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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苏亦行将她扶起,多年来的默契,不需要多言,她们便知道彼茨心意。
    片刻之后,在不远处一边假装喝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光妃忽然听到了哗啦啦一声东西翻倒的声音。
    里面传来了一句:“你不过是个采女,如今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可与我平起平坐了?”
    “我能当上采女,自然是要多谢太子妃的提携。”
    苏亦行拂袖而出,满脸怒意。恰巧那宫女端着茶水过来,她抬手掀翻在地:“本宫来此半个钟头有余,现在要走了,你这一杯茶才送到。莫不是觉得本宫不配喝你这杯茶?”
    那宫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苏亦行俯下身,捏起了那宫女的脸:“我瞧着你有些眼熟。”
    宫女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光妃。苏亦行冷笑:“我知道了,你是那日将酒水打翻在我身上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沫儿…”
    “我记住了。”苏亦行松开手,指着沫儿对云朵道,“宫女沫儿言行无状,冲撞本宫。掌嘴二十!”
    云朵福身:“喏。”罢上前,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伴随着这把掌声和沫儿的哭嚎声,苏亦行一步步走向光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我昔日的婢女如今成了光妃娘娘的姐妹,还有劳你以后多多照顾了。”
    光妃瞧着被打的沫儿,不由得攥紧了手。她这是杀鸡儆猴呢!
    光妃僵硬地挤出了笑容:“太子妃哪里的话,如今这位鹿采女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到底是太子妃调1教出来的奴婢,行事做派都和太子妃极为相似,怪不得能入了皇上的眼。”
    “总好过汲汲营营,却为他人做嫁衣的好。对了,我听闻光妃娘娘的兄长如今在刑部,与我爹爹也算是同僚了。以后想必是要互相照拂了。”
    光妃霎时变了脸色,还想要什么,苏亦行已经转身走了。
    她一离去,鹿儿便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低头瞧了眼沫儿。她正捂着脸哭泣,鹿儿走上前,俯身将她扶进了屋。
    光妃瞧着鹿儿,神情莫测。
    苏亦行离了光妃宫中,一路上紧握着拳头。云朵跟在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忽然觉得行儿长大了许多。她努力想要跟上她的步伐,却有些力不从心。她走得太快,有一,云朵发现自己早已经不知她心中所想。
    她步履匆匆,竟然来到了未央宫。苏亦行着人通禀,不一会儿,大宫女云影出来,福身道:“太子妃万福。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便相见,请回吧。”
    “本宫便是知晓皇后娘娘身体有恙,才特意求见的。劳烦姑姑通禀皇后娘娘,就太子妃通晓医术,特来为母后诊脉,替太子殿下尽一尽孝道。”
    云影福身前去通禀,不多时便折返回来,将苏亦行请了进去。
    第53章 揩皇后油
    苏亦行走进未央宫中,皇后正靠着贵妃榻坐着。未施粉黛,看起来气色一般。以前她总是打扮得雍容华贵,倒也看不出年纪。
    可是如今没了那些锦衣华服的支撑,她看起来干瘪得像是脱了水的枯草。
    苏亦行上前福身行礼,皇后略略抬了抬手:“平身。”
    “听闻母后凤体有恙,行儿不才,学过些医术,特来为皇后娘娘诊脉。”
    “太子妃有心了。”
    皇后置了一个枕头,将手搭了上去。
    “你这脉把得似模似样,不知师承哪位名家?”
    “回母后,我的医术是跟母亲学的。”
    “言氏……”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略略扬起,“你或许不知,你母亲当年在京城也是个风云人物。”
    “如何风云,都比不得母后母仪下的风光。”
    皇后瞧了她一眼,场面话倒是会。只是看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心事,眼睛也像是刚哭过。
    “本宫的脉象如何?”
    “母后这是操劳忧心过度引发的气虚体弱,需要好生将养。”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倒是和太医院的诊断一样。”
    “女子忧心操劳过度除却气虚体弱之外,还易引发许多的并发症。譬如下红之症,时而还会有心绞痛。行走坐卧会觉得骨头酸疼,腰肢酸软。当然,饮食不当也易得消渴症。这些…母后可有受此困扰?”
    皇后身子一僵,良久屏退了众人,才缓缓道:“你如何得知?”
    “望闻问切,自然是诊出来的。”
    皇后明明是养尊处优,可是多年来劳心劳力,确实积累了不少的病症。原本此次是想袖手旁观,看苏亦行的笑话。没想到一歇下来,各种病都来了。
    “你可有诊治的法子。”
    “急性的病需要药物调理,慢性的疾病便要长期调理,最好是食疗。我可以开几个方子。还有一套五禽戏,每日练着延年益寿,母后若是不弃,我可以教您。”
    苏亦行着让云朵取出了自己带来的笔墨纸砚,她用的纸是特制的,此刻写得一笔乖巧的簪花楷。皇后瞧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模样,恍惚记起她的九公主。
    老八出生以后第二年,她诞下了九公主。养到八岁去上蒙学。回来的时候也会这样一笔一划认真地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
    只是长到十二岁,九公主突发急病死了。彼时正值太子之位虚悬,她周旋于众多大臣之间,想要助她亲生的八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得知九公主死讯之时,册封太子的诏书也刚下来。双重的重击,让她第一次心痛如绞,那之后心绞痛便时不时发作。
    苏亦行写了一会儿,咬着笔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认真的模样,像极了九公主。
    皇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倘若她是老澳人,倘若她不是言心攸的女儿,或许她会待她不同。毕竟苏鸿信和言心攸教养的女儿确实是乖巧可人。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她是太子心尖儿上的人。
    最近太子异动频频,显然都是冲她而来的。苏鸿信又在此时掌管了刑部,走马上任第一件事便是配合着苏亦行打击了施家父子。那父子三人虽不是什么大官,可是所任之职油水多。每年进贡自然也不在少数。
    皇后原是有心想保施良娣,奈何东宫铁桶一块,太子又将苏亦行保护得严实,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那不成器的侄女儿更是没有指望,以至于苏亦行轻轻松松就收拾了施良娣。
    如今最要紧的是,这施家父子若是攀扯到她,事情可就不妙了。
    皇后捻着佛珠道:“行儿,你娘亲以前可有提过本宫?”
    苏亦行低头一边写一边答道:“娘亲…不曾对我提起过母后。她就连以前在京城时候的事情也从未对我起过,我还是嫁给殿下以后才知道当年容嘉皇后与娘亲的关系。”
    “其实本宫与她也算是有缘。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本宫或许也不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苏亦行有些惊讶,转头看着皇后。她垂着眼眸,手中的佛珠缓缓拨动着:“当年本宫只是东宫之中无人问津的侍妾,最是失意时遇见了她。她原是来见容嘉皇后的,耐不住性子出来玩闹。”皇上抬起眼眸瞧着她,“那年她与你差不多大的年岁,也是这样风华正茂。本宫看着她,便觉得上苍似乎是将所有的美好都赐予了她。”
    这一句话,苏亦行倒是颇为赞同。她娘亲就是担得上世间最美好的赞美,只是那日听闻娘亲割了夏棣将军的胡子,让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她。
    怪不得她时候跟二哥一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娘亲却只是温柔地,这没什么大不聊。
    比起被杀敌无数的骠骑大将军追杀,掏个鸟蛋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本宫那时因为不得宠,受人欺凌。她不但出面为本宫解了围,还为本宫悉心装扮。本宫还记得她在本宫的眉心点了一朵海棠。后来皇上称赞过许多次本宫眉心的海棠。”
    皇后起这些事,眼睛里还能隐约闪过一丝丝甜蜜。只是这些甜蜜在重重黑暗的波涛之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苏亦行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皇后。她接过来,看也不看便递给了云影。苏亦行微不可查得叹了口气。
    她虽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月波折,却很能分得清真心和假意。倘若今收到药方的是郡主,她一定会珍而重之地接过来,仔细看一遍。皇后与郡主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其实从未将旁饶倾心付出看在眼里。
    她方才那样言辞恳切地谈及她的娘亲,多半是对于如今扬眉吐气的痛快,听不出多少的感激之情。当然苏亦行也知道,娘亲帮助什么人从来也不是因为指望谁的感激。那只是顺手为之,只是娘亲为人处世的原则罢了。
    皇后握住了苏亦行的手,拉到跟前来:“本宫瞧着你,私心里是很喜欢的。只是挨着皇后的身份在,不能与你太过亲近。听你近来接手东宫事务,很是雷厉风行,本宫也很欣慰。”
    提及此事,苏亦行蓦地红了眼眶。
    “怎么了?这是…有难处?”皇后下意识询问道。
    她原以为苏亦行和她娘亲一样是个倔脾气,不会轻易低头。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缺钱。”
    皇后恨不得将上一句话吞进肚子里:“缺什么钱?”
    “那施良娣贪墨了东宫万余两银子,如今东宫欠了四局许多钱。除却她偷偷给她父兄的,还有一部分不明去向。好多窟窿都堵不上呢!”苏亦行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后眼皮子跳了跳,话赶话居然到她头上来了。那施良娣也当真是个不成器的,居然拿东宫的银钱来讨好她。偏偏…她都收了!
    苏亦行若是查起来,虽不至于能定她什么罪,但也会落个德行有亏的名声!这丫头片子是先礼后兵啊!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苏亦行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皇后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所措。宫中没有人敢这样生扑上来,还哭得这样伤心。
    苏亦行哽咽道:“四局那边欠了这么多钱,根本还不上。母后,我该怎么办?”
    皇后咬了咬牙,这无赖的劲头倒是跟言心攸如出一辙。偏偏她如今还有把柄在她爹手中,她这秋风打到她头上,她也只能认了。
    “你这般哭泣,成何体统!”
    苏亦行哭得更大声了。
    皇后被哭得心烦意乱:“罢了,四局那边本宫替你兜着!”
    苏亦行直起身来,抽抽搭搭道:“真的?”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
    苏亦行立刻站起身来,福身施礼:“多谢母后!行儿以后能经常来探望母后么?”
    皇后额头青筋直跳,她若是此次这样先礼后兵,她可吃不消。
    “你近来不是还有中秋宴要忙?还是尽早将此事办妥。”
    “中秋宴再忙,也不及母后的身体要紧。行儿会来探望母后的。”苏亦行着施礼告退。
    皇后揉了揉眉心,原本施家被查封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银两来源,今日还被苏亦行敲了竹杠子,真是雪上加霜。她的头顿时又疼了起来。
    云影将那药方拿进来,禀报道:“娘娘,奴婢问了太医院的院长,他对这药方赞不绝口,还抄录了一份去。”
    “那就照着抓药吧。”
    苏亦行从未央宫出来,恰巧与前来给皇后请安的八皇子打了个照面。八皇子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瞧见他这个嫂嫂,美人如花隔云端固然是美,可直接照面的冲击还是让八皇子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苏亦行福身施礼,八皇子也拱手作揖。
    “嫂嫂来此处,可是给母后请安?”八皇子笑意盈盈瞧着苏亦行,倒也不认生。
    “是啊。母后身体有恙,我来替母后把脉。”
    “嫂嫂真是秀外慧中,连医术都知晓,怪不得那日三哥装病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苏亦行顿了顿,想起那日在院里太子往眼下抹灰骗她生病之事。她挑起了眉:“邦下如何知晓?”
    “为三哥出谋划策的,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八皇子一脸得意。
    苏亦行哼哼了一声:“我就,殿下为人正直,怎会忽然做出那样无耻的举动。原来是有人教坏了他!”
    八皇子还是第一次听人他三哥禀性良善,偏偏她还一脸认真。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