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尽快的拍电影, 也能出现在大海报上, 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当然可以, 那部电影已经在谈了,很快就能敲定合同细节,至于现在手里这些剧本……远远比不上星语传媒那批大ip, ”聂瑶颇有些遗憾,“我听说《朱砂月》、《狐妖九尾》都在他们手里,如果能拿到那两部的角色,对你来说肯定有好处。”
可星语传媒自家有不少艺人,光是内部消化就能抢破了头,毕竟成长传记类角色跨度很大,不论什么年纪的艺人都能争取。
“星语传媒……”柳晴雪顿了下,脑海中莫名划过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庞,她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可总是没机会搭上话。
“是啊,那可是霍氏旗下的公司,还只是一个子公司而已,”聂瑶语气中难掩羡慕,“比咱们柳家不知强了多少倍,况且你爸他……算了,不提他。”
她跟柳驰盛已经许久未曾见面,哪怕有这么一个女儿在,他也鲜少回家,在外面恐怕早已经有了其他想法。
“霍氏是咱们找惹不起的存在,如果能够跟霍氏搭上关系,晴雪你就不必发愁没有好剧本,可惜……对了,我记得霍家有个小儿子刚好跟你同级,晴雪你见过他吗?”
聂瑶看向柳晴雪,目光中存着几分期待:“朋友嘛,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如果能跟霍家结下交情,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爸爸的公司。”
柳晴雪抿了下唇,垂眸说道:“我知道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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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小学,第二栋教学楼。
二楼的拐角处是洗手间,霍正骅倚在一层楼梯口等人,小手指扒拉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狰狞,他实在搞不清楚刚刚还聊得很快乐的天堂群聊,为什么转眼间就被封掉。
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也没在里面说什么坏话呀?
霍正骅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恼着,就听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你就是霍正骅同学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溪水撞击着鹅卵石,清脆悦耳,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但沉浸在悲伤与苦恼中的霍正骅,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只斜眼瞥着她,继而又回神摆弄着手机,心不在焉道:“什么事?”
“是之前的事……”柳晴雪顿了下,继续说道,“之前我有些朋友,说了些并不好听的话,但是他们并没有恶意,希望霍正骅同学你不要跟他们计较。”
霍正骅在脑海中思索了好一阵儿,也没想起来她到底是谁,他抬眸打量着她,望着那张颇有些眼熟的脸庞,他有些莫名,无所谓道:“哦。”
反正他又做不成校霸,教训不了二班那群小朋友。
柳晴雪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应了声,顿时脸上有些尴尬,她连忙从书包里摸出一盒曲奇小饼干,递过去道:“这份曲奇送给你尝尝,是抹茶味儿的,还不错。”
抹茶味……霍正骅犹豫了下,没接。
柳晴雪笑了下,小脸上满是乖巧:“霍正骅同学,你尝尝吧,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之前的事,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正在这时,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叶之衡抬眼向上看去,望见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开口说道:“之衡,刚才微信是发生什么故障了吗?那个群……”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快乐天堂没有了,根本无暇估计什么抹茶味儿的曲奇小饼干,更何况叶之衡最讨厌的就是茶味儿,绿茶尤为其甚。
柳晴雪递出去的手迟迟没有人接,脸色不由得有些僵硬,她看向从楼梯口下来的叶之衡,抿了下嘴唇,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自在。
叶之衡以前也算是他的好朋友,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喜欢她,并且在做过那种奇怪的梦境后,她对叶楚楚颇为不喜,连带着叶之衡也生出了几分厌烦。
凭什么他能那么优秀,门门功课都能拿第一,什么竞赛都能信手拈来,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光都聚集到他一个人身上一样……可这些,本应该都是属于她的。
“叶之衡,好巧。”柳晴雪朝他露出一个笑,夕阳洒落在她的脸颊上,光芒柔和细腻,衬得那张小脸越发可爱无害,讨人欢喜。
但叶之衡却冷不丁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戒备。
这几年他时常去翻过去的小本本,上面有些字迹很陌生,却不属于家里任何一个人,那是他从小坚信的神秘传说,且从未打破。
柳晴雪以后会跟霍正骅联手,一起骗光他的钱,害他倾家荡产,变成穷光蛋。
这两年他渐渐懂事后,还觉得霍正骅不会那么干,可现在看到柳晴雪站在他身边,又忍不住生出怀疑……没准是真的!小本本肯定不会骗他!
“不巧,别人都放学了你还没走,肯定是故意在这儿等着的,”叶之衡蹙起小眉头,捏紧了书包带子,不怎么高兴的瞥霍正骅一眼,“我先走了。”
霍正骅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俩什么时候不是一块儿放学,连车都只有一辆,他怎么就突然要先走?他也没说自己还有事要忙。
柳晴雪眨巴着大眼睛,轻声开口:“霍正骅同学,过几天是我生日,你愿意……”
“哎不是,之衡,你等等我啊!”霍正骅见他越走越远,越走越快,连忙转身追上去,身后宽宽大大的书包跟着晃荡,只余下一个背影。
不该是这样的……
柳晴雪望着霍正骅跑远的背影,贝齿半咬着嘴唇,脸色微微泛白,不知怎么心中就冒出了那个念头,霍正骅本不该是这样对她的。
似乎一切都透露着不对劲。
夕阳的光芒被乌云尽数敛去,天色陡然暗了不少,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空气中蔓延着闷热。
霍正骅摆弄着手机,欲哭无泪的看向登出的微信号,委屈巴巴道:“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被冻结……之衡,你的账号有事吗?”
叶之衡随意的瞄了眼手机屏幕,淡定道:“没有。”
“我只是借了一份作业抄,也没干别的呀,”霍正骅顿时苦恼不已,“公会的微信群也被封掉了,好奇怪,以前都没事的……”
叶之衡只想默默给自己点赞,夸一句干得漂亮!
这种扰乱校园风气,败坏小学生名声的不良群体,就该受到严厉批评。让霍正骅有作业可抄?他不答应!
“是有点儿奇怪,”叶之衡随口附和,接着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不过你哥最近也很奇怪的,他怎么总是跟着楚楚一起走?他都不跟你一起了。”
“是哦,好奇怪,最近我哥还经常去你家写作业,盯得我越来越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抄作业……唔,可能是初中部作业比较多吧。”
霍正骅哀叹了声,接着又捧上手机,琢磨自己被冻结的微信账号,显然没往心里去。
叶之衡扯了下嘴角,提醒道:“你好好管管你哥,他总是生病,身体很差,该好好养着,总往我家跑也不好。”
“啊……”霍正骅眼底划过一抹茫然,“有什么不好的,楚楚姐跟我哥是同学呀,一起写作业不是很正常?”
叶之衡:“……”好气哦!
蹿腾失败的叶之衡,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多说,气势汹汹的回到了叶家别墅,不料迎面正撞上了某位正主。
霍正深似乎是刚放下书包,正捧着一杯果汁,见他回来还友好的跟他打招呼:“之衡回来啦。”
叶之衡暗地里咬牙切齿,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的应了,背着书包上楼。
程姿正在跟叶楚楚商议剧本的事,星语传媒旗下正在筹备的剧本有十几部,适合她的亦有不少,之前发给她的电子版并不详尽,她索性拿了更完整的过来。
但程姿没想到霍正深也在。
霍胜寒在霍氏很有威望,但很少对一个子公司的事上心,自从四年前叶楚楚签约星语传媒,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过问几句,搞得公司里几乎没人敢对叶楚楚的资源动手。
圈子里截胡、让位是常有的事,但自从她成了叶楚楚的经纪人,手下的其他艺人资源也跟着好了不少,鉴于这一点,程姿对叶楚楚也向来用心。
“楚楚是什么想法?”程姿试探着问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霍正深身上飘,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叶楚楚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做决定,她见程姿颇有些不自在,索性说道:“霍正深,不然你先去写作业?我这儿正忙呢。”
霍正深点点头,转身上楼。
程姿稍稍松了口气,朝叶楚楚扯了下嘴角,小声说道:“别看霍大公子年纪小,气势都快比得上霍董了……”
叶楚楚失笑,她恍然发觉霍正深平日里很少露出笑容,哪怕是在最亲近的家人面前,也总是平静冷淡,似乎任何事都影响不到他。
“程阿姨,您看看这个……”叶楚楚侧过身,把剧本摆在两人中央,“我觉得朱砂月总体而言,比狐妖九尾更生动,角色的可塑造性也很强,而且……”
两人继续商议着角色细节,被赶到小书房的霍正深满脸无奈。
小书房已经被叶安改造成了大书房,除了靠墙的两排大书架外,原本的一张书桌改成了两张,并有四把椅子依次排列,最前面的投影设备和小黑板依旧保留,上面还残余着凌乱的粉笔字迹。
若不细看,简直跟小自习室没什么差别。
霍正深的视线停留在书桌中央,几朵说不出名字的野花插在花瓶里,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并不会让人觉得腻,花叶微微有些泛黄,有两片已经蔫掉。
他伸手将那两片蔫掉的叶子摘下,震得花枝微微摇晃。
别墅群的绿化很不错,草坪中央有一片花海,但叶楚楚却并不喜欢花海中的芳香四溢,偏喜欢采一些野花回来,亲手插在花瓶里。
霍正深唇畔抿出浅浅的弧度,眼神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绽放的花瓣,指尖沾上了几粒花粉,细碎微小,轻易不能察觉。
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可如果要让他说出有什么好来,他却一丝一毫都讲不出,对他而言,这一天跟过往的四年似乎没什么不同。
可却蓦然生出了许多不舍。
桌面上摊开着白底蓝线的信纸,早已拟好无数次的遗书却怎么都无法落笔,一笔一划,轻飘飘的,却像要用光他所有力气。
在过往繁杂而又数不清的记忆中,他对死亡这件事颇有心得,从最开始的惶恐担忧,到后来的从容冷静,仿佛在经历的全然是别人的人生,跟他毫无关系。
那样绝望而又难熬,日复一日,永无尽头的白色,脱身离开,是一种解脱。
可现在……
霍正深犹豫着拿起笔,恰逢窗外微风吹进来,鼻端萦绕着一层香气,将他的思绪再度扰乱,他在白底蓝线的信纸上划了一道叉号,随手收起,在书桌上摆好作业本,翻开其中一页。
白底蓝线的信纸太丑,也太简单,不是楚楚会喜欢的风格,用这样的纸来写遗书,怕是她不会高兴。
霍正深恍惚想起霍正骅的日记本,里面的每一张纸都印着花边,底色各有不同,装饰也非常漂亮,但哪怕是日记本,他平时也很少用,大多是拿来充面子。
谁让叶之衡也有几个神奇的小本本,搞得神神秘秘,每次都不允许别人看,霍正骅便也有模有样的学来,但密码总是会忘,长此以往,索性将本子上的密码锁拆掉,光明正大的摆在书桌上。
唔,还是叶家的书桌上。
霍正深伸手拿起了本子,扉页上写了名字,再往后的记录简单到语文老师都想拍案而起,痛骂此子没什么出息。
“8月20日晴星期一:又开学,烦!”
“8.22 晴 :又写作业,烦!”
“9.11 :又写,烦!”
“……”
霍正深抿了下唇,兴致缺缺的翻到最后,挑了张粉蓝色印有碎花的纸,小心翼翼的撕下来,在桌面上铺得平整,但紧接着他就发现不妥,边缘处皱巴巴的,格外难看。
他只好又撕了一张,依旧不怎么齐整,边角处还缺了一块。
犹如再三,霍正深还是又伸出了手……
等霍正骅推门进来时,霍正深已经撕了十七八张,一张压着一张放在桌面上,漂亮的粉蓝色格外显眼,他手里还捏着半张,正处于案发现场。
霍正骅一脸懵,试探道:“……哥?”
霍正深僵住,不着痕迹的缩回手,淡定的将日记本放回桌子上:“嗯,怎么了?”
……怎么了?!
他哥变了!他哥竟然没有一丁点的负罪感!!!
霍正骅不敢置信的看向霍正深,目光落在桌面上散落的纸页上,咋咋呼呼的跳起来:“你你你你你……你把我的日记本撕了!你还偷看我的日记!”
霍正深翻开扉页,把歪歪扭扭写了不到一页的日记放在他面前,面带疑惑:“这是日记吗?”
霍正骅莫名生出几分屈辱,气势汹汹的捧起日记本,指着上面的日期和字迹,大声狡辩:“怎么不是日记!是,就是日记!一行字的日记也算日记!”
霍正深点了下头,随口说道:“二百块,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