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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二章小登科
    见曹州知府昏厥过去,房遗爱冷哼一声,拂袖道:“赃官,原来就这么点胆量!”
    朗声将曹州知府的罪行诵念一边,房遗爱收起盖有唐太宗私印的宣纸,清了清嗓子,眼望蔡少炳,含笑道:“好了,都起来吧。”
    重新登上高台,房遗爱将身坐在公案前,对着堂下的百夫长招了招手,“去,将罪犯押进大牢。”
    百夫长们全都被房遗爱这手“大变圣旨”给震住了,此刻听到吩咐,哪里敢有半点怠慢,七手八脚的将曹州知府抬出公堂,可怜这位一州之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官职。
    范进缓步走下高台,将曹州知府的纱帽和官印捡起来后,恭恭敬敬的放到房遗爱面前,俨然一副“房遗爱就是知府”的样儿。
    “蔡知州,本官判的可公?”房遗爱对纱帽和官印视而不见,手扶公案,微微起身,道。
    蔡少炳嘴角微微抖动,拱手道:“公。”
    “判的可是?”房遗爱照猫画虎,将之前在察院长孙无忌那套全学来了。
    “是。”蔡少炳背地啐骂一声,继续道:“通判,既然曹州知府杀良冒功是实,就该请刺史前来定夺,通判如此草草将他罢免官职,怕是与律法不合吧?”
    见蔡少炳提起长孙安业,房遗爱剑眉微皱,缓缓坐在木椅上,遥望堂下站的笔直的蔡少炳,心中冷笑不休,“事到如今才想起拿长孙安业来压我,不觉得晚了一些吗?”
    “蔡知州?”
    “房通判。”
    “眼下圣旨已出,蔡兄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到道台衙门请刺史前来?莫非万岁的圣旨还不如长孙安业么?”
    “这个...本官一时糊涂,还望通判见谅。”蔡少炳连忙改口,接着话锋一转道:“既然通判已经代万岁审理过曹州知府,那本官就先行审理公务去了。”
    “蔡知州好走。”房遗爱靠在木椅上,一直目送蔡少炳走出公堂,这才发出了两声冷笑。
    “哼!哪里是去办理公务,分明就是去给长孙安业送信去了!”
    说着,房遗爱从衣袖中取出之前写好的信笺,递到范进面前,小声道:“范师爷,将这四封信一并从馆驿送往长安,务必吩咐要亲手交给杜丞相。”
    罢免曹州知府事关重大,为了避嫌,房遗爱这才想出了将奏折和信笺交给杜如晦,叫其代呈唐太宗的主意。
    范进接过信笺,微微拱手,接着迈步走出公堂,去到曹州馆驿送信去了。
    眼望公案上的纱帽和官印,房遗爱心中无比舒泰,心想,“这一次,曹州知府也该叫本官做一做了吧?”
    “谁说本官只能靠着父辈余荫,自己单人来到河南道,不也做到了一方干吏?”
    喜悦过后,房遗爱星眸转了几转,忽的闪过一抹寒芒,重拍惊堂木道:“你们几人派甲兵守住府衙的文房和账房,账目卷宗一本也不许外带出去!”
    百夫长抱拳应声,按照房遗爱的吩咐,叫随性而来的甲兵将四个文房一齐守住,这才惴惴不安的重新回到了公堂上。
    “大人...我们俱都是按照上司指令行事,还请大人宽恕我们吧。”
    几名百夫长一齐跪倒在地上,纷纷出言求饶,显然是害怕房遗爱卸磨杀驴。
    房遗爱有心将几人就地正法,可碍于眼下无人可用,只得开口搪塞道:“本官身为曹州通判,刑罚之事不归我管,还是等万岁派遣信任知府上任之后,再来发落你们吧。”
    说完,房遗爱生怕几人心有不甘,继续道:“你们放心,本官会向新任知府求情的。”
    “谢大人。”得到房遗爱的许诺,几名百夫长全都有了数,心想,“新任知府?不就是你吗?万岁的乘龙快婿、房丞相的二公子,背景之深谁能比肩?况且今天又立下如此大功,单单升任知府怕是委屈你了。”
    安抚过百夫长后,房遗爱走下高台,手指公案上的纱帽和官印,对着一旁的衙役道:“你们几个轮番在堂上看守,若是大印、纱帽丢失,少不了拿你们问罪!”
    说完,房遗爱转身又对几名百夫长道:“你们这几天就不要回军营了,在这好好看守府衙,尤其是内衙之中,若有人外出进入,一定要仔细搜查,就是一张纸都不能带出去!”
    有了梅竹生鱼池暗藏账本的经历,房遗爱认定曹州府中一准也有黑账,毕竟按照曹州知府的性子,一个小小的梅坞县都能被他榨干血汗,更别说诺大的曹州辖下了。
    处理完一干事情,眼见日薄西山,房遗爱叫人封上公堂,独自踱步走出了府衙,准备回家去探望一下谢瑶环的伤势。
    回到宅院,见秦京娘不在正房,房遗爱微微皱眉,怀揣着好奇走进东跨院,还没推门,就听一阵欢声笑语从房中传了出来。
    “姐姐,十八日是个好日子吗?”
    “不知道,我在宫中只看过经书典籍,对于占卜问卦却是不太了解呢。”
    “姐姐,不是京娘多嘴,若是回到长安,你和何郎怕是又要分开了,倒不如趁现在在曹州无人管辖,尽早结为连理才是正理呢。”
    “结为连理...只怕...只怕房郎...”
    在门外听了一会,见二人好像是在讨论婚嫁的日期,房遗爱如沐春风,轻轻推开房门,含笑道:“占卜问卦么?本官学得,来来来,我与二位娘子算上一算啊?”
    “冤家,什么时候来的。”
    “哎呀,羞死人了。”
    见房遗爱进门,秦京娘连忙收起黄历,起身轻啐一声,脸颊微红哪里有半点怒意。
    谢瑶环躺在榻上,粉雕玉琢的面庞泛着绯红,恨不能一头钻进锦衾之中,丝毫不敢看向房遗爱。
    “刚刚才到的,见娘子不在房中,便想着来东跨院看看瑶环醒了没有。”
    房遗爱自顾自的坐在茶桌前,斟上一杯香茗,含笑道:“依我看,今天便是好日子。”
    “今天?”
    “今日?”
    二女齐刷刷的看向房遗爱,两对杏眸异彩流露,仿佛是在说“好个登徒子”或是“好个冤家”。
    “今日不好吗?”房遗爱放下茶盏,起身负手道:“今日本官摘了曹州知府的纱帽,砍了刘虞候,两个赃官尽数伏法,难道还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吗?”
    “呀!房郎单单杀了刘虞候也就是了,想那曹州知府乃是你的上司,如何能罢免他的官职?”
    因为激动,谢瑶环下意识想要起身,还没等坐起来,便被秦京娘拦住了。
    “姐姐的箭伤还没好,快些躺下吧。”秦京娘拿来枕头,垫在谢瑶环腰间,叫她斜靠在榻边,微皱的黛眉这才舒展了开来。
    房遗爱疾行到榻边,确认谢瑶环没有伤到后,这才开口道:“出京时,万岁曾钦赐监察巡按之职,又赐了三章无字纸笺,上面盖有万岁私印,本官正是凭借那无字纸笺,这才将曹州知府绳之以法了。”
    “巡按?”得知房遗爱的隐藏官职,谢瑶环微皱的黛眉这才松泛了一些,“房郎为何不曾跟奴家提起过?”
    “万岁先前有口谕吩咐,不光是瑶环,就是京娘本官都不曾说过一字呢。”
    谢瑶环杏眸辗转,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见状,房遗爱也不去询问,抬头对着秦京娘轻轻使了一记家法,道:“小丫头,去煮三碗云吞来。”
    “哼,老是这样没个正经,偏叫人家去,自己不会动手么?”秦京娘吃了一惊,脸颊红云浮现,有些怄气的喃喃道。
    “本官要去集市上买些红烛、窗纸来,今晚咱们就在东跨院住下吧。”
    “什么?住在东跨院?好不知羞的!”
    “房郎...你...莫非高兴过了头?”
    “本官已经说过,今天正是上好的黄道吉日,想我乃是一家之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吗?”
    说着,房遗爱故意沉下脸,冷声道:“若是再来推辞,少不得家法伺候!”