止不住扬起,自觉地牵起了太子的手:“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我娘,她其实也吃了不少的苦头,遇上了我爹之后,背井离乡到了千里之外。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爹爹从未动过纳妾的念头。他待我娘亲极好,这么些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
    “你不必羡慕她,这些我也可以做到。”
    苏亦行撇了撇嘴:“可单单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没有可能做到。殿下若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腻了,要宠幸其他妃嫔,我…我…”
    “你会如何?”
    “我也只好贤良淑德,替殿下打理好东宫。”她着已经有了哭腔。
    太子又好气又好笑:“都未曾发生的事情,你就先委屈上了。”
    苏亦行用力眨着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我才没有委屈,这本来就是身为太子妃应该做的。”
    太子无奈地捧起了她的脸:“行儿,东宫之中妃嫔众多,可唯有你是我真心喜爱的。”
    “那其他人呢?我虽鲜少去西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是每一次去,皇后娘娘都会旁敲侧击提醒我不要专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