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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而此时,李公公回到昭阳殿说明了侯府的情况,锦太妃气得脸色铁青,不过,面上却隐忍不发,说起了其他,“皇上,牧隐和你从小亲如兄弟,你器重他哀家明白,牧隐对皇上也衷心,哀家看啊,不若改日升了侯府的王爵,还北延侯府一个清白。”
    仁崇帝扫了一直捂着肚子的韩贵妃,锦太妃话里的意思仁崇帝哪会不明白,她以为自己对北延侯府不过是愧疚,刚登基,被大臣们逼得没了法子撤走了北延侯府的王爵。
    “母妃,这件事朕心中自有主张,牧隐做事稳重,朕相信他,再者,昨日的事的确是陈家二房做得过了,好好的洗三礼被她们闹得乌烟瘴气,韩贵妃说牧隐抓了韩家五夫人,其中怕有什么误会……”
    秦牧隐做事向来有理有据,即便真要收拾谁,也不会叫人留下把柄,况且,今日的事情,只有韩蒙进宫和韩贵妃闹了起来,不见韩阁老影子,其中怕是有隐情。
    锦太妃养的儿子什么性子多少清楚些,一时之间,不料仁崇帝会反驳她,皇后忤逆她不把她放在眼里,皇上也相信秦家人多过她,锦太妃脸色一暗,耐着性子道,“其中不管有什么误会,终究是牧隐过了,好好一届妇人被她抓了起来,没了名声,丢脸的也是韩家,连带着对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说着,见仁崇帝蹙了蹙眉,锦太妃明白仁崇帝在意的是什么,叹了口气,继续道,“牧隐那孩子是秦老夫人手把手带大的,性子是个好的,他来了,皇上也别质问他,好好和他说,你们多年的情分可别因着这个就没了,不过一个无知妇人,牧隐真要想接回府里就随了他……”
    仁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韩贵妃在旁边配合地哭泣了两声,仁崇帝瞪了她一眼,一直以来韩贵妃就不是个省心的,当初要不是念她小产没了孩子,也不会给她贵妃的品阶。
    秦牧隐到昭阳殿的时候,锦太妃和韩贵妃已经移了话题,说起韩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来,秦牧隐上前给三人行礼,锦太妃急忙摆了摆手,语声亲切,“牧隐来了,礼就免了,多少年了,现在为人父了,哀家也替你高兴。”
    “谢锦太妃娘娘挂念。”
    秦牧隐不卑不亢,仍给三个人行了礼,仁崇帝的眉头才舒展开,叫公公赐座,直接问秦牧隐韩家五夫人的事,秦牧隐摇头,“微臣没见过什么五夫人,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说是微臣做的,微臣和韩家甚少走动,韩阁老心里边有数,韩家五夫人没了问微臣要,贵妃娘娘不怕毁了韩家的名声吗?”
    仁崇帝和秦牧隐想到一块去了,韩贵妃在旁边嘤嘤哭泣,“侯爷,你别说我冤枉你,韩家的人可是看着五夫人被侯府的人抓走的,难道韩家的下人还能说谎蒙骗我们不成?”
    秦牧隐这才将目光冷冷落在韩蒙身上,韩蒙今年三十三岁,身形偏瘦,皮肤透着不自然的白,眼神凹进去很深,黎婉见着了只怕会吓得不轻,“韩少爷一口咬定是侯府的人?”
    锦太妃面上愁眉不展,细声细气的插话道,“牧隐,刚才哀家和皇上还说起你来呢,成亲有些年头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孩子竟然又是个女儿,哀家想着秦家子嗣,让皇上下旨在宫里办场宴会,好好给你挑两房小妾……”
    秦牧隐面无表情,语声疏离冷淡,“多谢锦太妃娘娘好意,微臣家里人口单一,老侯爷那时候就不纳妾了,内子跟着微臣受了许多苦,老夫人还叫微臣千万别辜负了她,府里边有了小主子,别说老夫人,下人们脸上都高兴,那时候,内子亏了身子微臣都不曾纳妾,何况现在有了孩子。”
    锦太妃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韩贵妃手捂着肚子,轻声嚷嚷,“侯爷,你把我嫂子放了吧!”
    韩蒙坐在一旁不说话,秦牧隐也不接韩贵妃的话,不过,看韩贵妃的样子,秦牧隐善意提醒旁边站着的太医,“当时内子怀孕后,因着心绪不好伤了身子,前三个月一直在床上养着,我瞧着贵妃娘娘脸色不太好,太医,你赶紧给贵妃娘娘看看吧,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仁崇帝对韩贵妃不耐烦,挥了挥手,“来人,将韩贵妃送回寝宫,什么时候肚子不痛了再出来!”说着,朝锦太妃看了眼,“母妃,儿臣和牧隐送您回去歇息吧,至于韩爱卿,加紧人手,好好寻寻。”
    韩贵妃本来脸色尚可,听了仁崇帝的话脸色真的白了,韩蒙阴狠地瞅了眼秦牧隐,秦牧隐当做没看见,韩蒙今日回韩家,身份只怕不如之前了,韩蒙是庶子,韩老夫人不会放过打压他的机会!韩贵妃,不过是偶然飞上了枝头,得意忘形,皇上都不会纵容她。
    锦太妃也不说话了,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她现在在宫里边处境不好受,上边有太后压着,下边秦籽韵丝毫不给面子。
    送了锦太妃出来,仁崇帝瞥着秦牧隐,“现在说实话吧,昨天的事是不是韩家五夫人背后搞得鬼?”只有这样,秦牧隐才不会放过韩家人,不过直接把人抓起来这种事,一点不像秦牧隐的手段,“你怎么想着把人抓起来?”
    秦牧隐边走边漫不经心道,“皇上不觉得这样更省事吗?关了人,甭管她还有什么主意都没用了。”当初,他对夏青青就是太仁慈了只想着以牙还牙。
    一时之间仁崇帝找不着话来反驳,的确,将人抓起来自己看管比什么都省事,“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朕出面……”
    “多谢皇上,这是私事,微臣想自己解决,况且,皇上要是出面,锦太妃那里皇上不好做人,锦太妃好不容易盼着皇上出人头地,您要是忤逆她了,只怕锦太妃娘娘伤心难过。”
    这句话说到仁崇帝心坎上了,母妃的性子变了许多,以往的锦妃娘娘在仁崇帝心中是体贴善解人意,从来都温和着脸,对谁都笑意盈盈,不巴结不奉承谁,便是对先皇,也不如贤妃绞尽了脑汁讨先皇开心。
    叹了口气,仁崇帝拍了拍秦牧隐的肩膀,“还是你过得自在,你的官职我已经想好了,别急着拒绝,这次的官职该是和你心意的,是个闲职。”仁崇帝明白秦牧隐的意思,现在为人父为人夫了,肩上的责任由不得他冲动,仁崇帝私心里也不想秦牧隐再拿命去拼。
    秦牧隐快到昭阳殿了,将韩家五夫人的身份透露了,提前与仁崇帝说,总比锦太妃娘娘先知道要强,仁崇帝听后一怔,没想起来是谁,秦牧隐提醒他是靖康王府里的侧妃,仁崇帝目光变得奇怪起来。
    “当时的确没有抓着她的人,她怎么和韩家人走到一起了?”仁崇帝比秦牧隐想得多,夏文邦和官员勾结的事又浮现在他脑海里,夏家如果和韩家勾结。
    “皇上,没有你想得复杂,夏青青是冲着我和内子来的,当年的事情你该也听说了些,是婉儿害她掉下水没了名声,之后,我又雪上加霜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一直怀恨在心,和韩蒙走在一起,只怕是发现韩蒙还没娶亲才钻了这个空子。”秦牧隐目前要防范的便是锦太妃,话语间不难听出她对皇上偏心的不满,至于韩家,他还要好生查查。
    “这件事怕不如表面简单,牧隐,你好生查查韩家,韩贵妃在宫里是个不省心的,又有母妃护着,朕不想母妃也被她蒙蔽了。”仁崇帝沉着脸,黎婉和夏青青的恩怨他是清楚的,他不能有一丝怀疑秦牧隐,先皇的失败就是太过疑神疑鬼,他和秦牧隐光明正大大被逼得成了后来的样子。
    “微臣心里明白了,昨日和婉儿说过了,孩子百日的时候就抱进宫,到时,皇上可不要吝啬……”
    仁崇帝一扫脸上的阴郁,皱了皱眉,“朕都把礼物准备好了,就等着那天了。”
    秦牧隐笑着退下了,出宫后,秦牧隐上了马车,在大街上拐了两圈,全安发现后边有人跟着,秦牧隐笑了笑,“走吧,去看看夏青青怎么样了,待会,你告诉全喜,找两个人盯着韩蒙,有什么,直接上前将人捆了。”
    全安没明白秦牧隐的意思,可秦牧隐不说了,他只能自己揣测。
    夏青青被关押在一处铺子后边,秦牧隐在铺子里逛了一圈,掌柜的领着他去了后边院子,小声道,“夏小姐在里边,她不用饭。”
    秦牧隐看了看日头,冷冷道,“两三顿不吃饿不死,她不吃就撤走吧。”
    屋子里积压了许多货,光线暗,夏青青被绑在凳子上,不能动弹,秦牧隐在旁边的桌前坐下,夏青青冷笑了一声。
    许久不见,秦牧隐愈发有气质了,不同于清冷的气质,浑身温和了许多,五官也柔和了,眉眼比以往更好看,夏青青别开脸,“怎么,还以为表哥你不来见我呢?”
    秦牧隐没说话,掌柜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秦牧隐摆手让他退出去,“什么时候认识韩蒙的?”
    夏青青昨天和秦籽凰商量出了对策,秦籽凰走后不久,下人来禀告说车夫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夏青青以为秦籽凰打什么鬼主意,留下丫鬟,自己去了门口,没想着被人抓来了这里。
    夏青青顾左而言他,“表哥,我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着也是背后偷袭的小人,你的行径不知道黎婉知道了会怎么说,不过,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也喜欢暗地里偷袭,难怪你们成亲了……”
    比耐性,夏青青怎么斗得过秦牧隐,他动了动手腕上的镯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之前在靖康王身边出谋划策的便是你吧。”所以,靖康王才差点将他置于死地,“永平侯府势力大了,靖康王不敢跟他们作对,只好牺牲了你?”
    秦牧隐像是再聊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夏青青却是拽紧了手,脸色苍白,终究,再怎么学秦牧隐云淡风轻冷嘲热讽都是枉然,她很早就和靖康王有了协议,要是嫁给秦牧隐会帮靖康王夺得太子之位,那时候,秦牧隐和承王走得近,靖康王想从夏府入手,抓住了夏文邦的把柄胁迫她顺从帮他卖命,夏青青眼底,承王并非表面看上去正派,嫁到侯府去了自是能劝着秦牧隐和靖康王府来往的,谁成想,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偏离安排。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抓了我来,韩蒙不会放过你的。”
    秦牧隐相信黎婉这句话不是胡诌的,在昭阳殿,韩蒙看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韩蒙的前几任妻子全都死于非命,你跟着他,前边的日子怕是不好受,亏得你能忍气吞声……”
    夏青青脸色又一变,韩蒙性子狠厉,尤其床事之间,她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受不了,还是后来虏获了韩蒙的心,慢慢引导才将他暴戾的性子扭了过来,夏青青愣了愣,“先苦后甜,吃的苦中苦方为人,表哥不会连这些都记不住了吧?”
    小时候,夏青青喜欢秦牧隐,老夫人担心秦牧隐出事,寻了夫子来侯爷授课,夏青青去侯府的时候遇着秦牧隐没下课,她就偷偷趴在窗户上,听夫子讲课,其中就有这句话,夏青青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夫子念完这句话打了秦牧隐板子,她在旁边看得也吓着了,跑到老夫人跟前告状,老夫人笑着说,夫子是举个例子,板子打得不重。
    秦牧隐搁下茶杯,视线落在夏青青瘦骨嶙峋的脸上,“我会派人送你离开京城,以后,不用想着回来了,至于舅舅的私事,我会想法子查清楚的,比如,戚柯到底是谁的儿子。”
    夏青青身子一颤,秦牧隐知道他果真猜对了,他杀了戚家人不是秘密,夏文邦后来看他的眼神始终透着股恨意,要不是黎婉说起,秦牧隐也不会怀疑这件事。
    戚家人很少进京,夏文邦怎么和戚家人搅到了一起,而且,戚柯和戚大将军是不清楚这件事的,将军夫人临死的时候也没求他留下戚柯的孩子,如果戚柯是夏文邦的骨肉,秦牧隐思忖片刻,或许,他会留下一个孩子。
    “你不能送我走,我还没有看着你和黎婉遭受报应,我不会走的。”夏青青顿时张牙舞爪起来,凳子固定在柱子上,夏青青挣脱不开,声音大了起来,门口的掌柜往里边瞄了眼,侯爷的意思是送夏青青去寺庙,他多看了夏青青两眼,这人身上的戾气太重,的确是该送去叫大师好好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