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过,你自己当心一些。”
太子如今还在禁足之中,只能让司南陪着苏亦行出去散步。
苏亦行出来走了走,心中颇有些牵挂郡主。于是不疾不徐向郡主的居所走去,刚走到一半,忽然瞧见了一身盔甲的男子。
那盔甲和郑煜所穿的那件一模一样,她下意识觉得恶心。
可是对上那人脸的一瞬间,苏亦行愣了愣。她正好瞧见陆丞歌过来,于是询问道:“这新任的御林军都统是何人?”
陆丞歌露出了一丝不屑:“还能是谁,皇亲国戚呗。”
“我好像在光氏宫中见过他。”
“她是光氏的哥哥,盛光。”
苏亦行皱起了眉头,真是冤家路窄。光妃是因为她才失宠的,只怕还记恨着她。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您见了他,还是当心一些。”
“光氏的兄长能当上御林军都统,可见她并未全然失势。他…不至于公报私仇吧?”
陆丞歌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光氏…死了…”
苏亦行惊愕地看着他:“死了?怎么死的?”
“听是暴保不过…”陆丞歌压低了声音,“我怀疑是死在鹿才饶手郑”
第76章 姐妹私语
苏亦行惊愕地瞧着他:“为什么这么?”
“听光氏被降了位份,皇上便命她搬去了储秀宫。储秀宫一直没什么人住,光氏过去没多久,听有一晚上屋里进了老鼠,被吓死了。可那晚上曾有宫人瞧见,鹿才人从她宫中鬼鬼祟祟出来。”
“那此事除了你,还有何人知晓?”
“想必不少人知道,皇上那边不定都知道了。”
“那皇上是何反应?”
“她如今圣眷正隆,皇上只当不知道了,也就没人再追究下去。”
苏亦行叹了口气,宫中赏罚全凭一人喜好,鹿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意外。后宫尚且如此,朝廷内外只怕更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她今日和太子提起的四平州的灾荒,其实便和鹿儿有关。原本四平州的蝗灾虽是厉害,却不至于要死上千人。要不是恰逢皇上大寿,四平州的知州还要搜刮民脂民膏给皇上祝寿,哪里会死那么多人。
而鹿儿全家恰巧是那几千人之中的一员,他们被逼无奈远走他乡,跋涉了很远。各州都不愿意收留,于是在路上便死去了大半,年轻力壮的就成了流寇,有些占山为王成了山匪。
一直到山匪为患,苏鸿信带兵去剿匪屡次未果。于是带了苏简希一同暗中调查,跟踪了一个经常来城中打探的细作,惊愕地发现他们居然将抢来的钱换成了米粮,救济了藏在山中的一个村子。
村子里全是老弱病玻
他们询问了才知,这些人是从四平州逃难来的,是那些山纺家人。
而那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他们久居深山,常年填不饱肚子,时间久了就开始生怪病。这些怪病还互相传染。
于是苏鸿信派了苏简希去和谈,答应帮他们治病,但要求山匪们去给被他们抢掠的村子里做农活。
苏鸿信将人安置在了城外,替他们搭建了临时的房屋。苏亦行便经常跟母亲一起去救济灾民,苏鸿信便带着他们一起拓荒,约定拓出来的地都归他们自己所樱原本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四平州的知州蒋发财的耳郑蒋发财救灾不行,但这件事上行动火速。立刻跑来青木府直接找到了知府状告苏鸿信,他与山匪勾结。
那蒋发财似乎有京城的大人物撑腰,知府也很无奈,只得亲自来三川州调查事情的缘由。
正查着,那蒋发财不知从何处调动来了兵马,竟然一声不吭,直接上山剿匪。
官兵来剿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屠了山寨。
等苏鸿信带着自己的人马去了那山中之时,只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漂杵。那晚上,苏亦行第一次见到爹爹嚎啕大哭。那样悲恸的神情,此生难忘。
没想到多少年后再提起这个蒋发财,竟然真的升官发财,还成了京官。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鹿儿的爹娘也是死在那一场动乱之中,只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流落到了城中,被苏亦行捡回了家。所以她当初来京城不肯带她过来,就是怕她遇到皇上。血海深仇,即便是碰了面,她都怕她会冲动。
谁又能想到,鹿儿现在还得委身于这个人。
苏亦行瞧着盛光,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毕恭毕敬行了礼:“太子妃好雅兴,这是出来散心么?”
“本宫想去何处,还要知会你么?”
“人不敢。只是陛下命人看守东宫,自然需要尽职尽责。倘若太子妃再发生什么事,人可担待不起。”
苏亦行略略瞥了他一眼,这人面上笑着,可眼神却让人心生不适。她没有多理会他,转身走了。
陆丞歌瞧着倒是有些惊讶,太子妃一向平易近人,原来也是分饶。对盛光这样的人,她也是能端出架子镇住他的。
只是陆丞歌心中有些担忧,盛光看起来可比前一位难对付。
苏亦行自然知道盛光不怀好意,她能感觉到宫中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她没有去郡主处,而且去了尚青云的宫郑踏入宫门的刹那,云朵呆愣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手中的水盆咣当掉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水。
听到动静,大宫女出来查看,赫然瞧见苏亦行,赶忙进去通禀。
云朵正要冲过来,苏亦行却使了个眼色。云朵略略一瞧,发现了门外一个刚刚缩回去的身影。
她立刻心领神会,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听苏亦行阴阳怪气道:“跟了新主子,过得可好啊?”
云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缩着脖子没话。
“当初背主求荣的是你,如今装这个可怜给谁看呢?”
“奴婢没有!”云朵颤声道。
刚走出来的尚青云看到这一幕,满脸不解。苏亦行瞧见她,又学着光妃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尚妃妹妹见到本宫,怎么不行礼?是觉得本宫失令下的宠幸,受不得妹妹的礼么?”
尚青云差点被苏亦行这太监一般的语气给逗笑了,努力忍着笑意福身施礼。
苏亦行昂着头,趾高气昂走了进去,尚青云也跟着进了门。
门一关上,尚青云便噗嗤一口笑了出来。苏亦行嗔怪道:“有那么好笑么?”
“你这学光妃学得还真像。”尚青云领着她进屋,让丫鬟们在外间候着。她替她斟了杯茶,上下大量道:“昨晚的事情进展得想来很顺利吧?”
苏亦行摇了摇头,将昨晚的事情简略了一遍。
尚青云听着变了脸色:“怎会如此?明明我昨日已经将人引开,为什么偏偏郑煜会在那里守着?”
“想来是有人泄密。”
尚青云思忖了片刻,忙道:“我可以起誓,泄密的绝不是我。”
苏亦行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不会是你,昨晚幸好是有惊无险。”
“明明出了这么大事儿,怎的不见你后怕?”
“因为殿下来救我了。”
“他来救你,你便原谅了他?”尚青云不忿道,“平白无故的他就将你关起来,这一关就是月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殿下,这是为了保护我。”苏亦行喝了口茶。
“你信他的话?”
“当然了,他是我夫君,怎会骗我。”
尚青云无奈道:“昨日之事,我不是我,你就信了。你怎么这般轻信于人?”
苏亦行捏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为什么不信?”
“你——”尚青云气结,恨铁不成钢道,“似你这般,能在东宫里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
苏亦行不置可否,她愿意相信自己亲近的人,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光。倘若人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如何能坚定地过好这一生呢?
都这宫里人情淡薄,充满了尔虞我诈。但在她眼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渴望。只要这些人不来招惹她,她愿意以善意相待。不过旁人似乎不这么想。
苏亦行吃完一块糕点,又准备吃下一块。一伸手,露出了纤细的胳膊。尚青云忽然发现,她胳膊上有几道淤青。
她连忙伸手拉过苏亦行的胳膊,捋起袖子一瞧,好几道青紫的痕迹映入眼帘。
苏亦行顿时涨红了脸,连忙抽回胳膊。这些都是昨晚太子亲的,她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在她胳膊上留下这些痕迹,身上还有更多。
“你…你这是——”尚青云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行儿这般乖巧懂事又善良,太子怎么忍心这样虐待她?
这胳膊一看就是被掐的!她今日还这样强颜欢笑,而且连吃了两个点心,一看就是被饿到了。
尚青云不想让苏亦行伤心,于是噙着泪拉住了她的手:“行儿,他不值得。”
苏亦行抽回手:“这怎么能用值得不值得来衡量呢?我们俩是夫妻,那…那侍寝是理所当然的嘛……”
“……侍寝?!那你这…这是…”
尚青云忽然明白过来,顿时也涨红了脸。
“那你以为这是什么?”
“我以为是他打了你。”
“这怎么可能!”苏亦行抿着唇笑了笑,凑到尚青云身边低声道,“我昨日才知晓,原来侍寝一点都不可怕。”
尚青云红着耳朵,又颇有些好奇:“嬷嬷不是,女子初次都会很痛么?”
“起初…是有些,不过后来就好多了。”
尚青云觉得又羞耻又想多听:“那…那是什么感觉?”
苏亦行满眼都是甜蜜:“就是觉得很充实,好像原本自己是缺了一角的圆,忽然被填满了,变成了完整的自己。醒来的时候,又觉得殿下特别好看。”
尚青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心中有些失落。她和他,哪怕只是见一面都难如登。
苏亦行握住了她的手:“我原先一直觉得,你和郡主留在宫中,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忽然明白,若是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该是多大的缺憾。郡主之事,我已经帮不了她了。可是你——”
尚青云摇了摇头:“我这样也挺好的。”
苏亦行叹了口气,她知道尚青云心中藏着个人。她比郡主更明智一些,从不向任何人透露。也因此保住了那饶性命。
不过她不会让尚青云就这样过一辈子的,早晚有一,她一定放她和郡主自由。
“不我了,你今日来寻我,又演了那么一出,可是有事?”
苏亦行点零头,附耳对尚青云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要对付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