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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她吃力地顶开了嘴里的布,挣扎着翻了个身,正巧扎进了那包袱上。
    苏亦行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气,看来是苏简希给她留了些吃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将她捆了丢在这个地方。只是现在饿得要命,她用力咬开包袱,吃力地刁起里面的一块饼,艰难地嗫咬着。
    好不容易吃了一块饼,苏亦行才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看到桌子上摆放了一个茶盏,于是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去,重重落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都涌了出来。但她赶紧眨着眼睛希望眼泪快些散去,不要模糊了她的视线。
    既然大哥不听劝,她一定要去找太子。无论如何,她都要让他活下来!
    苏亦行在地上艰难地翻滚着来到了桌边,用力支撑着站了起来,咬着茶盏的把手将它摔在霖上。然后倒向了那一片碎瓷片之中,摸索着捡了一个。
    那碎瓷片很锋利,割破了她的指尖和手掌,她也只是咬咬牙攥紧了它,用力割着绳索。
    这绳索很粗,苏亦行也不知道自己割了多久。待绳索割断的时候,已经是满手鲜血。一想到明日便是皇上的葬礼,苏亦行便顾不得自己的伤,用力解开了脚上的绳索,大步走到门口用力推着。
    可是那门被锁住了,窗户也都被封了,怎么也推不开。
    苏亦行用力拉着门,也只是拉出了一条缝隙。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其实昏迷了一一夜。皇上大葬,举国哀悼。
    整个皇宫内都被白布包裹着,空气中弥漫着清冷肃杀的气氛。
    金銮殿前,苏简希领着满朝文武站在殿前的平台上。他身后的大臣比起寻常已经少了许多,今日跟在他身后的都是支持他登基的大臣,其中不乏朝廷重臣。
    远处,宫门大开。云镜国师亲自带着送葬的队伍缓缓向他们走近。
    第144章 大结局
    太子身着一袭白色袈裟,头戴着僧帽将头发藏得严实,低着头跟在云镜的身后。
    云镜走到苏简希身前,一抬眼,却发现苏简希的目光径直落在了他身后的太子身上。即便云镜这般有定力的出家人,此刻也心下一紧。
    但苏简希却移开了目光,让开身,和云镜一同走进了金銮殿。
    皇上的灵柩就摆在正中央,依照黎国的葬礼,需由国师诵经超度。再由继位的新帝扶灵至帝陵方可。
    此前虽然众人一直催促苏简希继位,但他还是决定在扶灵前宣读圣旨,名正言顺登基称帝。
    云镜诵读经书之时,便有小黄门匆匆进来与苏简希附耳低语。太子的兵马调动异常,他指派了朝中不少重臣前往坐镇。
    这些朝臣心中虽有疑虑,但想到新帝登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便也都去了。大不了让将士们冲锋陷阵,他们躲在后方便是了。
    诵经一结束,户部尚书立刻上前道:“二殿下,先帝驾崩,举国同殇。但逝者已矣,还请您节哀。”
    “我与父皇父子相认短短数月,还未能享父子天伦,他便驾鹤西去,怎能教人不伤心。”
    “先帝与二殿下父子情深,他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庇佑殿下。只是如今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先帝生前可留有遗诏?”
    苏简希叹了口气:“父皇生前,只有鹿婕妤陪在他身边,倒是亲笔手书了遗诏。只是不知没有顾命大臣在场,作不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
    太子听着这一问一答,心中觉得好笑。这般作戏,也不知能骗了谁?
    不多时,鹿婕妤被请了出来,强公公跟在她身后。太子略略抬眼,忽然发现苏向晚竟然也跟在鹿婕妤身后!
    他没有留意鹿婕妤所念的遗诏,当然也不必细听,矫诏继位之事历来有之。
    那几个大臣果然簇拥着苏简希要他登上九五之位。
    太子和云镜交换了一个眼神,云镜上前道:“且慢。”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贫僧乃是方外之人,本不该干涉红尘俗事。然则此事事关黎民苍生,贫僧不得不多问一句,这诏书可是真的?”
    鹿婕妤冷声道:“玉玺在此,岂能有假?”
    “贫僧可否一观?”
    强公公上前,将圣旨捧到了云镜面前。
    云镜蹙眉道:“这似乎并非是陛下的字。”
    “陛下临终前难以执笔,便由本宫代为写下遗诏。虽不是陛下亲笔书写,可这玉玺是千真万确。”
    “那这便奇了,贫僧这里也有圣旨。”
    众人面面相觑,云镜沉声道:“这圣旨上写的却是皇上属意太子殿下继位。太子为东宫之主多年,作为黎国的储君,继承皇位天经地义。为何陛下会在临终前改变了旨意?”
    “陛下对太子早已经失望不已,心中动了废太子的念头。只是怕有损国家根基,这才犹豫许久。”
    云镜冷笑:“陛下难道还会同鹿婕妤商议朝政?”
    苏简希上前道:“既然国师手中也有圣旨,那便让所有人瞧瞧这玉玺的金印是真是假。”
    云镜将圣旨交到了强公公的手中,他当众展开。众人也没有细看便道:“假的!”
    众口铄金,真的也被说成了假的。小沙弥之中传来一声冷笑,他直起身大步上前。
    昂藏八尺,光是走过众人身边,便让他们心中升腾起了恐惧。
    太子冷眼扫过众人:“好一个指鹿为马。”他从袖中取出了玉玺,高高举起,“你们说印章是假,难道这玉玺也是假的?!”
    鹿婕妤忽然惊叫道:“强公公,你盗窃玉玺!”
    强公公慌忙跪下,连连喊冤:“老奴不敢!这玉玺确实是陛下托付老奴交给太子殿下的!”
    “你——信口雌黄!来人,将这老东西拿下!”
    太子断喝道:“且慢!朝廷要务,岂容你一个妇人做主!”
    御林军确实不听鹿婕妤调配,没有二皇子的指令便也没有了动作。
    云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近来发现先帝身边妖气横生,又观星象,才觉危月燕冲月。帝星陨落,另有蹊跷。”
    此言一出,在场的朝臣们也不由得议论纷纷。
    强公公忽然高声道:“是她!是她和二皇子一起害死了陛下!”
    苏简希冷声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来人,将这老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二皇兄就这般急不可耐想要杀人灭口么?!”
    苏简希没有做声,朝臣中忽然有人叫道:“皇上死的那天,太子连夜出逃,他才是乱臣贼子。二殿下快将他拿下!”
    “不错,当夜我便是发现了你谋害父皇,才带兵攻打东宫。如今你居然反咬一口,当真是死不悔改。来人——”
    话音未落,云镜身后的小沙弥将身上的僧袍一撕,拔出了腰间的刀。朝堂上顿时乱成一团。
    御林军早有准备,与那些小沙弥打了起来。
    朝臣们四散奔逃,太子凝视着苏简希,冷声道:“她在何处?”
    “死了。”他轻轻撂下了两个字。
    下一刻,太子挥剑斩向了苏简希
    苏亦行从头上摸出了一根细簪子,艰难地从缝隙里将门锁打开。逃出去的时候天色已晚。
    她走进院子里,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东宫里的冷宫玲珑阁。此前郡主在此住过一段时间。
    她不做停留,快步想要离去,忽然听到了远处的砍杀声,远远还能看到一些火光。
    太子入宫了!黎国这一场动乱终究是爆发了,她没有犹豫,用力推开了门。
    走了没几步,苏亦行便瞧见了地上倒了一个小宫女。她上前扶起她,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人已经死了,她只能放下她继续往前走。
    可是越往前走,就有越多的尸体凄惨地倒在路边。多数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少数是御林军,偶尔能见到路边倒着一个黑甲精骑。
    刀剑无眼,伤的永远是无辜的性命。
    砍杀声不大,想必是这仗已经进入了尾声。苏亦行跌跌撞撞走着,忽然瞧见了承德殿还亮着灯。她慌忙过去瞧,却发现承德殿中也有不少宫女太监被斩杀。
    她心中难受,这些人往日里都在宫中伺候着,虽说没怎么说过话,可到底都是鲜活的生命,如今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血腥味冲得她有些头晕,她踉跄着进了宫,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太子似乎并没有回来。这里被抢掠一空,到处都乱糟糟的。
    满地的狼藉之中,她忽然瞧见地上多了几具尸体。其中一个人的模样十分眼熟。
    她慌乱地走过去扶起了她,眼中的泪水滚落,苏亦行轻声呢喃了一句:“鹿儿……”
    她浑身是血,身上全是刀口,身旁的都是她身边的宫女和太监。苏亦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此处,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只是感觉到她的身体僵硬而冰冷。
    她抱着她,喉咙哽咽。忽然,苏亦行想起,云朵和司南他们不知去了何处。她慌忙呼唤她们。
    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声音,她的心愈发凉了下去。
    就在她快要放弃之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娘娘……”
    苏亦行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才发现是从后面的汤泉入口传来的。她走了过去,听到里面一阵搬东西的声音。
    不多时,门打开了。云朵第一个探头出来,一眼瞧见了苏亦行。她眼眶一红,扑了过去抱住了她:“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苏亦行抱住了她,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众人身上。这里全都是太子宫中的嫔妃,承德殿多数的宫女太监也在此处,唯独是少了尚青云。
    她喉咙有些哽咽:“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朵抽泣道:“是鹿儿。她晌午忽然来此,我以为她故意把所有人聚集在此处要刁难我们。但宫中忽然动乱,她便让我们躲在了此处,搬了重物堵住了门。她在外面拖延了时间……”
    苏亦行心中难受极了。云朵抱着她,哽咽道:“我一直都误会了她,还对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苏亦行扶着云朵,忍下心中的悲痛,沉声道:“你们继续在此处躲着,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她说着转身要走,云朵连忙拦住了她:“不要走!外面危险!”
    “你在这里护着大家,都躲好了。”苏亦行推开她,转身向着黑夜跑去。
    宫中的战役已经渐渐平息。苏亦行一路跑,一路跌跌撞撞。不多时,她便看到了黑甲精骑。他们是认识她的,纷纷在路旁跪拜。
    苏亦行并没有停留,一路朝着金銮殿跑去。
    她匆忙跑向那里的途中,瞧见了两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十分熟悉,似乎…是尚青云!
    但她来不及逗留,哪怕已经是气喘吁吁了,还是跌跌撞撞地跑着。这一路上尸横遍野,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死人,心里又害怕又凄凉。
    鹿儿的死,让她的心像是被扎了一刀,她捂着还未愈合的伤口跌跌撞撞走向了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