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米兰说完，忍不住抬起头，入目是导演脸上似笑非笑地表情，他是聪明人，瞬间明白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看穿，面对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导演，麦考米兰忍不住红了脸，他为自己不见光的小手段感到惭愧。
    但听导演说道，“就这套吧，场景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我们可以将大部分场景设计成可拆卸的，布置好了下一部还可以用，这样可以节省开支。”
    麦考米兰当然不会认为霍恩所谓的“节省开支”是指的节省“凤凰社”的开支，事实上，很多剧组都不愿意辛辛苦苦搭建好的布景便宜别的剧组，一般情况，一部电影拍完，布景也会被破坏，免得别人用，麦考米兰也不会认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塔玛拉·霍恩还会愿意执导哈6，换句话就是，霍恩并不介意将自己搭好的摄影棚给别人用。
    想明白的麦考米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被好友特米梅评价为极为刁钻的法国导演，因为他突然感觉塔玛拉·霍恩似乎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难以理解，或是难以接触。
    而且麦考米兰发现，霍恩似乎也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对商业电影的各项事宜一窍不通。
    “人工费是很高的，无论是支付周薪还是时薪，这么大的工程量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布景师忍不住劝说导演更改方案，“你可以看看第二套，第二套花钱相对少一些。”
    导演摇摇头，“不，要做就做最好的，你回去修改一下第三套方案，想办法将它设计成可拆卸的，不要一次性的，那种太浪费钱，人工费方面我想办法节约开支。”
    麦考米兰忍不住追问，“你要怎么做？”
    难道要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吗？
    霍恩导演微微一笑，霸气侧漏地合上设计方案，“这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麦考米兰先生。”
    麦考米兰：……
    果然还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臭小孩！
    ————
    事实上，关于如何节约人工费，霍恩导演早有计划。
    法国那么多所电影学校，霍恩导演根本不怕招不来廉价劳动力，事实上早在威尼斯电影节前，她就开始秘密招募工作人员。
    苔米虽然不常在学校，可一直作为苔米助手的范池还在，eicar学生虽然多，但称得上优秀的，却远没有那么多，只要用心，总能挖掘出特别有潜力的学生，已经有不少从eicar毕业的大三学生、和已经毕业一两年的校友通过范池联系上苔米，愿意低薪加入“凤凰社”剧组，哪怕从事后勤工作，拿着低廉的时薪，只要苔米给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这些人甚至不用剧组承担伙食费，他们可以自己找到住的地方。
    这些人就像当年的弗朗索瓦·布尔维尔和阿奴克·杜瓦尔，只要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找上门的人太多了，他们拿出自己的作品，投简历一般交到苔米的手中，苔米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人，只能从里面选择离得比较近的，比如因为剧组大部分取景地都在英国，英国的学生录取几率就大一些。
    所以，当麦考米兰将修改后的设计方案交到霍恩导演手中后，导演已经招募到29名布景师，这些布景师年轻，熟悉原著，动手能力强、善于思考，有过完整的作品、容易沟通，更重要的是，他们索要薪酬很少，甚至可以到忽略不计的地步。
    这些人绝大多数是英国人、也有少部分来自爱尔兰或是法国。
    他们中有30%是eicar的在校生或是毕业生，而另外70%来自法国其他电影院校。
    苔米找到律师，和这29名布景师签署了保密条款在内的雇佣合同。
    当然，塔玛拉·霍恩导演并不是“空手套白狼”，她还没有那么不要脸，她对这29名布景师许诺，当场景搭建好后，他们中出色的员工将得到她亲手写的推荐信，他们可以带着她的推荐信出去去找工作。
    相信在欧洲任何一家电影厂和工作室，塔玛拉·霍恩这个名字，都是很好用的。
    没有一个剧组会拒绝一位曾在塔玛拉·霍恩剧组工作过的布景师。
    29名布景师跃跃欲试，他们都是初出茅庐、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他们中绝大多数没有门路，没有认识的人，推荐信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这是任何金钱都换不来的，所有人都很积极。
    他们表示一定会遵守合同，不会将剧组任何情况说出去，也不会将录像摄影设备带到摄影棚。
    对于苔米无师自通的各种各样的省钱手段，雷蒙德已经有些麻木，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一直都有担任万恶资本家的潜力。
    而布景师麦考米兰得知，有29位廉价布景师已经到位，并随时可以开工后，布景师对待导演的态度，由最初的不屑渐渐地变成了佩服。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招募到合格的布景师的。
    这些人的作品麦考米兰也看过，他们或许在设计方面还有欠缺，但是在动手方面，已经相当出色，对于在有设计图的前提下，完成这些工作对他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剧组正式开机前，最为费力的布景工作率先开始。
    电影“凤凰社”进程又向前迈进了小小的一步。
    ☆、第74章 抽搐的
    十一月中旬，万众期待已久的电影版“哈4”《哈利·波特与火焰杯》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电影在北美上映不足十天，已经突破两亿美元大关。
    气势恢宏的场景和令人炫目的特效，让电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魔幻大片。
    迈克尔·纽维执导的“火焰杯”，鲜花和烂番茄齐飞，评价褒贬不一。
    正面评价是，影片最大程度的保留了魔法这一主题，让原著中最为重要的三强争霸赛得以还原，反面评价主要集中在情节不连贯，情感部分苍白。
    要知道原本因为原著情节太长内容太多，而被提议应该拆分成上下两部的电影，浓缩在两个小时左右，情节删减肯定是无法避免的。
    对于这样一部全世界都关注的电影，想要得到一致好评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总体来说，迈克尔·纽维的“火焰杯”还是很成功的，因为观众对这部电影的好感大于恶感。
    专业影评人的评价也是正面居多。
    正因为如此，观众在看完热血沸腾的“火焰杯”后，便更加期待“凤凰社”。
    对于迈克尔·纽维的接棒人，塔玛拉·霍恩也有了更高的要求。
    作为观众，他们希望电影一部比一部精彩，而媒体也对“凤凰社”的进展开始密切关注，争取拿到一手消息。
    ————
    十二月初，各大电影奖项进入白热化，法国《电影手册》评选出本年度十大佳片，苔米执导的影片《精神病人》进入大名单，成为该榜单上唯一一位来自女性导演的电影作品。
    因为“火焰杯”世界范围内的如火如荼的热映，作为新一部“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导演，苔米自然是被媒体和影迷一次又一次的提起。
    哪怕是北美最具影响力的电影杂志《电影评论》在点评《精神病人》时，也没忘记带上一句“凤凰社”：
    “霍恩所描绘的情爱世界，女性角色既有丁度·巴拉斯的性感与娇媚，又有佩德罗·阿尔莫多瓦的坚强和独立……‘m先生’一角因为文特森·卡塞尔的精彩诠释，固然出彩夺睛，但两位女性角色的魅力不容小觑……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备受业内期待的超级新贵导演，一年前被华纳委任为电影版《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的导演……”
    佩德罗·阿尔莫多瓦和丁度·巴拉斯都是世界知名的情-色大师，苔米是阿尔莫多瓦的崇拜者，作品受阿尔莫多瓦的影响不足为奇，至于意大利情-色大师丁度·巴拉斯，那就纯粹是巧合了。
    苔米并不希望，别人只看到《精神病人》中限制级画面，就像她不希望别人怎么介绍她、都不会忘记“哈5”导演一般，但是事实却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完美，就像影评人津津乐道的科普苔米接棒迈克·尔纽维，成为魔法世界的缔造者。
    影迷在列举《精神病人》的十大经典镜头，有四个是限制级，让人血脉偾张、面红耳赤的情-色镜头，这些画面不仅成为电影公司吸睛的噱头，同时成为影迷的最爱，甚至有许多网友发帖表示尝试过电影中的花样，可行性很高。
    ————
    苔米在伦敦松林电影制片厂忙着搭建布景，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她在电影颁奖季所有个人荣誉奖都是由丈夫雷蒙德代领。
    事实上说“所有”个人荣誉奖其实也没有几个，虽然苔米有多不胜数的提名，但是目前拿到手的暂时只有纽约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外语片奖”以及第18届欧洲电影奖“最佳编剧奖”。
    值得一提的是，本届欧洲电影奖，文特森·卡塞尔凭借《精神病人》“m先生”一角，打败了此前他最为强劲的敌人，《躲避》中有精彩绝伦演出的法国超一线男星丹尼尔·奥图，拿下“最佳男演员”。
    遗憾的是，蕾蒂西娅·卡斯塔入围了观众奖最佳女演员，可惜她输给了德国女星朱丽娅·耶恩奇。
    苔米看了在摄影棚收看了欧洲电影奖的直播，雷蒙德代替她领奖时，获奖感言非常老道：“很遗憾，我不是这座奖杯的拥有者塔玛拉·霍恩，但是我拥有获奖者本人，嗯，她是我的妻子，我为拥有这样的妻子感到骄傲，作为原作者我感激她精彩绝伦的剧本改编，同时也感谢欧洲电影学术学院成员对剧本的认可，谢谢。”
    相比之下，卡塞尔就要逊色多了，明明他才应该是比较有经验的那个，但是卡塞尔非常非常紧张，他一直在感谢妻子，感谢女儿戴娃，感谢导演塔玛拉·霍恩。
    就是这么一段枯燥的感谢词，他竟然还说的语无伦次，眼含泪光，真是让苔米看得翻白眼。
    布景师麦考米兰看着佯装不在意，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电视机声音的年轻导演，忍不住说道，“虽然很遗憾没有拿到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但是最佳编剧、最佳男演员两个奖项，也很厉害了，恭喜。”
    苔米她低着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她似随意的回了一句：“嗯，还行吧。”
    若是忽略她嘴角边怎么也抑制不住的笑意，麦考米兰大概真的以为导演不在乎。
    ————
    苔米凭借《精神病人》拿下包括第31届法国电影凯撒奖、63届美国电影电视金球奖、78届奥斯卡金像奖、59届英国电影学院奖多个重量级电影奖项的提名。
    对于任何一位青年导演来说，哪怕最终毫无所获，仅靠着这些提名，也会成为05年年末到06年年初电影颁奖季的大赢家。
    美中不足的是，无论是金球还是金像，《精神病人》入围的都是剧本类奖项。
    这并非是高蒙电影公司操作失误，而是无奈之举。
    奥斯卡金像奖每个国家只能选送一部影片，这有点类似于奥运会代表团，虽然奥斯卡并未有明文规定r级电影无法获奖，但是《精神病人》这样因为大量限制级画面，在美国被打上“r级”即“17岁以下必须由父母或者监护陪伴才能观看”标签的影片，确实很难得到学院成员的亲睐。
    最重要的是，今年除了《精神病人》外，还有一部法国影片在北美颇受好评，克里斯蒂安·卡西雍的《圣诞快乐》，这是一部战争题材影片，和《精神病人》相比，它具有太多太多的优势。
    高蒙电影公司与购买北美地区发行版权的派拉蒙电影公司，经过缜密的计划，决定放弃最佳外语片奖，而转战剧本类奖项。
    为了公关《精神病人》，高蒙和派拉蒙光派对就举行了四次，主要邀请对象就是外国记者协会会员和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成员。
    他们投其所好送了不少“小礼物”，饶是如此，对于最终结果，还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因为他们的对手，也在做着和他们同样的事情。
    ——————
    苔米获奖越来越多，名气自然就越来越大。
    剧组工作人员对她似乎也越来越尊重。
    对于苔米这个年龄的导演，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和敬佩，必须展现强大的实力，否则她很容易被人当做虚心的晚辈。
    苔米和众多布景师，昼夜不停的赶工，终于在圣诞节之前，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场景布置任务。
    这效率非常高了，要知道布景是非常繁琐的，通常电影都是一边拍一边布景。
    只有像“哈利·波特”这种大制作电影，才会电影未拍，布景先行。
    布置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开机了，但是因为临近圣诞节，很多明星也要过圣诞，为了照顾大部分剧组工作人员的心情，让他们更好的投入工作中，剧组选择了明年开机。
    对于这个布景，无论是j.k.罗琳本人，还是将要入组的演员，都极为满意，他们为苔米的高效率感到惊讶，他们认为这样浩大的工程量，至少应该花费一年时间，但是导演和布景师只花了不到半年，已经相当厉害。
    但是对于苔米来说，这个效率简直是低到可怕。
    若这些人更专注一些，她认为自己至少能在半年时间完成三分之二，而不是目前的三分之一。
    对于导演认为还可以更快一些的要求，布景师麦考米兰在见识过导演出众的动手能力后，只能苦笑，“塔玛拉，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从霍恩到塔玛拉，或许布景师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正在渐渐转变自己对这位年轻导演的看法。
    12月31日，法国导演塔玛拉·霍恩度过了她20岁生日，1月4日，这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节日里，《哈利波特与凤凰社》悄然无声地开机。
    为了避免记者偷拍，入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签下了保密协议，保证不向外界透漏电影开机消息。
    为了防止有录像设备和偷拍记者，苔米甚至在剧组安装了360度无死角监控，还有24小时全天候保安巡逻。
    ☆、第75章 开机的凤凰社
    两年后，当媒体询问塔玛拉·霍恩第一次拍摄好莱坞大制作电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时。
    年轻的法国导演非常不客气地说道：“糟糕头顶，美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