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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与此同时。
    大理寺旁的别苑,刚刚从大理寺公廨处理完卷宗的李云深正从小道往别苑走,周茂跟在他身?边:“大人?不?骑马吗?”
    “才几步路,骑马做甚!况且我?心口有些堵得慌,还是散着步回去,活一下气血。”李云深说道。
    周茂颔首。
    李云深说:“我?昨日允了柔儿带着她?的小丫鬟出府逛街。今日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主子多虑了,少女失踪案已经被主子成功破获,京都城里最近也没什么大案子,外面街上平安的很,主子无需担心柔儿姑娘的安全。”周茂道。
    李云深点点头,可还是皱起眉来:“上回安排在柔儿身?边保护她?安全的暗卫,可还一直跟着她??”
    “一直暗地里保护着柔儿姑娘呢!主子放心罢。”周茂回道。
    李云深听罢,抬手按住皱起的眉心,沉声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她?今日要领着丫鬟独个儿出府,你等会再?派几个暗卫过去,暗中保护着她?。”
    “是。”周茂道。
    李云深这才渐渐舒展开皱起的俊眉,他已经走到?别苑门口,便抬手撩起暗青色四爪龙袍官服的下摆,抬腿踏过门槛进入苑内。
    第86章 086
    申时到?了。
    秦云柔领着初荷来到?国公府的后门?。
    门?童与秦云柔打过数次照面, 他虽然不认得秦云柔旁边的初荷,但是?今早世子爷派人?带来口信,说是?自家?的通房丫鬟会领着个二等丫鬟一道出府, 便堆着笑脸上前相迎。
    “柔儿姑娘。”门?童对秦云柔笑着招呼, 然后看向初荷:“这位一定是?世子爷院里?的初荷姑娘罢。”
    “是?了。”秦云柔此前跟在李云深走后门?出府, 见过这门?童几回,是?个机灵说话也伶俐的,她点头道:“她是?初荷, 世子爷允我们二人?今日下午出府采买。”
    “那是?。”门?童脸上堆着笑意,殷勤地替她们二人?推开后门?:“两位姐姐慢些?走, 且在天?黑之前回府来。”
    “嗯。”秦云柔颔首, 拉起初荷。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迈出国公府后门?一尺多高的描金红漆门?槛,门?童在后面目视着她们远去,这才缓缓合上了两人?高的玄色大门?。
    秦云柔和初荷同时回望一眼在身?后渐渐合上的大门?, 然后转过视线来相视一笑。
    “大小姐, 我们自由了!”初荷心中雀跃, 却压着嗓音在秦云柔耳边小声说道。
    秦云柔抬手捂住她的嘴, 警惕地看了四周一眼:“别乱说话,仔细隔墙有耳。”
    初荷见秦云柔满脸警惕, 也跟着警惕起来。
    秦云柔心道:只有真正出了城门?,寻到?了镖队,才算是?安全了。
    主仆二人?沿着国公府后门?的小巷子往贯通东西的大道上走,这条大道上商铺林立,现在正值午后申时,街上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
    一路往东面的城门?口走去, 路过了客栈、茶肆、香烛铺、酒楼、杂货铺和脂粉铺。
    主仆二人?心中揣着事儿,也没有心思逛女子最爱的脂粉铺, 便只是?扭头看了一眼脂粉铺的描金招牌,然后继续朝前走。
    申时三刻的时候,秦云柔和初荷就来到?了城东的出城口,这会儿出城的人?还不算多,也就排着十几个人?,正在依次接受守城官兵的核查。
    秦云柔和初荷排在出城的队伍里?,两人?都低着头,随着队伍的推进慢慢往前挪着步子。
    约莫等了三盏茶的功夫,便轮到?了秦云柔和初荷。
    秦云柔先递出户籍和出城的路引。
    穿着银色盔甲的守城官兵接过她的户籍和路引,然后对照着户籍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便说道:“抬起头来。”
    秦云柔慢慢抬起头来。
    她脸上不施粉黛,头上只是?简单地梳了一个圆髻,用水蓝色绸带盘起,身?上穿着同色的丫鬟服,长衫搭着件无袖小袄,下面垂及鞋面的素色长裙。
    守城官兵没想到?一个穿着丫鬟服的女子,竟会长得这般美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初荷担心露馅,便小声在后头催促了一句:“好了没有?”
    那守城官兵闻言才堪堪收回视线,却是?已经红了被晒的发黑的面颊,对后头催促的初荷道:“催什么催?”
    话虽如?此说的,但他还是?低头在秦云柔的出城路引上盖了戳,然后把户籍和路引递还给秦云柔,连着原本?粗犷豪迈的嗓音都不由的放软了下来:“姑娘拿好。”
    “谢谢。”秦云柔接过户籍和盖上公家?印章的路引,原本?忐忑的心渐渐滋生?出喜悦来,连着心跳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初荷排在秦云柔的后面,也紧跟着盖上公章,拿好户籍和路引,小碎步追上前头秦云柔的步伐。
    秦云柔用眼神指了指西面的方向。
    初荷回应着点了点头。
    往西行出一里?路,便是?城外酒肆了,即将南下的镖队也在那里?。
    与此同时。
    站在人?群里?的两名暗卫互相交接了一下眼神。
    这两个暗卫是?之前紫绡陷害秦云柔那次,李云深担心秦云柔在府中的安全,便派周茂挑选两名最出色的暗卫,暗中时刻保护着秦云柔的安全。
    刚才秦云柔同初荷出门?之前,周茂又按照李云深的吩咐,再加派了人?手,可谓是?密不透风地,时时刻刻地保护着秦云柔的安全。
    暗卫用眼神交流完信息后,两名一直保护秦云柔的暗卫紧随其后,跟着秦云柔和初荷出了东门?城口,而?刚才加派过来的暗卫,则调转方向往大理寺那头去通知?主子。
    尚不知?情的秦云柔和初荷正朝着西面继续前行。
    城外没有遮挡,风比城中大上许多。
    主仆俩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带多余的衣衫,这会儿便抱着手臂,加紧速度的赶路,因着心中的期盼和激动,便觉得此刻吹在身?上的寒风也没有那般冷了。
    一里?路的距离,以两个姑娘的脚程大概一刻钟的功夫便走到?了。
    一根约莫十尺长的竹竿立在眼前不远处,顶端用带须白布上写黑色粗大的酒肆二字。
    秦云柔看一眼那迎风而?动的招牌,然后对身?边初荷道:“应是?到?了。”
    “嗯。”初荷闻言激动地点了一下头。
    酒肆是?个两层的木制楼房,一楼四面都是?架空的,简易的方形桌子和长条的木制凳子已经从一楼延伸到?了外面的空地。
    运送货物的巨大镖车一整排的停在酒肆外头,那些?个穿着统一黑色镖服的男子正围坐在简易木桌旁边,或吃或喝,也有些?豪放的干脆一腿站着,一腿大大咧咧地架在长条木凳上大声吆喝着划拳。
    秦云柔看一眼插在镖车上的黑面旗,上写龙虎镖局四个大字。
    秦云柔收回视线,开始在人?群中搜寻那个叫做陆启天?的镖头。
    送镖队伍穿的镖服都是?统一的,秦云柔摸不准到?底哪个才是?镖头,于是?对身?边的初荷道:“你去问问,哪一个是?镖头。”
    初荷点头,拉过旁边一个小哥问道:“请问,镖头是?哪位?”
    那小哥朝队伍中央喊了一句:“陆哥,有人?找!”
    队伍中间?一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穿着黑色镖服,腰间?系着条红色腰带的男子闻声抬起头来。
    他原本?踩着长条木凳正在低头吃饭,这会儿看到?了喊他小哥身?边的两个女子,便利落的放下手中碗筷,大步朝着秦云柔和初荷走来。
    陆启天?是?龙虎镖局的头儿,这会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秦云柔和初荷跟前。
    “你是?陆启天?吗?”秦云柔问他。
    陆启天?走南闯北押镖运货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标致的姑娘,他常年在外,皮肤被晒的黝黑,但眼睛却特别敞亮。
    他被秦云柔清凌凌的眸子瞧着,黝黑的脸上浮出不太明显的红霞,然后重重点头,声音浑厚:“是?我,你们是?秦云柔姑娘和初荷姑娘罢。”
    “我是?秦云柔。”秦云柔介绍道,又看向身?边的初荷:“这位是?初荷。”
    “你们跟我来。”陆启天?带着秦云柔和初荷穿过人?群,往酒肆的二楼去,待上了二楼的小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来:“你们二人?去里?间?把镖服换上。”
    秦云柔接过装镖服的小包袱,说道:“多谢。”
    然后,便带着初荷一道,进了里?间?。
    陆启天?站在门?外等着她俩,心中感慨:南下运镖餐风露宿的,小姑娘长得这般标志,瞧着细皮嫩肉的没吃过什么苦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南方去。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
    换好黑色镖服的秦云柔和初荷一前一后从里?间?里?走出来,她们换下的衣裙用包袱裹着,背在初荷的身?后。
    陆启天?没想到?平平无奇的镖服穿在秦云柔身?上,竟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丽,反而?让她看起来有种英姿飒爽的美。
    秦云柔注意到?陆启天?一直盯着她瞧,便抬手摸上自己的发髻,迟疑着问:“陆镖头,是?有何不妥吗?”
    听到?她娇软的嗓音,陆启天?这才堪堪回过神来,黝黑的面上浮出看不太清的红霞,低下头咳嗽一声,这才正色道:“最好不要梳圆髻,镖队都是?束发的。”
    秦云柔这才恍然大悟,抬手便把盘圆髻的发簪给抽了出来。
    她把散落在脑后的柔顺黑发高高束起,扎了个英气的马尾,然后问镖头道:“你看这样?可以吗?”
    陆启天?单手搁在唇边,点点头,原本?豪迈浑厚的嗓音微微压低,生?怕自己嗓门?太大惊扰了美人?,他说:“好……好看。”
    然后,转过身?往楼下走,秦云柔和初荷跟在他身?后一道。
    ……
    酉时将至。
    李云深还在大理寺的公廨批阅卷宗。
    敲门?声响起,周茂的嗓音传来:“主子,有急事。”
    李云深握着羊毫笔的手一顿,抬起头道:“进来。”
    周茂推开公廨的门?,快步走了进来。
    “有何急事?”李云深俊逸的眉峰微微皱起。
    “刚才暗卫来报……”周茂说着弯下腰来,靠近李云深的耳朵,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话还未说完,李云深原本?浅浅皱着的眉头猛然一蹙,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甚至于他握在右手的御赐羊毫笔也在瞬间?被折断了。
    砰的一声,名贵的羊毫笔硬生?生?被主人?掰成两断。
    李云深眸内凝出寸寸寒冰,浑身?戾气暴涨。
    他抬手压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侧过脸来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