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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秋水却还是有些不服气,但沈画棠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反驳什么。沈画棠既笃了心意,便动身去厨房里忙活,由莲藕和金雁在一旁打下手。她前世在甜品店里打过工,因此会做些简单式样的点心,只是这古代技法粗糙,自然做不到现代那个样子。沈画棠忙活了好久才勉强做出一些看得过去的,等做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她颇为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做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拿金漆木食盒装好。
    “我估摸着王爷也快回来了,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去王爷那。”沈画棠瞧着自己一身脏污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若这个样子过去,还不得让下人们笑掉大牙。”
    只是她不知道,今日陈嘉琰在校场上出了点事,方才就已经回来了。就在她回去换衣服的空档,一道粉色的俏丽身影急匆匆地朝书房那边赶了过去。
    第64章 .在乎
    赵诗婧听说陈嘉琰今日出了事, 一逮着空子就从家中偷溜了出来。以前她也经常来景王府做客, 因此下人们对她也熟悉便没拦着。她不等通报便一路闯到了书房, 知书穿着一身杏黄文锦夹袄正恭恭敬敬站在书房门口,瞧见赵诗婧面色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拦在赵诗婧身前问:“表姑娘怎么来了?”
    “今日思齐哥哥在校场上受了伤, 你快让我进去看看。”赵诗婧一脸急色道,“思齐哥哥在里面吧?”
    “是, ”知书脸上现出了点为难之色,“只是奴婢怎么敢私自让您进去呢,若是王妃知道了...”
    “王妃在里面?”
    “那倒没有, ”知书似乎有些不好启齿道, “王妃自那日宫宴回来和王爷闹了不愉快之后,两人就一直没再睬过对方。”
    “呵,这个沈氏也太过分了吧,”赵诗婧一脸不屑道,“思齐哥哥都受伤了她还不闻不问的, 她的心肝是石头做的吗?”
    知书低着头没说话。
    “让开,让我进去!”赵诗婧摆出大小姐的架势来,“若你不让我进, 今儿我就说你冲撞了我,让思齐哥哥把你远远发卖出去!”
    知书立马吓得半屈下腿, 赵诗婧哼了一声, 径直越过她走了过去。
    陈嘉琰正蹙着眉单手执着一本书看, 一身黑袍衬得他眉目深邃, 英姿勃发,听到门口处传来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放下书,眼含期翼地朝门口处看去。
    却瞧见赵诗婧一脸急色地朝他看过来,陈嘉琰眸色暗了暗:“你来做什么?”
    “思齐哥哥,我听闻你今日在校场为了护驾受伤了,是真的吗?”赵诗婧急急地问。
    “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今日皇兄兴致大发,要他陪着去校场骑马,岂料那马突然发了狂,幸好他及时扼住了那马的冲势,才没叫皇兄受伤。只是他也被发狂的马踢中,受了点轻伤。
    “怎会没事,快让我看看。”赵诗婧依旧神色不松地走过去,拉过陈嘉琰的胳膊便朝他身上看。
    陈嘉琰眉头一皱,猛地站起来将她一把推开:“四妹妹,男女有别,请你注意一点!”
    赵诗婧被他推得一踉跄,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小嘴一撇,满脸委屈地看向陈嘉琰说:“思齐哥哥,我这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为什么要如此拒绝我,那沈氏有什么好的,你受伤了她都不来看上你一眼!她还水性杨花和你弟弟搅在一起,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
    陈嘉琰闻言朝她看过来,突然大步走到她跟前。赵诗婧刚露出点喜色,就被陈嘉琰伸手提住衣领一把从地上提了起来。赵诗婧涨得脸色通红,眸子里终于露出了些害怕的神色来。
    “我就知道是你,是你让缉熙透露给我这个的吧。”
    赵诗婧还从未见过表哥这个眼神森冷的可怕样子,她满心恐惧地拍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才叫道:“对!是我,是我又怎么样,可我敢拿自个的命发誓,我没有说谎!我就是看见她和你弟弟去逛珠宝铺子了,还以纱蒙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思齐哥哥,我问你,那沈氏可让你陪她逛过珠宝铺子,她分明就是吃着碗里的还惦念着锅里的,生性放荡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给我闭嘴!”陈嘉琰双眼猩红地吼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评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差人缝上你的嘴!”
    赵诗婧吓得一抖,眼底浮起一层泪花说:“思齐哥哥,你为了她待我这么凶。你知道我自小就喜欢你,我早就发过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没那个心思,所以宁愿跟我那粗手粗脚的二姐一起玩闹都定要躲着我。可是我和那沈氏也是同岁的,我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可我谁也不愿嫁,还是一心想着你。父亲为此不知骂了我多少次,可我还是一意孤行。你可知道,除了你,我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陈嘉琰神色依旧没有缓和:“这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快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
    “太后要指侧妃给你,沈氏不在意,可我在意!”赵诗婧站起身来默默紧了紧掌心,突然瞥见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为了你我不怕丢丑,为了你我可以低声下气地去瞧那沈氏的脸色,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是做侧妃我也一定要嫁给你!”
    陈嘉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道粉色的身影朝自己飞扑过来,猛地环住了他的腰。
    与此同时门口“哐啷”一阵重响,陈嘉琰慌忙回过头去,只见沈画棠正一脸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地上一个金漆木食盒咕噜噜在地上滚着,从里面抖落出来几个样式精巧他未曾见过的点心状的东西。
    赵诗婧眼里现出一丝得意,搂陈嘉琰搂得更紧了些,眼带挑衅地看向沈画棠。
    赵诗婧与沈画棠对视了一眼,就在赵诗婧以为她会落荒而逃之时,她突然迈步上前来,一把拽住赵诗婧把她从陈嘉琰身上拽了下来,还没待赵诗婧反应过来,劈脸就是一个耳光狠狠甩了过去:“你还要不要脸了,青天白日里就和别人的夫君搂搂抱抱!”
    赵诗婧捂住脸,眼中流露过一丝恨意,可还是强忍着怒意,一脸楚楚可怜地看向沈画棠说:“姐姐...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了,日后等我做了思齐哥哥的侧妃,定好好听你的话...”
    “姐姐?”沈画棠冷哼一声,“谁是你姐姐?你可真会往你自个脸上贴金,像你这种大白天的就不要脸地勾引别人男人的人,还妄想着做侧妃,你这种女人只能做妾!还是那种最低等最下贱的妾!”
    说罢也不待赵诗婧说什么,转过身就大步离开。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陈嘉琰一眼。
    等沈画棠走出去,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秋水瞧见她的样子心里难受:“王妃,难受就哭出来吧。”
    沈画棠弯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不难受,这有可什么难受的,回去吧。”
    书房中此时已是一片死寂,赵诗婧抽泣了两声神色楚楚可怜地看向陈嘉琰:“思齐哥哥,你看她...”
    陈嘉琰却冷冷地看向她:“闹够了?”
    赵诗婧一愣,立马更委屈了:“思齐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嘉琰却不再看他,大步朝外走了出去:“以后别再来这景王府,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赵诗婧却急急地拉住他:“思齐哥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怎能如此待我?”
    陈嘉琰眼神冰冷地看向她扯住他的手:“把手放开。”
    赵诗婧被他眸子里的寒意所震慑,迟疑地撒开了手。
    “你的心意我一直明白,可既然我以前对你没那个意思以后也不会有。以前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让着你,可现在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就别再尽做些愚蠢的举动。还有,”他眼睛里像攒了千年的寒雪没有一丝温度,“你今日羞辱了我妻子,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与你追究,可日后若再让我听见一次,我就直接拿污蔑皇亲国戚之罪论处。”
    赵诗婧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要这般护着她!她都不在意你你还这样心心念念着她!”
    “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就算她一点都不在意我,我也愿意将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她,包括我的命。你给我记住了,全天下任何人都没资格说她半句不好,尤其是你。”
    陈嘉琰转过头不再看她,大步走了出去。
    赵诗婧颓然倒地,眼神呆愣地一行行落下泪来。
    月上稍头,星辉漫天,沈画棠沐浴完换了一身宝石蓝白霏织丝锦衣,坐在红木雕平头桌前捶了捶酸痛的脖子。秋水见状问道:“王妃,您饿不饿,我去取些水果过来吧。”
    沈画棠晚上确实没怎么用膳,这么一想便点了点头,秋水立马退了出去。
    沈画棠端起紫砂壶,刚倒了一杯茶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她还以为是秋水回来了嘴角一弯道:“今儿个动作倒是快啊。”
    可她话音刚落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冲天的酒气,她皱了皱眉看向那张泛红的俊脸微微一怔:“怎么是你?”
    陈嘉琰脚步有些虚浮地抱着她走到床前,“扑通”一声抱着她重重坐到床上,眼神迷醉地伸手摸过她的唇:“我怎么了,和别人你都能笑的那么开心,和你弟弟,和你丫鬟,可独独见了我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画棠站起来:“你醉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陈嘉琰却猛地一把拉住她,沈画棠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跌到他身上,陈嘉琰立马伸臂紧紧锁住她的身子,下巴蹭着她头顶说:“我没醉,我没有醉,我只是想你了...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沈画棠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听他这孩子气的话不禁心里一软,但想到下午的一幕语气微微有些发冷地说:“那王爷是来找我做什么呢,是不是要跟我商计着迎娶你那表妹进门呢?”
    沈画棠只觉得身子一空,眨眼间她便被他压在了身子下面,他俊逸逼人的五官被酒气染得更显迷醉,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般,几乎与她脸贴脸轻声说:“我今日去找皇兄喝酒了,他嘲笑我你知不知道,嘲笑我拼尽气力也得不到你的心,嘲笑我今日失魂落魄当初不听他的劝。”
    沈画棠也直直回视过去,盯着他墨黑的眸子问:“那你后悔了吗?”
    “我不悔,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笑话我我也不悔,”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和她十指交握,小声说,“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下午还给我做好吃的,还打赵诗婧出气,是我错了,我那日不该那样说你。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不高兴...你有事情不告诉我。我一想到你有事跟别人说不跟我说,我就嫉妒得发狂。是我心眼太小了...可我就是做不到不在意。”
    沈画棠心里蓦地软了下来,松口说:“我当然在乎你,我最在乎的...就是你。”
    陈嘉琰眸色更显迷醉,他猛地低下头朝她的唇上吻去,沈画棠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桂花酒气朝她扑面而来,她轻轻偏过头躲开他的吻:“你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感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裳已经被他扯开,露出了里面的大片旖旎春色来。她吓了一跳,想伸手拢住衣衫双手却被他制在头顶,男子滚烫的呼吸就喷吐在她耳际,原本清澈好听此时听起来喑哑发苦:“棠棠,别不要我行不行,别拒绝我好不好。我好想你,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却只敢在夜里爬窗偷偷来瞧你,我怕你看到我又生气...前日我还被你院子里养的黄狗追得满王府乱窜...”
    沈画棠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阿黄这么乖,你没事招它做什么?”
    “我没有招它,我只是想你,”他一脸委屈地亲着她的脸颊说,“想你想的难受,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可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找你...我错了,我混蛋,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就在这时,秋水终于端着水果姗姗来迟,瞧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轻轻“呀”了一声就低头匆忙跑了出去。
    沈画棠大窘,挣扎开他的桎梏捧起他泛红的俊脸小声说:“我没有怪你,我也有错,只是你以后相信我行不行,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着你考虑的。”
    陈嘉琰立马很乖觉地狠狠点头,小心讨好地轻轻亲着她的唇角,沈画棠轻轻叹了口气,伸臂环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陈嘉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立马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回吻过去,两人唇齿交缠间俱是浓浓的桂花香气。衣衫尽褪,罗帐轻坠,一帐春意搅暖了空气里的冷意,捣碎了严严冬日。房内插着的梅花枝隐隐散出幽香,一室沉香碎碎,满席月光银辉。
    第65章 .纳妾
    第二日沈画棠浑身酸痛地醒来, 身边已不见了陈嘉琰的身影。她艰难地坐起来身子, 随意搭了件外衫披在肩头, 看着空荡荡的室内微微一苦笑,他这算不算睡完了就翻脸不认人呢?
    沈画棠唤了一声秋水的名字,秋水立马推门走了进来, 顺手用钳子捣捣暖炉说:“您看这王爷真够没良心的,这一大早就做贼心虚似的拍屁股走人了。”
    沈画棠不太在意地说:“无妨, 他本来就很忙。”
    “可这次是去出远差了,”秋水又哼了一声道,“听说要一个月呢。我可是听唐云飞说了, 本来圣上因为王爷受了伤, 要他迟两日再去的,偏他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你说什么?王爷受伤了?”沈画棠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秋水自知失言:“听说是昨日在校场上为了保护圣上受了点小伤,要不那赵姑娘着急忙慌地来看他了, 应是不碍事的。”
    沈画棠还是不放心地皱着眉,他受伤了,昨日怎的没看出来?受伤了还喝那么多酒, 真是嫌命太长了。
    秋水瞥见沈画棠面色不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王妃就别再担心了, 太医都瞧过了是无碍的。”
    沈画棠转过眼看向她, 略略挑了挑眉说:“你什么时候和唐云飞关系这般好了, 我怎的不知道?”
    秋水心虚地缩缩脑袋:“谁跟他关系好了!我就随口一问!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画棠无奈地摇头笑笑, 起身去隔间沐浴更衣。罢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将唐云飞又叫过来询问了一番。
    唐云飞一听秋水将话都抖给了沈画棠,慌忙解释说:“圣上是让王爷迟两日再去,可那边的事情实在紧急,若不彻查空会危及到国之根本。所以王爷才急着去的,绝没有躲着王妃的意思。”
    沈画棠一笑说:“我又不是那不分轻重缓急的人,只是王爷这伤真没事吗?”
    唐云飞摇摇头说:“宫中太医瞧过了,是无妨的。只是此事牵连到圣上,事关重大,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画棠点点头:“我省的,你这几日也要提上十二分的心,虽然前段时间的乱子是解决了,可保不齐还有人想要从我们这边下手。以前我还心存疑惑,可现在看来,这一遭遭的事分明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唐云飞凝重地点头说:“幸好王妃聪明,前几日正临近年关,若王爷真因自己府上闹出人命被人参上一笔,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咱们家那个太妃,心思简单难免会被人利用,你不必怕得罪她,把她那边给我盯紧了。可不能坏事坏在她那里。”
    唐云飞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说:“王妃,其实王爷还是很在乎您的,虽然前段时间王爷一时冲动惹您生气了,可在他心里还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
    沈画棠动作一滞,轻轻垂下眼帘说:“我知道,我也没怪过他,虽说我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没有安全感,他又何尝不是。我怕的是王府水深我不能好好地趟过去,他怕的却是我没那么在意他,不能时时刻刻地念着他,想着他。”
    唐云飞听得一脸怔忡:“原来王爷还这么细的心思呢。”
    “算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沈画棠又笑笑看向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娶秋水过门?”
    唐云飞的脸立马红了起来。
    这眼见着陈嘉琰就走了快一个月了,沈画棠每日倒是乐得悠闲,每日也就管管家宅中顺便和明川一起享受享受天伦之乐。要说这陈嘉琰不在最开心的便是明川了,姐姐终于是他自己的了,每天只对着姐姐一人用膳真是太幸福了!虽然姐夫对他也很好吧,但每次他多看姐姐几眼姐夫都要状似不经意地瞄一下他,姐夫自幼习武那眼神即使不带寒意也能让人惧上三分,哼,真是醋溜精!
    可沈画棠心底还隐隐压着一股担忧,连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就在她在这种松闲又隐忧的日子里过了一日又一日时,天气终于隐隐回暖了些。她也没有闲着,开始差使着府里的人手将练武场后的那片空地好好整理干净,等再暖和一些的时候就种上些林木花草。
    可就府里一派欣荣祥和气象之时,就有人按耐不住来挑事儿了。
    沈画棠本来在练武场后面指挥着他们修剪草木,听到太妃去她那边的消息,便带着几个丫鬟赶了回去。一进门就看见北胡公主正坐在正堂里喝着茶,在她身边站着一个相貌清秀,身段高挑的女子,可不就是这几日在书房伺候着的那个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